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准尉阁下,我发现在你喉咙下方零点五公分的位置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杨惠敏伸手轻轻试着手中匕首的刀锋,慢慢向松下川准尉走过去,微笑道:“尊敬的准尉阁下,你来到这里,不但是日本青年的代表,更是日本军部在世界舞台上彰显武力的招牌,甚至还肩负着大东亚共荣的神圣使命,怎么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这样不光彩的缺点?怎么样,就让我来帮你把它切除了吧。”
松下川准尉盯着杨惠敏手里那把锋利的匕首,沉声回答道:“谢谢,如果有需要,我自己会解决它。”
“千万不要客气。”杨惠敏道:“我是真的想帮你去掉身上的缺点,以更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大会会场上啊。就是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望与想法,我才会礼貌的、诚恳的、互相帮助的、高尚的、不惜弄脏自己小刀的帮你做这样一个手术。虽然也许我下手会不太准确,会让你多流一点血,说不定我的手微微一颤,就会不小心划破你的气管,但是这是帮助你走向完美,必须要经过的一个历程啊!你作为一个绅士,一个提倡大东荣动荣的大日本帝国军人,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这个充满善意与美好祝愿的帮助吧?”
松下川微微一愕,他有百分之百的理由确信,如果他真的敢用自己的命去赌,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小妹一样可爱的杨惠敏,九成九会“不小心的”手那么微微一颤,顺便在他的喉咙上狠狠割一刀。
玩弄着手里那把锋利的小刀,杨惠敏一脸的笑容可掬,“你们日本不是想建立一个大东亚共荣圈吗,我这就是为你们的共荣圈添砖加瓦地贡献自己的力量啊。可是看看你,身为一个提倡和平友爱,高尚得要帮助我们的大日本帝国军人,面对友谊之手时,却摆出了这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没有海纳百川的胸襟与气度,你们又怎么建立一个完美的大东亚共荣圈?”
“或者……”说到这里,杨惠敏的双眼中。突然绽放出几缕幽幽的冷光,她一字一顿地道:“你们更喜欢用先进的武器,文明的屠杀,来帮助我们这些落后而野蛮的中国人,而南京城三十万手无寸铁,却惨遭屠杀的中国军民,那被鲜血彻底染红的江流,就是你们嘴里所谓的。带领我们中国迅速走向文明必须承受的历史进程?!”
“如果真地是这样,我们,不要!如果谁非要把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行为,他们的病态的习惯强加到我们地身上。我们就会奋起反抗!”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不是傻瓜,任何一个人都会正确的选择,面对一群喂不饱的狼。是应该挺起胸膛战斗到最后一刻,保卫自己的家园,还是弯着自己地腰,老老实实等待它们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
“保卫?抵抗?你们凭什么?”
感受到自己的信赖,和自己国家的尊严已经受到挑战,松下川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我们有几百万随时愿意为天皇陛下献身的精锐部队,我们有就连英国人都要小心翼翼。不敢从正面对抗的强大海军部队,以前你们国家倚若长城的德国,现在已经成为我们地盟友,你们再也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技术和军事方面的支援。就凭你们这样一个农业国家,凭什么抵抗我们日本军人的铁拳?!”
“你终于说到实质了!抛开你们所谓的‘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抛开你们的‘高尚’与‘先进’,说白了你们还不是就是一群不请自来的强盗?说到最后,还不是要用你们手中的枪炮和战舰。跑到我们的家园里烧杀抢掠?!”
“我承认你们很强。强得现在我们只能拼死抵抗,用烈士地鲜血和国土。一点点地消磨你们的力量,为我们地大后方赢得发展的时间。但是……你去过中国吗?你亲眼看到过那些在你的心里,和卑躬屈膝和奴性直接划上等号的中国人吗?”
杨惠敏盯着松下川厉声喝道:“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吃定中国,可以赢定了这场侵略战争,所以你们的军队,在中国想方设法的挑起争端,想方设法的制造磨擦。如果你亲眼看过在一年前爆发的那场保卫大上海的战争,看着我们的中国军人,端着刺刀去和你们的坦克硬拼,看着我们的中国工人,顶着你们的飞机轰炸,踏着战友的尸体和鲜血,喊着悲伤而嘹亮的口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将上海周围工厂里的机器,源源不断的输送到祖国的大后方,你就会明白,你们区区一个弹丸岛国,想要消灭我们这样一个拥有四万万同胞,拥有近千万平方公里土地,在五千年历史长河中,依然长兴不衰,被誉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的种族,就是一个最不切实际的痴人说梦!”
