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
傻了。
惊了。
除了李冲元一系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大张着嘴巴,看着当下的场面,心中估计有一万头草呢马狂奔而过。
那位先前的武侯校尉,此刻伸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自己被打一般。
而他心中,却是在想着,刚才李冲元好在没有走到他跟前,要不然,这一巴掌受的怕是自己了。
李冲元一巴掌打完,咧着嘴,眯着眼,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位长安县令崔同,一点都不惧怕他反击给自己一巴掌。
有道是。
能坐上长安县令的人,其身份也好,还是地位也罢,更或者年岁等等,皆资格不小了。
就好比眼前的这位崔同,人家可是崔家人,且年岁也都五十余了。
崔家人是干嘛的?那可是读书人。
崔家的读书人在李世民在位之时能做到正五品上的长安县令,虽说不是没有,但想要再往上爬,爬到四品级以上,怕是难得很。
哪怕就是从四品下的都少之又少。
李世民对世家为官者,那可是格外的‘照顾’啊。
不过,李冲元到是知道,这四大世家中人到也不是没有坐到四品官的。
就好比卢家就有一位从四品下的国子司业,还有这崔家,除了眼前的这位正五品上的长安县令之外,还有一位上州别驾之职的。
当然,王家同样也有从四品下的高级别臣官,至于郑家,更是出了一位鸿胪寺少卿。
平衡。
这就是李世民针对四大世家的一种策略。
除了这四大世家之外,其他士族基本也都类同,都是为了一种平衡。
李冲元一巴掌扇在了崔同的左脸之上,崔同像是被打傻了一般。
他着实没有想到,李冲元会突然给自己狠狠一巴掌。
他更是没有想到,李冲元大胆到如此之地步,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一巴掌,这也是让他傻了的原因。
不过,崔同到也没有一直傻下去。
被一巴掌狠扇的崔同,伸起左右抚在他的左脸之上,一阵刺疼让他感受到了现实,右手手指一指,指向李冲元,“你...你...李冲元,你尽然敢打我,你尽然敢殴打朝廷命官,本官,本官与你没完。”
“呵呵,没完?那你到是给本郡王一个没完的活计来干啊。身为堂堂正五品上的长安县令,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我回衙问话。我到是想问问你,你身为长安县令,又身为一个读书人,难道你就没有熟悉我大唐的律法吗!武德律难道你没有好好研究研究吗?更或者,办案流程,你难道不懂吗!你崔同要是不清不楚,要不,本郡王来教你!”李冲元实属想看这位崔同的笑话。
打了也就打了,他李冲元根本不会在意他崔同如何对自己。
自己一个郡王,打一个正五品上的长安县令罢了,李冲元就当是打一条会乱吠的狗罢了。
是的。
在李冲元眼中,他崔同就是一条狗。
至于是谁的狗,只要细细探查,自然也就能知道崔同的主人是谁了。
一条别人的狗跑到自己跟前来乱吠,李冲元没有暴揍他,他这已是幸运的了,还这般指着李冲元。
崔同指着李冲元,听着李冲元的话,顿时也明白了李冲元为何揍他了。
可明白归明白,但脸上那刺疼却是让他迷失了自我本性,愤怒道:“李冲元,你打本官,本官必要到圣上面前告你一状。而且,此地已是死了五人,而这五人之死,定是你李冲元所杀的。本官身为长安县令,有权拿你回衙问话。”
“嗯,你是有权!但本郡王到是想问问你,你敢拿我吗!别以为你是崔家人,也别以为你做了谁的狗,当上了这个长安县令,就敢跑到本郡王面前乱吠。本郡王此刻心情还算是不错,要是本郡王火了,你怕是也跟这地上的五人一样,躺着呢。怎么,你要不要试一试。”李冲元戏笑道。
崔同说自己有权拿自己。
说来,这个权他还真有。
但话又说回来了。
他虽说有权拿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
就好比一位四品大臣在某州某县因某些原因杀了人,然后其县令说自己有权拿下这位大臣。
真要如此的话,那这可就乱了套了。
五品以上官职的大臣,能实际有权拿下的,也只有李世民发了话才能拿,而不是如这位崔同说的那样,他有权拿。
有权也得分时候,也得分人。
他一个小小的正五品上的长安县令,敢拿一位从二品的司法卿,从三品的司农卿,而且还是一位从一品的郡王,他要是真拿了,这长安城所有勋贵官吏们,怕都得疯了。
崔同虽说并没有说要拿下李冲元,只是说了请李冲元随他回衙门复述此地发生命案之经过。
可即便是如此,李冲元也等同于他是要拿下自己了。
况且。
又在刚才,他崔同可是直接说他有权拿李冲元回衙的。
都如此了,李冲元又怎么可能会把他崔同当一回事。
打都打了,脸早就撕破了,还在意这些干嘛。
所以,李冲元指着那地上的五具也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的人说他崔同要不要变成他们这般。
崔同听完李冲元的话后,愣愣的往后退,很是害怕李冲元真的会当街宰了他这个长安县令一般。“李冲元,你大胆。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威胁一位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在长安城内。此言,本官定当上告圣上,让圣上治你一个草菅人命罪,以及威吓臣官之罪。”
“那你告去,本郡王等着。本郡王到是很想知道,你到圣上面前告本郡王的状之后的结果会是如何。不过,依着本郡王来判断,你这长安县令,怕是得挪个位置了。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头顶上的官帽肯定还在,只不过有可能会降个几级。也许会是到某上县做个县令,也许是某下州的录事参军也不一定。”李冲元又是戏笑道。
崔同有些却步了。
他知道,李冲元说的极有可能会发生。
他更是知道,在自己管辖的地盘之上,发生了命案。
而在命案发生之后,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而是隔了好一段时间赶到地方。
