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用以洪水过后的赈灾物资。”
陈锦安毫不犹豫,立刻戳破了陈锦知的心事。
陈锦知试图插科打诨,“哈哈,你这不是知道了吗?干嘛还问我?”
陈锦安将名册放下,打量着陈锦知,嘴角露出一个颇具深意的笑容,“锦儿,我虽然刚刚回京城,却也知道,最近江南并没有水患。那么,你准备这些,是要做什么?”
这是陈锦知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现在,她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若是撒谎,凭借陈锦安对自己的了解,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在说谎话;可若是实话实说,陈锦知觉得,可信度还没有说谎高。
与此同时,皇宫内。
为了庆祝萧恒班师回朝,皇上自然为他准备了华丽的庆功宴。
眼看只有萧恒一人回来,而那个碍眼的陈锦安没有一起来,皇上心中高兴,一时之间多喝了几杯。
因此,没多久,他便借口不胜酒力,提前退场了。
眼看着皇上走了,萧恒就像是应付了什么任务一样,也想离开了。
他看着其他人或是奉承或是巴结地继续给自己敬酒,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这群人,不过是蜂拥而来的莽夫罢了,说不定他们还在私底下嘲弄过自己和陈锦安,真是懒得应付!
萧恒这样想着,正要走,却见萧远慕来敬酒了,“皇叔,这杯酒,侄儿亲自敬您!”
萧远慕毕竟是皇子,萧恒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只能不咸不淡地应了,“好,远慕有心了。”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作势要走,却不料,萧远慕根本不想放过他,“皇叔,侄儿再敬您一杯。”
眼看其他大臣都识趣地散开了,萧恒冷冷地说,“萧远慕,有话直说,别给我兜圈子。”
萧远慕笑道,“皇叔不愧是练武之人,果然豪爽。”
“只怕某些人觉得,我这练武之人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萧恒冷笑道。
这正是儿时萧远慕嘲讽过萧恒的话。
萧恒是先帝最小的皇子,年龄本就和萧远慕差不多,萧远慕却要喊他皇叔,这让年幼的萧远慕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且,当时二人一同练武,萧远慕天资平平,萧恒却是个天才,因此,萧远慕心里不服气,便嘲讽他“会武功却没脑子的匹夫而已”。
现在萧恒主动提起这件事,无疑是在告诉萧远慕:他还记得萧远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萧远慕不必在他面前装得毕恭毕敬。
而萧远慕也实在没想到,萧恒竟然如此记仇。
一时之间,他有些尴尬。
实际上,萧远慕本就不喜欢这位皇叔,他一直觉得,萧恒手上的三十万大军是不稳定因素,若是等到日后他坐上皇位,这战王萧恒,也说不准会依靠兵权,突然起兵造反。
因此,萧远慕决定先好好拉拢他。
却没想到,出师未捷,碰了一鼻子灰。
“既然没事,那我就告辞了。”
萧恒说着,作势要走,萧远慕赶忙拦住他,“皇叔且慢!皇叔,侄儿有一位远房表姐,是母后那边的亲戚,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他偷偷观察了一下萧恒,见对方没有生气,便继续说,“侄儿想牵线做媒,让那表姐与您喜结连理。当然,这表姐只为您的妾,绝对不会动摇那陈锦安的位置。”
萧恒的脸色阴沉下来。
萧远慕的话,咋一听没什么问题,但细想之下,他的言辞之间,分明是把陈锦安打成了随军女眷——而且是个不懂规矩的女眷。
这分明是抹杀了陈锦知作为军师,为整个大齐平定叛乱而做出的贡献!
“多谢远慕的好意,不过,本王早已心有所属,就容不得外人添乱了。”
萧恒冷笑一声,看向萧远慕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冰冷和警告。
“远慕,你毕竟也是太子,本王奉劝你一句:做好你的本分,别插手长辈的事。”
说罢,他便再也不给萧远慕面子,拂袖离开了。
萧远慕没想到萧恒会拒绝地那么干脆,当场愣在原地。
许久,他才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伤风败俗的东西,神气什么?”
另一边,茶楼二楼。
陈锦知一直在犹豫该怎么解释,而陈锦安也不催她,反而颇有兴致的品茶,一直等待陈锦知的回应。
终于,陈锦知做出决定,说,“其实,我是看了一些典籍,发现今年江南可能有水患,所以才想着未雨绸缪……”
“哦?”陈锦安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了?”
陈锦知有些支吾,“我……就是偶然看到的。”
陈锦安看着她,忽然笑起来。
这笑反而让陈锦知心里没底了。
“好,我让萧恒帮你便是。”
忽然,陈锦安给出了一个确定的答复。
陈锦知又惊又喜,“哥,你不怀疑我?”
“怀疑你什么?你所言极是,反正是未雨绸缪,既然你想做,我帮你便是。”
陈锦安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划了几下,“不过物资需要改改,粮食不必带了,路途遥远,路上可能会坏掉,到时候再买便是;唔,被褥也可以减去一些……”
看着陈锦安为自己出谋划策,陈锦知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这么好的大哥,若是没有和父亲闹翻,该有多好。
实际上,面对陈锦知的这番说法,陈锦安心中也是不信的。
但是,既然她开口了,那做哥哥的哪有拒绝的道理?
很快,他将名册改好,还给了陈锦知,“喏,既然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那我也不用操心置办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和萧恒商量,你等我消息便是。”
眼看着陈锦知欲言又止,他问,“怎么,难道还有什么请求?”
“……哥,你能回家一趟吗?”
陈锦知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这句话。
“父亲他……其实一直都很想你。”
听到这番话,陈锦安的眼神黯淡了。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想找我,去战王府。”
说罢,不给陈锦知解释的机会,匆匆离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