听到她的声音，城主才缓缓回神。
“不怪你……我们不曾怪你……”
她能在那个时候还留下来救人，已经尽了她的力量。
如果没有楚惊帼，今晚他们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命运，又怎么会怪她呢……
楚惊帼却神情严肃，所有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她转身看向废墟的方向、静静地等。
不知过了多久，在两百多的人帮助下，所有尸体全数被挖出来。
他们全数被炸得面目全非。
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只剩下一个头颅，有的连头也稀烂。
还有的，只剩下碎片骨骼。
小小的杏儿、更是一片焦黑，完全看不出模样，如同漆黑的一团炭。
当所有的尸体被摆在那里，楚惊帼看着时，耳边又响起那道天真的声音：
“姐姐……惊帼姐姐……
如果杏儿能活下来……杏儿也要成为和你一样厉害、又救死扶伤的人……””
那声音那么的甜美、纯真，充满对生命的向往。
楚惊帼手心握得紧紧的，一种说不出的思绪在心底不断翻腾、上涌。
忽然下雨了。
岛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哗啦啦……哗啦啦……”
大雨倾盆，覆盖了整个岛屿，视野里笼罩着瓢泼的大雨。
蓝铁立即找来伞给楚惊帼撑上，他道：
“海瀛国只清理出163名将士的骸骨，并未发现领头者的尸骨。
不过想炸毁的仪器，已经彻底粉碎。”
楚少棠也走过来安慰：“计划至少全数完成，算是成功的。
姐，找地方躲雨休息会儿吧。”
楚惊帼面容间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吩咐：
“把所有尸骨抬去停放，所有将士避雨、休憩。”
“你呢？”蓝铁问。
楚惊帼接过蓝铁手中的伞，红唇轻启：
“我在这里站会儿。”
清丽的嗓音，带着一种明显可听的沉重。
众人不放心，但北玄忍了解楚惊帼的为人，也知道她此刻需要安静。
他对众人给了个眼神。
众人只好开始收拾，匆匆离开。
大雨滂沱间，一具具尸体被抬走，一一从楚惊帼跟前路过。
楚惊帼看到那具小小的、焦黑如炭的尸体从跟前抬走时，心脏更是揪得紧紧的。
矫情吗？
不、
是她所受的教育、和所有人不同。
自小、她就经过组织的培训。
组织告诉她、为医者，不抛弃、不放弃，不轻蔑任何一条人命。
无论何时，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人命大于天，要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命。
而且军医、乃至组织的使命，就是为所有人服务，为天下苍生造福。
不管什么情况下，不能牺牲普通百姓的命为前提。
试想、
如果在现代、一个医生为了救自己、或者为了毁掉一个仪器、把15个普通人炸死，这样的新闻会引起何等的轰动？
那医生、又会被唾骂成怎样的人？
虽然已经到了古代，但她毕竟是现代人，做不到以牺牲普通人为代价……
所有的人陆陆续续撤退，废墟前，只剩下楚惊帼自己。
她打着伞伫立，大雨不停地冲刷着，雨伞形成一条条水帘。
她笔直的身影在大雨夜里，显得孤凉而单薄，多了一抹往日里没有的沉重。
“恨我？”
耳边忽然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
楚惊帼不用转眸都知道、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