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车后,几人默契的没有多往上扯话题。
在场没一个简单的。
宁朗是南城霸主,不久后更是整个永安霸主。
萧芸是八大家族之一萧家的主事人。
曹春华自不用说,这老家伙能跟萧芸搞到一块,手段见识可想而知。
喝着宁朗泡的茶,聊了一会后,萧芸便谢绝了宁朗留吃中饭的邀请,挽着曹春华离开。
出门前,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着李重楼说了一句:“重楼,小颖回秦州了。”
“我也是你姐,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言下之意,就是李重楼要遇到什么危险,必须找她。
李重楼点了点头,算做答应。
送二人上车离开。
中午郑锐回来,一起吃了个饭。
然后三人便开着李重楼刚收到的红旗车,朝永安城外驶去。
“兄弟,一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在意。”路上,宁朗低声打着招呼:“那位脾气大,我在他面前大气都不太敢出。”
“咱们稍微收敛点,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李重楼从来没见过宁朗像现在这样慎重,由此可见自己要见的那位大人物,有多恐怖。
或者,不应该用恐怖来形容,而是威严。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宁朗这种枭雄如此敬畏?
一时间,李重楼心里倒生起无限好奇。
为了安慰宁朗,点头答应。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驰,车子开进了雾宁县境内的一座大山。
七弯八拐后,山坳里出现了一扇大铁门。
门口,有个岗亭跟两排拒马桩。
一边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卫。
见郑锐开着车,立刻把枪端平,表情充满着戒备。
“麻烦通知一下,我叫宁朗,求见范大队……”宁朗打开车门下车,态度和蔼打着招呼。
“等着!”其中一名警卫平伸手臂说道。
另一人则走到旁边的岗亭,拔通电话说了几句。
很快,便打开铁门,挥手示意汽车通过。
车子缓缓驶进,李重楼打量着铁门后的景色。
一排排低矮的房子,建在掏空的山壁里,一排排威武的士兵走过,像是个秘密基地。
“这里以前是我们永安的三线厂,战争时期做军用装备的,战争结束后改成了特种兵训练基地。”宁朗充当着解说。
缓缓道来:“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周,就是那位手底下的雄鹰特战队副队长。”
“虽然他跟那位头衔只有一字之差,但其实是天壤之别。”
“他们身份保密,不能外泄,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
“但以你的智慧,应该早已猜到了吧?”
李重楼闻言点头:“八九不离十。”
上次跟姓周的交手,那身手绝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还有身上那股铁血煞气,不知杀过多少人才能积累起来。
现在是和平年代,正常军队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人存在。
唯一的解释,便是执行秘密任务的特种部队。
说话间,车子驶过基地的峡谷,进入到一片巨大空阔的空间。
这片空间居然是整个把山腹掏空建成的。
圆弧形的穹顶,足足有十几米高。
一眼望不到边,里面灯火通明,远处一队士兵正在进行徒手博击训练,喊声震天。
但在山洞外面却一点都听不到。
李重楼的车,不能再往里面开,只能停在入口处的停车场。
接着,一辆东风猛士疾速出现在视野里,嘎吱一声停在他们身边。
车窗降下,一个老熟人探出头来。
对李重楼跟宁朗撇头喊道:“你们两个跟我来,那小子留下!”
来人正是那天带人去宁宅的周,表情严肃没有丝毫笑容,刻板的像把菜刀。
锋芒毕露且铁血无情。
说的那小子,指的显然是郑锐。
在永安地下势力威名赫赫的郑锐,此刻在周面前,就跟小鸡一般,敢怒不敢言。
乖乖回到红旗车上候着。
李重楼跟宁朗坐到猛士上。
“宁朗,你小子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老人家没喊你来,你就敢不请自来啊。”一上车,周便冷笑说道。
宁朗闻言呵呵干笑了两声,但没答话。
并不是不屑,而是不知道怎么答。
他当然不想来,那位的脾气他太了解了,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惹上弥天大祸。
若非李重楼坚持主动来拜见,他绝不可能跑到这地方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会见了他老人家,你嘴最好甜点,不然当心有命来没命回。”周冷哼道。
语气虽然冷酷,但其中却蕴含着一丝关心。
这让李重楼很是有点意外。
难道周跟宁朗之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
不太可能啊,否则上次去宁宅两人怎么搞的跟仇家一样。
“哪能。”宁朗陪着笑。
“他最近因为老鬼的事,心情一直都不好,你们自求多福吧。”很快,车驶到一个直接从石头里掏成的办公室前,周停下车,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然后便催两人下车,带着他们走到门前,轻轻叩响大门。
轻声说道:“范大,人到了。”
“滚进来。”里面传来个中气十足,但却丝毫没有粗莽气的声音。
听的李重楼心头微震。
他一直听宁朗在侧面描述这个姓范的大人物,再加上连周这种人都毕恭毕敬,所以就先入为主觉得他可能是个满脸凶横的莽汉式人物。
就如三国张飞一般。
却没想到,声音竟然夹杂着一股文气。
嘎吱!
