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天之骄子巧布局

萧尘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气的不仅仅是萧弘自己自暴自弃,更气的是,他的死,直接打乱了自己的布局。

最气的是那下毒之人,心思歹毒,胆大妄为,明目张胆地挑衅他这位大周皇帝的威严。

这一刻,皇权受到了最大的威胁。

萧尘身为天子,再生气也不可能因此而直接杀人。

秦业虽然有护主不力之罪,可萧弘并非是被刺杀,而是自己自杀的。

顶多是看护不力的罪。

再加上,秦业忠心耿耿,又是武勋之家的后辈,更是他即将想要提拔起来的秦家家主,用来对抗五姓七望之家的人。

杀不得。

至于跟随一起的李时,那是药王孙思邈的弟子,也杀不得。

而萧崇义也是一样,同为萧家宗族之人,当年的萧孝恭乃是萧家的将帅之才,在为建立大周国祚上立下过汗马功劳。

萧崇义这一次本身也没有错,他自己在萧弘中了暗箭之后,也是连忙拼死护卫,身中几刀,插着不少箭羽,差一点儿被那神射手给射死。

整个事件之中,到现在,只查到了一点儿眉目。

那就是在萧弘重伤之后,汉中別驾张十三郎以重金买了青衣楼的杀手。

张十三郎府上的管事儿,还有几个看家护院消失不见了。

查无此人。

为何?

很有可能是参与了益州大都督府的那场刺杀,死在了益州。

此事虽然还值得商榷,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故布迷彰,可萧尘已经在气头上了,从萧弘中了万叶流花之毒开始,就逐渐失去了理智。

大周国舅,已经到了不得不除掉的地步!

故而,太后请见了萧尘,说了那句话。

意思也很明显了。

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张安世做的,也已经传了出去,不是真的也是真的,再加上,张太后也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刘秀能容得下杀了其兄长的朱鲔、曹操能容得下杀了其儿子的张绣……先帝能够容得下布局下毒想要毒杀他的魏舟,等到了萧尘这里,难道就容不下一个贪恋权柄的舅舅?

不是不能。

而是这就涉及到皇权,涉及到萧尘的底线了。

朱鲔能为刘秀开疆拓土,张绣可以为曹操冲锋陷阵,魏舟能够成就文帝之美名,而张安世能够为萧尘做什么?

除了把持朝堂,经常反驳萧尘之帝王心思,气的萧尘要吐血,还联合其他大臣一起,天天规劝萧尘要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唠唠叨叨,完全就不把萧尘当做是皇帝来看待。

萧尘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而张太后也看出来了。

萧弘出事,张十三郎之迷局,直接把张安世拉下马,不是屎也是屎了。

萧尘必然会借助这个机会,彻底把张安世除掉。

从而好真正的掌权,成为大周皇帝,九五之尊、金口玉言。

思忖着这些,萧尘自语着轻声喃喃,道:“你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天呢?”

随即,眼神一冷,对瑞安问道:“秦业如今到了何处?”

“禀陛下,秦大将军如今已到周至县,估计还有两日路程,就能到达京师。”

“嗯。”

……

张安世收到消息,眼中泛起思量之色,自语道:“萧弘这么一死,他肯定害怕了,而害怕的皇帝,会更加疯狂啊。”

张冲问道:“父亲,难道我们就不做一些什么?。”

“那你太不了解陛下了。”张安世讥道:“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张冲吟道:“父亲,十三肯定没有那个胆子,也不会那般做,如今也已经回京负荆请罪,愿意以他的死,来还回父亲的清白,我们可以顺着那些刺客去查,顺着青衣楼去查,查出那个陷害我们的人。”

“他出了先手。”张安世随手拿了个棋盘,放在案上,拈起一枚白子“啪”地一下摁在棋盘上。

“他先手,刺杀一事已经发生,张家手令也做不了假,谣言也已经传开,十三就算是死十次、百次,也洗不清了。”

“就算是我们查出来那个人又如何?”

