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东的死并没有在公司传开。
被孔默下了封口令,让人直接在公司处理干净。
行之集团生。
李重楼回到鉴定室。
立刻便看到两张兴灾乐祸的面孔。
“小李,被吕东叫去,你不会是偷了公司的东西吧?”
“我看很有可能,一个空降的鉴定师,不就仗着自己有点关系么,不过被吕头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在演双簧。
吕东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保安部长,手段毒辣。
以前就曾有过内贼偷自己公司的东西被他抓住,直接折断了四肢,扔到大街上。
还有些人,无故失踪,虽然没有任何证据。
但老员工都知道,跟吕东不无关系。
李重楼这个一上来就空降成鉴定师的稚嫩小年青,本就让他们两名老资格心里不爽。
但苦于没任何借口寻衅,所以只能忍着。
这下终于有借口了。
不管吕东找李重楼是什么事,总不会有好事。
“跟你们有关系吗?吃饱了撑的?”李重楼扫了一眼两人,故意冷哼训斥道。
这两人自他进来到现在,说话不超过五名,那股子敌意跟排斥,隔三米远都能清晰感觉到。
好在鉴定师本就是埋头做事,一直也没什么磨擦。
现在看来,是忍耐不住了。
要是正常情况下,李重楼也懒得鸟这些看热闹嫌事大的,当个屁就放了。
但现在不同。
他成了行之集团的副总,虽然还没有正事宣布,但也算是触及行之集团初步核心。
得做点事出来,彻底打消孔默心中对他身份的怀疑。
行事,就得嚣张跋扈点。
这一句,顿时让两人表情凝固,慢慢变的难看起来。
两名老资格鉴定师,竟被一个来了没几天的小辈这么喝斥,不要面子的?
太嚣张了。
当即,其中一人便指着李重楼厉声骂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这是在关心你。”
“就你这种人,还不是走后门靠关系,在眼里,你连根毛都不是。”
这人说完,另一人立刻附和道:“老伍,像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杂种,能有什么本事。”
“装模作样,绣花枕头!”
“你有什么资格来公司混饭吃?你以为鉴定师谁都能当吗?”
李重楼看着被自己激炸的两人,心里不禁冷笑起来。
这两人,一个叫伍涛,一个叫张志远。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既然自己撞到枪口上来,可别怪我擦枪走火。
反唇相讥道:“有没有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你们两只废鸟,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你……”伍涛气的脸色通红,开口就想骂人。
但立刻又被张志远拦住,小心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眼中的愤怒立刻褪去,取而代之是满满的阴毒之色。
道:“李重楼,这可是你说的,想让我们试试你的本事是吧。”
“别说我们当前辈的不给你们这种小辈机会,我们这里正好有一样东西要鉴定。”
“鉴定师,看的就是眼力,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种!”
他本要发火,张志远出了个损招。
把公司收的一件精仿赝品拿出来,逼他立军令状,自动滚蛋。
岂不比发火强的多?
他说话声音故意放的很大,立刻鉴定室周围的学徒和不少工作人员都听见有热闹看,纷纷围了过来。
见是两名鉴定师傅在针对李重楼,个个脸上暗露爽色。
大家都是差不多大的同龄人,他们当个学徒,天天给大师傅端茶倒水打扫卫生。
凭什么李重楼一进来就是正规鉴定师?
这些人心里早就不服了,只是碍于级别没人敢出头挑事。
现在看到李重楼被刁难,当然暗自开心。
“有没有种?”
“有没有种……”
“有没有……”
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少人开始故意附和挑拔,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喝叫刺激李重楼。
场面变的混乱嘈杂起来。
伍涛跟张志远对视了一眼,暗自得意。
今天,必要逼的李重楼这个小辈下不了台,自动辞职。
李重楼扫了眼人群,一阵冷笑,毫不示弱道:“为何不敢?”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刁难我?”
“本来以你们的水平,想看我的眼力还不够资格,但既然大家都想看,那我就免为其难献个丑。”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上眼,你们就得交点东西押着。”
“若是输了,我自动滚出行之集团。”
“要是我赢了呢?”
这两人什么鬼心意李重楼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干脆将计就计,把他们两套进来。
“你会赢?搞笑!”伍涛冷笑连连。
张志远则一脸鄙夷:“痴人说梦,不过为免让人说我们两个欺负后辈,就给你赌注又如何?”