“在半年时间里,我受邀参加了六十七场全国性质的巡回演讲,每一次我演讲时,在下面都站着数以万计的听众,每一次当我演讲结束,那种从听众心底发出来的抗战呼声,就连大地都要跟着我们以相同的节奏颤动!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中国男人,告别了自己的家人,走进了军营,拿起了钢枪来保家卫国。在我们祖国的大后方,那些重新建立起来的工厂,每天都在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运转,每天都会制造出大量的步枪,子弹,和各种抗战必须的物资。”
说到这里,杨惠敏那明亮得双瞳,似乎已经用她的坚定与执着,看穿了层层历史迷雾,看到了属于中国的光明未来。“你们虽然打下了我们一个又一个城市,但是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你们遇到的抵抗,是越来越强烈,你们前进的步伐,只会越来越缓慢。直到有一天,你们终于使出了所有的力量,也只能保持现状,无法寸进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注定成为这场侵略战争的失败者!因为你们耗不起,以你们那个弹丸之地的岛国,以你们贫乏的资源,以你们晚上派人去偷中国老百姓大门上的铜门环来制造子弹的现状。你们根本不可能支撑那支病态强大的军队!一旦你们在中国的战场上陷入一片僵局,你们要么慢慢因为能源,尤其是石油不足,而让整台军事机器瘫痪,要么就去开辟第三战场,来补充自己的生命线,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你们是否已经有了觉悟。你们都已经注定要把自己陷入到四面是敌孤立无援的绝境当中!”
说到这里,杨惠敏骄傲地昂起了自己的头,道:“现在也许你们还没有感觉,但是不出五年,你们就会发现自己在战场会力不从心。不出十年,你们就会面对兵源缺乏的现状;只要我们中国能够顶住你们最前面这十年的进攻,我们双方就会进入一种力量相等阶段。在这种情况下,以中国庞大的国土和国民基数。只要我们奋起直追,我们两个国家的实力差距,就会迅速缩短;不出十五年,你们日本在中国就会被迫转入战略防御;不出二十年,你们就会最狼狈的退出中国的战场!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这群强盗仍然没有反悔地觉悟,仍然没有对自己行为做出实际性赔偿和道歉的想法,仍然拒不在投降书上签字。我们就不会再抗日,因为我们会攻日,要灭日!就算二十年后,我们的中国仍然没有远渡大海,攻陷日本东京的能力,我们也要不停的进攻,把战火烧到你们地国土上。以你们区区一个没有战略纵深的弹丸小国,一旦战争在本土燃起。你们的工业。你们的能源,你们地科技。就会被打得倒退回石器时代,就算是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为了长治久安,我们也要拼着血本,维持这样的战争!”
松下川的眼角在不停的跳动,杨惠敏说的话,当真是一针见血,直接点到了日本军部最无可掩饰的致命要害上。
“有些人称中国为睡狮。没错,我们中国懒散惯了,就好像是一头吃饱了,只想懒懒睡觉的狮子,如果没有被人真地弄痛了,弄伤了,顶多只是挥动一下爪子,试图赶开身边的敌人罢了。这是儒家思想上千年潜移默化的影响,所形成的一种民族特性,所以在面临你们最初的侵略时,无论政府如何努力,我们的国民表现出来的仍然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样子,为了活下去,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当了出卖祖宗求荣地汉奸。所以你们日本有了轻视中国地理由,还大模大样的称我们为东亚病夫,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睡狮也好,病夫也罢,现在你们已经把我们压迫到了极限,我们整个民族都站起来,和你们战斗地时候已经到了。”
“而你们日本大和民族,看起来真的是很强悍,也很优秀。但是如果真的要用一种动物来评价的话,你们就是一头野狗!一头居无定所,每天为了生存都要不断面临各种危机,慢慢恢复了野兽的本性,显得有了几分骁勇善战的野狗!你们那种不成功则成仁的武士道教育,更是强迫你们将野兽最疯狂的本性,激发得林漓尽至。面对比你们弱小的猎物和敌人,就是因为先天性的自我缺陷,使你们总是喜欢病态的扬起自己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来炫耀自己的强大,从对手恐惧的眼神中,来获得自我心理上的满足。”
松下川的脸色终于变了,无论他的涵养如何好,无论他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做秀的水准如何的高超,听到自己的种族,自己的国家,竟然被人当面评价为野狗和强盗,哪怕他们真的是一条野狗,一个强盗,也绝对不会高兴起来!
“你生气了。”
杨惠敏仔细打量着松下川的脸,微笑道:“你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你想知道原因吗?”
