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膨胀的李松

李显跪在正堂里,身上的衣服早被抽烂,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冻的,抖的像只鹌鹑一样。

再听外面李松略显急迫的脚步声,李承志忍不住骂道:“一群蠢货!”

一群?

李显闻言一顿,哆哆嗦嗦的问道:“还还有谁?”

“你爹!”李承志没好气的回道。

正说着话,门被推开,不是李松还有谁?

“跪直了?”看李显正低眉耷眼的偷看他,李松顿时气不从一出来,恨上得跳不去再踹两脚。

“哦”李显打了个激灵,老老实实跪正,把头低了下去。

“郎君,为何不审印真?”

“审?”李承志冷声道,“李松,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印真的胆子有多大,就跟疯的一样,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

他要是告诉你他不但是刺史指派的,说不定还经过京城胡家,更或是胡贵妃的授意,你信是不信?

你自以为抓住了胡家的把柄,但真正到了对质的时候,印真再反咬一口,说我们居心不良,想陷害胡家,是将他屈打成招的,你猜我胡家会是什么下场?

李松,做任何事情,都要审时度势,眼下我们根本没有和胡家掀桌子的实力,所以,就先夹起尾巴,好好做人”

李松听的心里一寒。

他隐约有些明白,李承志为何要杀了印真,而不是拿来要挟胡家。

这就是个祸害

“可郎君你就是这样告诉胡保宗的啊?”

“废话,我不诈一下胡保宗,还怎么讲条件,要好处?僧户造反,本就和胡家脱不开关系,也说不定,真就如我们猜测的,刺史确实暗示过印真。

但你想过没有,身为一州刺史,就算做过,又怎么会留下把柄?也就你和胡保宗这样的,才会真的以为印真有什么后手

他真要有后手,哪会这样破釜沉船的杀回来?

我当时想的是,既然从印真嘴里问不到实话,既便问到了,也不一定对我李家有利,那还不如趁早杀了了事。

只要印真一死,胡家一时半会必然解释不清,既要应付朝廷,还要安抚宋家和我们,最后只能忍痛割肉真相可以慢慢查,仇也可以慢慢报,但至少好处是提前捞到手了”

李松听到李承志“仇也要报,好处也得要”的说法,隐隐有些不快。

郎君这分明是好人要当,坏事也要做

“郎君,这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呵呵呵”李承志都被气笑了,“你和胡保宗倒是称得上君子了,但结果呢,还不是被印真耍的团团转?李松,做事动动脑子,做君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松猛的一噎,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问题是,郎君你可是要当家主的人物,怎能一昧的卑鄙行事?

也怪李家家风过于方正,阂族上千口,竟找不出一个既聪明,又阴险,行事还能掌握住分寸的人才来

憋了半天,李松才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仆知道了!”

“知道就好!那就按计划好行事”

“那仆能不能将印真也带上,也能多一分把握”

李承志眉头一皱,忍不住训斥道:“李松,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印真这种胆大包天,奸诈似鬼,又不乏破釜沉舟的勇气的人物,会乖乖听你的话

不对,我话都说的这么透了,你哪能想不到这就是个祸害”

李承志双眼一眯,狐疑的打量着李松。李松本能的挪开了目光,不与他对视。

要是没鬼,你心虚什么你这根本不是要拉印真印真去帮忙,而是想从他嘴里知道什么吧?

李承志灵机一动,猛的想到了印真在门口时,与李松的对话

他都被惊呆了:“我说你这自信心怎么膨胀的这么厉害,就凭一个猜测,再加一个印真,就敢和胡家放对,原来是转着这样的念头?”

李承志猛的往前一步,一把揪住李松的衣领:“李氏当兴?这样的鬼话你也敢信?”

李松心虚的回道:“我就是好奇”

好奇个毛线啊?

李承志怒声吼道:“真是蠢到不可救药,就算谶言真的会应验,但你怎么不数数,这天下有多少姓李的?”

“可这谶言是从泾州传出去的啊,难道不应该应验在泾州?”李松理所当然的回道。

李承志恨不得一拳盖到李松脸上。

哪个造反起事的,不给自己制造一点噱头?

你光看到成功的,怎么不想想那些失败的?

自汉以后,不论其它,光是利用“金刀刘”,“桃李子”这两句谶言造反的,每朝每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数遍一千五百年,除了李唐,再哪一家成功了?

糊弄愚民手段罢了

“好奇也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李承志猛的一拉李松,将额头贴在他在鼻梁上,目光又冷又凶:“李松,不要逼我,若是被我发现你在暗中鼓动,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就算李始贤来了,也救不了你”

就凭这三百家丁,也敢想造反的事?

作死还差不多

李松呆呆的看着李承志。

他不是被李承志的杀意给吓住了,而是在奇怪李承志的态度。

我只是好奇一下而已,郎君为何这么大的反应,甚至要杀我?

难道他知道什么?

怪不得,他严禁任何人接触印真

李松心里一凌,低眉顺眼的低下了脑袋:“仆记住了”

“记住了就滚出去做事!”李承志怒声吼道。

他是真的怒。

谁能想到当初随意拿来糊弄李松的一句说辞,竟能让他膨胀到这种程度。

以李松如此沉稳的性格,都敢生出这样的野心,李家的其它人呢?

就算想造反,你也先等上几年啊?

其它的不知道,李承志至少记的六镇起义,就是从这里开始,大魏由盛而衰,步入真正的乱世

他坐在那里生闷气,一旁的李显却被吓懵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平时被他敬若神明的父亲,竟然被郎君训的跟孙子似的?

以前不是这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