他更是知道,如果李冲元到李世民的面前申诉的话,那自己这个长安县令怕真的要坐到头了。
先不说什么办案流程走不走的问题,就论他说要拿下李冲元之言,估计都得挪一挪位了。
除了这些之外。
他崔同更是明白,今日李冲元被人围堵在这里的事情。
如他一旦上告李世民,李世民听了李冲元的怀疑之言后,派人彻查,那他崔同的下场,还真有可能如李冲元所言的那般,到某上县为令,某下州为录事参军去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从一个正五品上的京官,降到一个下州正六品下的录事参军,更是不想被降到某上县去做这个从六品上的县令。
只要他崔同一旦远离了京城,那以后想要调回长安,估计一辈子都没戏了。
崔同害怕了,也紧张了,刚才还因为李冲元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因愤怒而迷失的心,顿时恢复了清明状。
他在思量,也在考虑。
当下的现状,有些诡异。
李冲元站在前头,看着退步离开自己一丈多远的崔同,脸上布满了戏笑。
而崔同的脸上,却是因为李冲元刚才所说的这方话,愁容满布,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不远处。
那武侯校尉一副贼像的四处张望,更是时不时的回头看向街道的尽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似的。
不过。
眼下除了李冲元的人,就是长安县衙的人,以及那些武侯将士了。
其他的人,一个都没有。
甚至,连街道的尽头方向,也都被一些衙役给拦着一些好事的百姓观望,哪里还有什么人。
小半刻钟后。
崔同像是心中已有了主意似的,又摸了摸被李冲元扇了的左脸,嘶了一声之后,看向李冲元道:“李冲元,不管如何,这里即然发生了命案,又在本县令所管辖之地发生的,本县令有权查清楚命案之由始。你李冲元虽贵为西沙郡王,又为司农卿,本县令虽不能拿下你,但却是有权请你随本县令到衙门说清楚今日所生的的始末。”
“呵呵,看来你这个县令到也不是很笨,但同样也不聪明啊,本郡王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这个五品官的。看来,你依然还想拿下本郡王,那本郡王就站在这里,你过来拿便是了。”李冲元笑了。
李冲元听其言,只说自己是西沙郡王,又说自己是司农卿,就是不提这司法卿之职。
可见,这些朝官们,打心里就不认同李冲元这个从二品的司法卿之职。
甚至,李冲元怀疑这些人,打心里就不把司法寺当一回事,更或者他们的眼中,心里,就从不曾存在过这个司法寺。
崔同如此。
其他人也如此。
此刻。
李冲元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今年之内,一定要把司法寺建立起来。
甚至,还要把司法寺的威名打响,而且还要打得一记重响。
只有如此这般,才能让那些无视司法寺的朝官们也好,还是那些带着看戏的勋贵们也罢,更或者那些依附于众大臣们的这些低等官吏们,以及长安城内那些错综复杂的人一个瞠目结舌不可。
司法立名,这是李冲元的当下所定的第一个目标。
李冲元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崔同,想看看那崔同敢不敢让人前来拿下自己。
崔同此刻也作了难了。
他不敢。
他确实不敢。
即便他有权请李冲元回衙门复述一下刚才所发生的经过,可他听李冲元这么一说,他更是不敢了。
静。
又是静。
崔同作难不敢前来拿李冲元,更是不敢下令让衙役们上前来拿李冲元。
而他身后的官吏也好,还是那些衙役也罢,心中早就对眼前的这位县令不满了。
其中有不少人心里在骂着这位县令呢。
‘没看到李冲元那边人多势众吗?没看到他们都有配刀吗?你崔同眼瞎了还是咋滴。’
‘县令啊,你是真敢说话啊。你要是一声令下,我们可就得如这五人一样死在这里了。’
‘崔阳人,你个傻子,你难道忘了,李冲元连吐蕃使者都敢杀,你个傻子真以为你是崔家人他李冲元就不敢宰了你吗!’
‘我叉你崔家祖先,你要是敢下令,老子我立马不干这差事了。’
众人各有想法,但最终都是不希望他崔同下这个令。
他们不想死,更不想因为他崔同的一道命令丢了性命。
又是半刻钟过去了。
而此时,刘向却是走近李冲元,附耳小声道:“小郎君,刚才我发现,街头那边有架马车停了一会儿。”
“马车上是何人,可有注意到?”李冲元看向街道的尽头方向。
刘向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马车没停多久,而且又有车窗帘挡着,我也没有看清楚马车上的人是谁。不过,那架马车我到是见过,好像是赵国公府上的马车。”
“我猜的也差不多。”李冲元点头。
长孙家的马车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可见这事不一般啊。
李冲元所猜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位。
而这长孙无忌,也是李冲元头号怀疑的对像。
长孙家的马车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这也让李冲元心中越发的想笑了,同时,也想看看,那长孙家的人会不会出现。
继续。
崔同不敢下令,而李冲元却是在等长孙家的人出现。
半刻钟去了。
一刻钟又去了。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李冲元,心中暗道这长孙家的人不敢出现,只得转身回了马车,“走,猪泥带几个人留下,随这位牛叉的县令回县衙复述今日之事。”
“李冲元,你不能走,你得随我回衙门。”崔同见李冲元要走,立马大声喊道。
李冲元闻声,冷笑怒道:“崔同,你要是胆敢如这些死去的歹人一样阻我,可就别怪本郡王不客气了!本郡王要是不高兴了,宰了你就当宰一条狗一样!走!谁要是敢拦着本郡王离开,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