门被周推开,示意两人进去,自己则守在了门外。
李重楼不客气,当先一步踏了进去。
屋内,一张两米四的石桌前,一名身材削瘦,脸形狭长,轮阔如刀削斧的男人,正在挥毫泼墨。
男人剃着寸头依然掩不住花白的头发,但脸上却无一丝皱纹。
甚至干干净净连根胡子都找不到,只有淡淡的胡青。
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如凤贲张,不怒自威。
身上的白衬衫沾了些许墨汁,却丝毫不影响他隐隐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笔下,一只下山猛虎的半个身子,已经成形。
张牙舞爪,怒目圆瞪。
两人进去后,男人头也不抬,继续作画。
宁朗跟李重楼对视了一眼,就这么站在石桌前,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画。
极有默契的谁也没开腔,仿佛不想打破这浑然天成的寂静。
终于,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虎尾终于从笔下运出。
啪哒!
毛笔被扔在了案上,直到这时男子才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缓缓问道:“你就是杀了涂贵的李重楼?”
只一眼,李重楼便觉浑身毛孔收缩,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笼罩了全身,遍体生中寒。
那是什么眼神?
尸山血海,冷漠无情,高高在上仿佛掌控众生。
让人死便死,让人生便生。
阎罗判官,不过如此。
幸亏李重楼两世为人,心境早已超凡脱俗,否则在这一眼下恐怕紧张的都要浑身哆嗦起来。
即便如此,也不禁心潮翻涌,竭力压制。
装作平淡答道:“是我!”
男人闻言,一双丹凤眼里寒芒喷薄,冷哼道:“好大的胆子,敢杀我的人。”
“今天是来偿命的吗?”
淡淡一个提问,便让宁朗脸色疾变:“范大,重楼是我兄弟,这件事我有主要责任……”
“闭嘴。”话没说完,便被男人一眼把余下的话瞪了回去:“我问你了么?”
“当兵时话就多,这么多年臭毛病一点没改。”
当兵?
刹那间,李重楼恍然大悟。
原来宁朗年青的时候,在这个姓范的手下当过兵啊,而且还是特种兵。
难怪能以一己之力,占据永安半壁江山。
后与老鬼平分秋色这么多年,原来跟这个大人物居然有这层关系。
宁朗居然只字未提。
陡然间,也明白了宁朗为何一直提心吊胆。
既然有这层关系,那就说他很清楚姓范的性格和为人。
这种人,要杀人的时候,可不管什么私情。
“范大教训的对,我欠收拾,只是重楼他真有难言之隐,他不杀涂贵,他就得死。”宁朗咬紧牙关,鼓起勇气跟男子对视说道。
“这么说,他是正当防卫喽?”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清是喜是怒,淡淡问道。
但偏偏这种状态,却刺的李重楼心脏狂跳。
越是有本事的人,说话做事就越风轻云淡,不着痕迹。
只有外强中干的人才需要用话来壮声势。
他毫不怀疑,这个姓范的有随时杀掉自己的能力。
就算羊皮卷已经突破二重境,但再看姓范的,依然觉得深不可测,无底洞一般。
宁朗明显很怕他,再这么下去要吃大亏。
李重楼接过话题,不卑不亢答道:“确实是正当防卫。”
“当然,里面也有私心,宁朗父亲大仇未报,这么多年委屈求全。”
“试问一句,老鬼是你恩人,你就能徇私枉法?”
“若人人如此,这个世界还何来公平可言!”
嘶……
李重楼话一出口,宁朗便倒吸冷气,头皮炸裂。
心里急如猫抓,恨不得捂住李重楼的嘴。
他进来前一再打招呼,千万在范大面前要收敛脾气,可这家伙怎么就完全不听呢?
居然开口就是质问、指责。
以范大的脾气,必不会善罢甘休,这下麻烦大了。
果然,男人闻言,没有表情的脸陡然变色,丹凤眼中杀意如虹,直逼李重楼。
刹那间,整个石室温度,仿佛突降五度。
激的宁朗猛打了个寒颤,心头惊骇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