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9章 引

方不为算了一下,应该是委员长刚决定为建丰同志补办婚礼,都还没在亲信如王世和等人面前露口风时,刺客就知道了。

好快啊?

方不为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深。

坐在另一侧的张警佐看着笑意盎然的方不为,头皮直发麻。

张警佐是被吓的。

他之前多少有些不信方不为有百毒不侵的本事,认为方不为在故做玄虚,在拿着酒壶吓唬李老板。

张警佐甚至怀疑方不为是不是想从李老板身上敲竹杠?

所以他看似对方不为恭敬,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鄙夷的。

当方不为让手下拿了灌满酒的酒壶去找活物的时候,张警佐还特意跟出去交待了一声。

找来试毒的活物不是鸡狗,而是村里一家人家里的一头活猪,足有两百斤往上。

方不为去小洋楼汇报的时候,手下才跑来告诉他,灌了一壶烫酒的那口猪,刚撑了一个小时,就七窍流血,然后没几分钟就死了。

死了?

难道是被酒给醉死的?

壶里真有毒!

那方不为喝了那么多,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还是人么?

方不为自然不知道张警佐已经把他归类到了“不是人”的那一类里,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位曲老板给自己下的是什么饵,想把自己引到什么地方去?

这次开了两辆车,每一辆加司机,也才坐了四个人,所以车速很快,半个小时过一些,车就开到了鄞县县城。

刚进城门,方不为就看到了一个警察在城门口招手,司机停下了车,张警佐打开了一边的车窗。

离开溪口之前,方不为就让张警佐先往保安团打电话了,让县城留守的警察先查一查曲老板的动向。

这个警察应该是跑来汇报的。

警察在张警佐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张警佐转过头来对方不为说道:“刚过正午没多久,曲老板就坐着车出城了……”

丰镐房是正午时分开的席,王世和中毒,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

王世和中毒没多久,曲老板就派人去了德盛楼,告诉李德盛的小老婆,壶他不买了。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曲老板就退了酒店,坐着车出了城。

这两次之间,每次时间相差都不会超过十分钟。

时间凑的这么紧,到底是曲老板得知刺杀失败事发后才逃走的,还是早就做了安排?

如果是知道消息后才逃走的,但溪口离县城有三十多公里,曲老板是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知道丰镐房发生的一切的?

“溪口除了丰镐房,还有谁家里拉了电话线?”方不为问着张警佐。

“只有丰镐房!”张警佐回道,“别说溪口镇了,出了县城,乡间的富户就没一个装电话的……”

方不为也觉的应该如此。

这个年代的电话,就跟后世的私人飞机一样,不是钱多的烧手了,谁会装这玩意?

那不用电话,曲老板是怎么知道溪口镇出事的?

要说曲老板提前计划好了,估摸时间差不多就先逃出了城,方不为还信几分,但他不信曲老板能把时间计划到按分钟论的程度。

稍有差池,就是装逼不成反被轮的结局。

丰镐房可是有电话的,王世和一个电话,就能让陈宝林先封了鄞县县城。

方不为心念一转,盯着张警佐看了好几分钟。

张警佐被方不为看的心里发毛。

“方长官……”

“去查一查,上午的时候,县政府,保安团附近,有没有出现过盯梢的人……”

张警佐一听就明白了。

曲老板只要派人盯着陈宝林或是保安团的动静,就能知道刺杀建丰同志的计划成功了没有。

这两方一出动,就说明有情况。再根据阵势大小,就能判断的出计划的执行结果。

陈宝林听到建丰同志遇刺,怕是魂都快惊掉了一半。

为了尽快带更多的人手去溪口,只是找车,陈宝林就将一个鄞县县城闹了个鸡飞狗上墙。

这么大的动静,除非曲老板是瞎子,不然怎么可能看不见?

再想深远一点,曲老板稍稍花点钱,在县政府或是保安团安插个不大不小的内线,又不是多大的难事。

内线又不知道曲老板打听县长和保安团的动静,是为了刺杀建丰同志。

所以方不为才会若有深意的看张警佐。

张警佐迅速的安排着人,方不为先去了曲老板住过的酒店。

鄞县虽然只是县,但因为有港口,很是繁华。甬江江北岸甚至有一片洋人聚集区,所以县城经营着好多家酒店。

四层的砖楼,外面还裹着水泥,用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已经很是气派了。

曲老板住的是二楼,一行四人,开了两个房间。

曲友江!

方不为看着前台登记的名字暗暗冷笑。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个真名。

照着这个名字,再按照曲老板故意留下的“去了苏州”的线索查下去,很可能会查出点什么。

方不为扔下了登记的本子,进了曲老板住过的房间。

房间刚退不久,正好是饭点,酒店的服务生还没来的及收拾。

打开房门之后,连酒店的老板都吃了一大惊。

房间里一片狼籍,被子枕头扔了一地,像是遭了贼的一般。

半开的衣柜里,还挂着一件西装,像是主人没来得及收拾而留下的。

方不为让张警佐和几个警察留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脚底下散落着几张纸片,方不为低头一看,上面零零散散的写着一些字。

丰镐房,八月十六……德盛楼,酒菜……银酒壶……

八月十六就是今天。

方不为微微的扯了扯嘴角。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自己,毒就是你下的么?

他捡起纸片,装进了口袋里,又往其他地方打量着。

临窗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有个抽屉拉开着一半。

方不为瞅了一眼,里面扔着一沓空白的稿纸,再没其他东西。

看纸质,刚刚捡起来的那几张碎纸片,就是从这上面撕下来的。

方不为拿起电上面的一张,放在太阳底下照了照。

上面有写过字之后,透过上一层纸印下的印痕,方不为依稀辩认出,是“苏州丰盛”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