不等松下川回答,杨惠敏就继续道:“因为在你们日本国民眼里看来,中华民族本身就是一个落后而愚昧的民族,被这样一个民族指着你们的鼻子点评,就算说的都是对的,你们心里也会涌起一种极端不舒服的感觉。因为你们会认为。弱者没有资格对你们指东喝西。但是如果换成一个比你们更强大,强大得让你们必须抬起头去仰视地角色说出这些话,你们就会把它当成金玉良言,甚至是努力摇动自己那条尾巴,来显示自己的谦虚。比如说,刚才尊敬的松下川准尉阁下,你就曾经提到过在两百年前,中国和日本都被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封锁几百年的国门。你们曾经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齿拼命抵抗过,但是很快你们就发现,你们面对的,是一个当时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强敌,当确定了这一点的时候,你们这个色厉内荏,又被人轻易撕掉伪装地民族,真正的本质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你们对着用坚船利炮打开国门的侵略者。露出了最谦卑的笑容,你们双手把自己的女人送到了侵略者的面前,并以此为荣。为了摇好自己的尾巴,你们甚至有人提出过通过和西方人混血来改善自身国民素质,提高国民身高过矮现状的议题。这种现状。直到你们地国力不断提高,已经有了和原来主人分庭抗礼的能力,你们才再次小心翼翼的扬起了自己的爪子和牙齿。但是你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地不足,你们对凭自己一国之力和原来的主人对抗。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面的恐惧,所以你们才会想方设法建立一个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希望多拉上几个垫背地。这就好像野狗总喜欢成群结队,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只能靠彼此乱叫来打气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们能打进你们的国土,真的把你们打痛了,打疼了。打怕了,营造出一种强者的姿态,在你们的国民当中,就会有人本能的对着我们摇起尾巴,向强者低头成为‘日奸’的人,就绝对不在少数!”
松下川静静聆听着杨惠敏说地话,他必须承认,杨惠敏说的话虽然尖酸刻薄。但是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看着一直在那里忍耐着听着这些话的松下川。虽然双方各自代表的国家,正在爆发一场必将旷日持久的侵略与反侵略战争。但是看着面前这个一直在认真的倾听,认真的把她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地日本少壮派军人,杨惠敏地眼睛里,也不由流露出了一丝由衷的赞赏。
松下川准尉突然对着杨惠敏弯下了腰,诚心诚意地道:“受教了!”
说松下川的行为验证了“野狗”的评价也罢,说他们只尊敬真正的强者也罢,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突然间对自己弯下了腰的日本职业军人,杨惠敏只觉得心惊肉跳,这个胆大妄为全身带着一种侠气的女孩子,突然……全身发冷!
到了这个时候,杨惠敏终于明白,明明中国的土地要比日本大上几十倍,国民多上十倍不止,还会被日本打得节节败退。
双方在两百年前,都站在一个相同的起跑线上。两百年过去了,中国至今还是一个靠天吃饭,科技普及率低得可怜的农业国家,而日本却迅速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和工业发展的过渡,成为一个工业国家,并建立了一支让西方列强都要望之侧目的现代化军队。就是因为日本是一个愿意向强者学习,并能迅速把各种知识融入到自己的国家当中,形成自己独特生存竞争力的民族!
意识决定了发展与走向,在这一点上,杨惠敏必须承认,中国这样一头占据了庞大土地,可以高枕无忧吃饱就睡,没有真的痛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雄狮,和日本这样一个处于到处都是火山,天天都要面对危险而保留了野兽进攻与本能的种族相比,在生存和发展意识上,真的是相形见绌了很多。
松下川准尉反复打量着杨惠敏,他知道杨惠敏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放眼全世界,哪一个国家哪一个种族,面对学习能力如此强,生命力又如此坚韧的大和民族,能不肃然起敬?松下川准尉突然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杨惠敏刚才说的话,已经涵盖了日本的军事、科技、国力、国民素质等多个领域的分析,而最后提出的“攻日”与“灭日”两个理论,是在提倡以有限度地进攻。从根本上打基日本的生存命脉,更是隐隐透出一种只有经历过战场的职业军人,才会拥有的凌厉。这种见识,这种哪怕是经过旁人之口复,都自然而然绽放出杀气的战略构想,绝对不是杨惠敏这样一个只有十七岁,仅仅参加过童子军的女孩子,就能拥有的。
说到这里。松下川准尉突然若有所悟:“谢晋元?!”
“你猜对了一半!”
杨惠敏笑了,她真的笑了。
突然间面对松下川准尉这样地职业军人,她的心里不再犹豫,更没有了彷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更在杨惠敏的内心深处缓缓滋生。如果日本是一头被环境所迫,而变得凶残起来的野狗,那么他就是一头狼。一头不折不扣,在生命中再也不会有软弱,在战场上面对敌人只会遇强遇强,绝不会再弯下自己双膝的……狼中之王!
日本是一个善于学习的国家,但是在中国。也绝不缺少拼命学习,努力充实自己的人!至少杨惠敏就不知道,只是经历了短短不到一年地时间,就算有谢晋元这样一个良师在侧。他又是经历了如何的历练,才能让自己成长得这么快!
