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为本想好好的偷几天懒,但马春风却怂恿他,趁这几天有机会,尽快走一走林尉的门路,先把军阶和授勋的事情落实下来。
开什么玩笑?
林尉要是那种能走的通门路的人,还能得一个“铁面”的外号?
马春风莫不是失了智?
方不为直觉马春风这是看自己晋升在望,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果不其实,被方不为婉拒之后,马春风又给他出主意道:直接去找委员长。
汇报也罢,请示也罢,反正能多在委员长面前露脸,就要尽量多露脸。
这也是马春风一贯的媚上之道。
方不为心下了然。
马春风让自己找林尉是假,接近委员长才是真。
自己又不想幸进,做什么媚上之臣?
方不为正想着找个什么由头,能不轻不重的得罪一下委员长,最好把自己晋升少将的事给弄黄了呢,又怎么会听马春风的主意。
方不为正自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却不想突然就接到了侍从室的委任令。
“去鄞县,鄞县在哪?”方不为看着手中的委任令,下意识的问道。
谷振龙的脸一黑,瞪眼骂道:“那是委员长的老家!”
说清楚么!
方不为汗了一把。
他只记得委员长是浙江宁波人,却忘了现在的宁波还叫鄞县。
“去委员长的老家?”
方不为一脸的莫名其妙,翻来覆去的把委任令又看了一两遍,还翻到背面看了一下。
上面只写了派他到鄞县公干,没提去干什么事,也没说他此去是什么职务。
更没提让他带多少人,和谁一起去,去了找谁等等。
这命令下的没头没尾,方不为根本看不懂。
“至少也得写清楚让我去做什么吧?”
方不为把任令递向谷振龙。
谷振龙没有接,只是骂道:“还带多少人去?我带你个七八?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叽叽歪歪的?”
方不为看着谷振龙,心里一跳。
这不对啊?
以往哪次离开南京,外派公干时,谷振龙没把自己叫到身边,耳提面命过?
这次为何一反常态,连让自己去做什么都懒得解释了?
难道和谷振龙有关?
但这任命书是侍从室下达的,和谷振龙没什么关系才对。
方不为还要追问,谷振龙却一个字都懒的解释。只告诉他:老老实实在宪兵司令部待着,等侍从室确定了时间,启程便可。
我启个蛋的程。
不是说好了去上海的么,这怎么一拐湾,又拐到宁波去了?
谷振龙的态度明显有问题,马春风又在忙着查案,也肯定没听到什么风声,林尉和侍从室那里,方不为又搭不上话。
他想找个人问一问都找不到。
方不为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第二天,侍从室派人来通知他,次日早上五点,会有专车来宪兵司令部接他,让方不为务必准备好行李。
方不为还能怎么办?
日子还得过,老老实实的照办吧。
这次出行,没让他带一个手下,方不为由此断定,他应该是跟着去跑腿的。
自己这样的,都成了跑腿的,负责的人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
再一个,事先什么都不说,不说去做什么,不说由谁负责,一看就是要保密到死的架势,方不为估计办的不是小事。
凌晨四点半,外面还乌漆麻黑,方不为便提着一口箱子,等在了宪兵司令部的楼下。
五点差几分,一行三辆小车停在了楼门口,第二辆小车的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了王世和的脸。
“不为,上车!”王世和笑眯眯地说道。
带自己去宁波的,是王世和?
方不为有些发愣,只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了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小车的司机替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他机械的坐到了王世和的身边。
“此次去鄞县之事,实属机密,不能泄露半分,所以没有提前知会你……”
王世和笑着说道。
这个原因其实只占一小半,此次去委员长老家办的事情,提前告诉方不为也没大碍。
是谷振龙坚持不能让方不为提前知道的。
主要是怕方不为和马春风又出什么妖蛾子。
“无妨,卑职知道分寸!”方不为机械地回道。
他还处在懵逼当中。
一见王世和,方不为就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
“你现在已和我平级,还自称什么卑职?”王世和不满地说道,“以后再万万莫要如此自谦了……”
方不为心里一跳。
“晋升令下来了?”
“哪能这么快?”王世和回道,“你此次晋升,虽然属于委员长特命,但需要准备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程序也不会减一个,所以还要等两天,等我们从溪口回来,也就差不多了……”
方不为暗暗的缓了口气。
没下来就好。
他此时也完全反应过来了,自己跟着王世和要去办什么事。
为蒋太子补办婚礼。
听起来好像是美差。
但别忘了,还有宋夫人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因素。
也是经这一次,王世和给委员长背了黑锅,却因此得罪了宋夫人,宋夫人一直对他不喜。
想到这里,方不为又看了看王世和。
因为经常为蒋太子和他母亲,在委员长面前说一些公道话,王世和夹在委员长和宋夫人之间,没少受气。
正因为如此,他最后被迫离开侍从室,去第三集团军做了副司令。
不过蒋太子一直感念这个表兄为他及为他母亲所做的一切,去台湾后,对王世和及他的子女很是照拂。
但对自己而言呢?
他就没打算在国党这条船上混到底,谈何得不得罪宋夫人?
方不为也没打算落蒋太子什么人情,上面怎么交待,他怎么办就是了。
但他对于此次的任务,还是存了几丝疑惑的。
委员长派王世和主办此事,自然是有原因的。
王世和自小就是蒋家盐铺的学徒,照料着蒋太子一起长大的,后来又当了委员长的大管家,这件事情交给他办合情合理。
但方不为和委员长没有一丝半点的私人关系,怎么也被派来干外戚才干的活?
方不为越想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