“说吧,你想要什么当赌注?”
伍涛也不阻止,反正在他心里,李重楼输定了。
因为那件东西就连他们两个当时都走了眼,李重楼这种小嫩头青,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玩古董,也不可能看出来。
“我缺钱,当然是要钱了。”李重楼想了想道:“要是我打了眼,自动滚出公司。”
“要是我看对了,要的也不多,你们就按照我月工资,给个十倍如何?”
这话一出,顿时满堂哄笑。
不少学徒面露鄙夷,李重楼真是自己找死。
竟然跟两位大师傅立这种赌注,他们可是玩了古董几十年的高手,不死也要脱层皮。
伍涛跟张志远更是鄙视到极点,笑的前合后仰。
李重楼的眼界,还是太低了,本以为他要开出什么条件。
结果没想到,十个月的工资!
他们这种鉴定师,工资是死的,也就一万块钱一个月,主要靠的是鉴定提成。
十个月也就不过才十万,毛毛雨罢了。
能把李重楼赶走,他们两个就能多分点任务,多赚的钱绝不止这十万。
所以说,这小子就是嫩。
连事情都考虑不清楚,还敢跟他们赌。
找死!
“行,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俩个不答应显得小气。”张志远故作姿态说道:“来来来,写下军令状,白纸黑字免得到时候抵赖。”
伍涛立刻拿来纸笔,递给李重楼。
眼中满是得意。
这个军令状一签,到时候就算孔总亲自来,他们都不怕。
管李重楼什么关系,都得乖乖滚蛋。
李重楼接过纸笔,没有半句废话,唰唰唰笔走龙蛇,一份赌约便写了出来。率先签下大名,然后让武、张二人分别签名,写上日期,再各自拍照由大家作证。一份完美的军令状,就此落成。
直到这时,李重楼的脸上才露出浅浅笑容。
这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殊不知自己挖坑埋自己。
放好军令状,朗声说道:“东西拿出来吧。”
“等着,找死也用不着这么急。”伍涛讥笑几声,转身打开保险柜的门。
从里面拿出一个黑漆漆,通体云纹的碟子。
不知是什么材质,看着非铁非木。
黑漆一接触光线,便反射出凝重的没光,显得低调奢华。
武涛把盘子拿给李重楼道:“好好看看,你就一次机会,这盘子是真是假,什么来头?”
张志远不说话,一脸诡笑。
当初,他们两拿到这盘子时,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为什么呢,这盘子是明宣德款器样式,但大漆跟陶瓷可不同,无论工艺再好,随着时间流逝都会被风化。
开片、甚至脱落都是常有的事。
几百年下来,不可能保存的这么完整,通体毫不受损,几乎是人力不可办到的。
再者,这件漆器,宣德款也不对。
世人皆知,明宣德器物,大部分款字德字上面都是少一横的。
向征着德行不足,警戒自身。
而这个大漆上的德字,却跟现代的德字一样,心上有一横,明显跟以前认知的不同。
藉由这两点,他们两个都认为这件漆碟是现代精仿的赝品。
虽然云纹雕工精美,刀法圆润,大漆醇厚,造型也特别精巧,但还是掩盖不了两点缺陷。
但事实证明,他们两个当时走了眼。
在公司请了一位大师到来后,好好给他们上了一课。
所以便把这碟一直放在保险柜里,当成一个学习教材。
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用来把李重楼这个占他们资源的小辈赶走,当初这眼打的不亏。
“明宣德的剔犀黑漆莲瓣式碟,大开门的东西,没什么问题,这还用看吗?”李重楼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瞅了几眼,自信说道。
一句话,便让武张二人脸色微变,但对视了一眼后,又冷笑起来。
能一眼看出这碟子是真的,要么就是新手,要么就是大师。
这小子,分明就是经验不足,显然是个新手。
不可能是大师。
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只需几句话,便能把他引到歪处。
武涛故意冷笑了两声,鄙夷道:“果然是个假把式,瞅两眼就判定东西真假,你以为自己火眼金睛呐。”
“我们看在你是小辈的份上,再给你个机会好好看看,重新下结论。”
“免得说我们欺负人!”
张志远也立刻装模作样附和道:“再看看吧,年青人就是太急躁了。”
此话一说,李重楼不禁心里暗笑起来。
两个大傻X,还想忽悠人,真是醉了!
既然这么想丢脸,就当着这些学徒的面,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