“我说的这一切,只是来自谢晋元团长收的徒弟,做出来的一份作业罢了,而且你们两个人地年龄很接近。”
杨惠敏上下打量着松下川,她认认真真的道:“我必须承认,在过去的两百年时间里,我们中国落后了。是我们自己裹住了自己的脚,让自己停步不前。但是现在,是你们帮我们解开了这个束缚,解放了我们地思想。相信我,就算没有外力的介入,二十年内,当我们新一代的中国人,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加入到这场保国卫家的战争后。你们必然要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我们的祖国!”
松下川沉默了半晌。最后他放声道:“你是把希望赌到了十年以后,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把希望放到无聊而飘渺地未来,用这种方法来麻醉自己的思想。而我们日本,更注重事实,更看重每一局的得与失。你真的认为,凭你们中国的现状,能够顶住我们日本倾全国之兵的十年进攻?!你真的认为,在面对这种绝望的战争中,所有中国人都能像你嘴里说地那个谢晋元地徒弟一样,敢把未来赌到十年战争后的未来当中?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的军部,除了指挥战争之外,就不会再运用其他方法,来制约你们中国了?我们只是培植出一个汪精卫,就足以让你们焦头烂额!”
“还有你说到的谢晋元,没错,他是一个真正的战斗英雄,一个让人尊敬的真英雄,可是纵观人类的历史,尤其是你们中国的历史,像谢晋元这样的英雄,出生在一个太弱,又太喜欢玩弄权术不懂得尊重真正英雄的国家,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在发动侵华战争之前,日本军方的情报机构,已经对中国的历史,中国的经济,中国的军事,中国的文化,中国的风俗,进行了最详细的研究。他们手中的情报之精密,已经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程度,就是凭借这种情报方面的绝对优势,松下川当真是语出如刀。
“你们中国不是有什么‘出头的椽子先烂’、‘树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古语嘛,这本身就说明了你们中国人的天性,我敢和你打赌,谢晋元最后的结局,绝对不会是一场喜剧!至于他的徒弟……假如连主将都死了,没有了跳板,他就算是想再掀起什么风浪,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
双方已经谈到了对方的民族本质,到了这个时候,松下川索性款款而谈:“以你们被儒家思想束缚了上千年,所导致的特性来看,想依靠一个或者几十个,几百个英雄,来挽救一个民族,那是绝对不够的,这必须要整个民族的觉醒才能做到。而想要整个民族觉醒,你们就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政府,需要一支拥有绝对领袖魅力的国家领导人,用最猛烈的手段,引导自己的国民用矫枉过正的方法,强力打压引导了你们上千年,明显已经不适应这个战争时代的儒家思想,在国民的血液中,重新注入一种积极向上的特质。无论是你们过去的政府,还是现在的政府,都必须考虑到诸如家族、地方豪强等方方面面的利益,并在其中选择必要的平衡点,根本不可能有破而后立这样的决心,更不可能把它完全实施。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面对强烈的外来压力,你们的国民被迫凝聚在一起重新反抗,但是一旦这个外来压力稍稍放缓,你们这股难能可贵的凝聚力就会因为失去根本而慢慢丧失,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还会变成一盘散沙。”
对着已经陷入沉思的杨惠敏,松下川道:“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战争的主导权就会一直握在我们日本的手里。发现你们的抵抗强烈了,我们就稍微放缓进攻的节奏,等你们的抵抗意志被消磨了,我们再重新施压。在几年前我们就占领了东三省,我们不停的发动战争,又不停的接受你们的议和要求,就是在运用这样的战术。我在学校的时候,读过你们中国的‘曹刿论战’,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士气如虹的时候,是能在战场上拼命,面对这样一张一弛的进攻节奏,我不相信你们那些纯粹用一腔热血组织起来的杂牌民兵,能经受住这样反复的磨砺。”
聆听着松下川发人深醒的话,杨惠敏真的痴了,她在嘴里喃喃自语着:“我们要打胜这场战争,需要整个民族的觉醒,而想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先需要一个更强而有力,能够让整个中国破而后立,重新注入全新血脉的政府?”
松下川没有再多说话,他对着杨惠敏弯下腰,再次鞠躬后,默默的走了。
谁也不知道,在一场提倡和平的大会上,两个正在爆发战争的国家代表,进行了一次唇枪舌箭的交锋。
这一天的晚上,两个人都失眠了。如果非要对这次交锋打上一个评判的话,他们之间,是一场平手。
瞪着大大的眼睛,凝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杨惠敏轻声道:“雷震,如果今天是你站在了松下川的面前,你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呢?谢晋元团长告诉我,你正在接受马兰的特训,他还把你的作业寄给了我,却要求我无论是在全四巡回演讲,或者是参加各种公众会议的时候,都绝不能提到你的名字。可是我真的认为,这份荣誉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如果,你能在我的身边,又有多好啊!雷震……现在的你,又在做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