“你觉得,是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张冲拈起一枚黑子摆上,道:“王家,兴云庄一事,太子不仅仅失去了赈灾钱和底气,也失去了兴云庄这个消金窟,更失去了赈灾之权。”

“若是萧弘赈灾有功,其声誉必然超过萧无忌太多。”

“萧无忌想要出口气,王家想要彻底断了陛下的念想,直接稳住太子之位。”

“避免憨太子一事再一次发生。”

张安世随手摆棋占了一角,道:“五姓七望、耕读传家、王佐之才,王家能够传百年,若是只依靠这等下三滥、刺杀、毒杀、暗杀的手段,早就被人所唾弃,被世人所不耻,被其他四家所不容了。”

“你忘了两个人。”

“或者说,在我们所有人的眼中,这两个人,一个老迈不堪,一个年轻气盛,都是没什么大用,自动忽视了。”

“袁光印?”

“丧子之痛、杀子之仇,那个老家伙一直都是一个疯癫之人。”

张冲不解地问道:“那年轻气盛之人是谁?”

他到现在都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般手段,会如此胆大妄为,更能够有这般实力。

张安世落一子,轻声道:“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萧琰?!。”张冲听闻,满脸的不信。

张安世叹道:“出生之日天降祥瑞、口衔宝玉、天生神力,一岁会走、两岁作诗,一首《侠客行》闻名天下、三岁习武,十岁领军,十五岁一人镇守玉门关,自此,西凉无战事。”

“这样的人,岂能到了京师之后,就成了个年轻气盛的纨绔子弟?”

“那,父亲为何不出手,想办法,杀了此人。”张冲愤恨道:“再如何的麒麟,如今也不过是一头病虎,杀了他,便能破局。”

张安世缓缓道:“杀不得。”

“为何杀不得?”

张安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些复杂之气,“少年宗师,缠龙岭一战,没能杀了他,赤血蛊毒也没能杀了他,曲江宴的影子刺客没能杀了他,萧无忌从王忧帘那里得到的万叶流花之毒,没能用在他身上,却杀死了萧弘。”

“这天命,应该就在他身上了。”

“有时候啊,不得不信命。”

张冲咬牙道:“那就让他这么布局,让陛下仇视父亲,让张家从此遭难吗?”

“不,你不懂,眼界也没有那个小狐狸看得远。”

“真正的天之骄子,岂能是庸才,这些年来,他早已经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

张安世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又道:“一般的刺杀,杀不死他,除非有两位宗师之境的高手,并且,实力要远超于他,可纵观当今大周,能够找出来这样的两个人,很难。”

“若是陛下亲自出面,或许还有可能,可如今的陛下,也在经历丧子之痛,更是已经自乱阵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父亲不能亲自入宫,和陛下说这些吗?”

“只要是解释清楚了,陛下和父亲一条心,一起破局,护卫大周国祚。”

张安世摇了摇头,道:“他不可能和我一条心的。”

“幼虎已经长大,并且磨好了獠牙,他想要的是凭借自身的能力,彻底掌握皇帝之权柄。”

“这样,才有成就感。”

“而且,我命中该有一劫,当年,先帝托孤,便是劫起之时,到了如今,便是应劫之时。”

张安世悠悠道:“放心吧,张家依然还存在,或许,还会过得更好。”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嗒。”

张安世又落一棋,沉声道:“可若是为父真的出了府,去了皇宫,才是张家覆灭之开始。”

张冲不太懂。

张安世却已经不太想继续解释什么。

只是感慨,那般麒麟儿,为何没有生在张家呢?

皇帝怒了。

张十三郎还没到京师,就接到了一封圣旨。

随即,喝了毒酒,死在了半道上。

然而,他的尸体就这样躺在路边草丛,过了七天,也不见张家人来给他收尸。

最终,还是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张太后身边的太监,请了人,定了普通的棺椁,装了尸首,埋在了附近山林里面。

张十三郎怎么说,也是张安世的儿子,是张太后的子侄。

岂能在死后还要受此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