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桑布扎说话的声音虽小,但依然还是被礼部的官员听见了,“这位副使说笑了。此乃是我大唐都城,谁又敢打到我长安都城来呢。即便是当年突厥打到我唐国,也只在渭水之北罢了。当时,突厥人一见到我大唐的长安都城,吓得都腿软了,哪里还敢攻打我大唐都城长安呢。”
礼部官员自然是对那位吐蕃副使桑布扎所说的话有些不爽的。
不过,他到是没想过,吐蕃人会打到长安来,更是没有想过,吐蕃敢入侵唐国。
至少。
在他的思维里,吐蕃人都是一些野蛮人。
要礼数没礼数,身上还夹杂着一股牛粪味道。
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带领百万大军攻袭长安城。
吐蕃副使桑布扎看了一眼那位说话的礼部官员一眼,眼中很是不屑。
正当他欲要说话反击之时,禄东赞却是向他使了使眼色,并且向着另外一名副使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侍郎这话说的有些大了。我听说,当年你们的皇帝,与着突厥的颉利可汗可是来了一个渭水之盟,这才免去了突厥人攻袭长安的吧。而且,仅仅两年之后,你们的皇帝,就反了盟约,出兵攻打了突厥,更是把颉利可汗给弄到了长安城,此事不知道你作何解释。”这位副使一出口,那真叫一个犀利。
吐蕃使团有一位正使,也就是使节,正是禄东赞,也叫噶尔·东赞。
副使却是有两位。
左副使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位,桑布扎,全名为吞弥·桑布扎。
右副使也就是这位说话犀利之人了,支·塞汝贡敦。
塞汝贡敦敢在长安城外,评论起李世民之事,可见,他是受了禄东赞的示意,才敢如此说话的。
而且还是直击李世民当年之事。
不过说来也是。
吐蕃人从未把唐国放在眼中。
哪怕松州一战吃了败仗,吐蕃人也没有把唐国放在眼中,更别说眼前的这个劳什子礼部的一个侍郎了。
在长安城外,说起了李世民当年之事,吐蕃人也不怕眼前的这位迎接他们的礼部侍郎把他们所说的话传给李世民听。
至少,在他们的心中,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情。
这不。
礼部的这位张侍郎一听这位吐蕃右副使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变了。
张侍郎知道,这位吐蕃右副使所说的确实没错,但是在朝中谁也不会提这事,更是没有人敢提这事。
当年李世民签订渭水之盟,说白了乃是长安兵力空虚导致的。
要不然,依着李世民的性格,早就拉起架子,与突厥人干上一架了。
张侍郎脸色虽变了,但身为礼部侍郎,他的这张脸依然还得挂起笑容来,“塞汝贡敦副使怕是不知道吧。当年突厥人突袭至我长安城,本就是背约而至,何来我大唐背约。要是塞汝贡敦副使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本官到是愿意好好给塞汝贡敦副使讲解讲解一番,省得你们入了我大唐都城长安城后,这一开口就闹出笑话来。”
厉害。
侍郎不愧为侍郎。
说话不带脏,还顺带教训了一下这些野蛮子。
你要是不懂,那我就来教你。
张侍郎的话中之意,就是这个意思。
把这些吐蕃人说成了没文化的野蛮子。
不过。
塞汝贡敦此刻当然是听出味来了,脸色也随之一变,恨恨的望着张侍郎,欲要再发话来讥讽一声眼前的这个侍郎。
而此时的禄东赞,到是说话了。
“张侍郎高才,东赞佩服。即然已经瞧过了唐国的都城,张侍郎,咱们不如先入城如何?”禄东赞知道礼亏了。
再说下去,自己一行人,估计都得被眼前的这位给说得一无是处了。
张侍郎心里高兴,轻轻的点了点头,“禄东赞使君说的对,还是先入城。”
城外的一番评论,以唐国这方面胜为而告终。
张侍郎心中高兴之余,顿时觉得,这些吐蕃人并没有多么的难对付,心中认为李世民前两天召他入宫说起了禄东赞此人如何阴险,如何难对付,还特意让他多多准备。
可没想到。
自己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些人给说教得哑口无言了。
窃喜。
是的。
张侍郎心中是窃喜的。
可是。
张侍郎窃喜之际,前方却是发生了一件让他无法再窃喜下去的事情了。
“怎么回事?前方发生什么了?”张侍郎瞧着队伍停下了脚步,而且前方却是堵着一大帮的人,甚至还发生了口角。
这让他这个迎接吐蕃使团的主导官员,感觉脸面有些无光。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吐蕃使团来了,为何还有人前来闹事,这明显就是给自己上眼药。
窃喜是没有了,而眼下,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来。
前来回报的小官员回道:“禀侍郎,前方有一队出殡的人,正拦在大街中央,还请侍郎示下。”
出殡?
张侍郎有些傻了眼了。
自己是奉旨意前去迎接吐蕃使团入长安城,然后安排至鸿胪寺,如此这般,他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本来在长安城外,自己三言两语就把这些吐蕃人给说教服了,心里还得意了一把。
可这刚入城,就碰上了一队的出殡人员,这让他顿时有些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当下。
唐国以礼为大的国度内,正常时间段里,如果是遇上了出殡的队伍之时,其他人员,基本上都会先行让道。
毕竟,死者为大。
哪怕你就是一位官员,也是如此。
除非是遇上了紧急之事,比如军务等比较紧急之事时,出殡的队伍才会给与先行通过。
曾经。
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某家大户人家的老人过世,出殡之时,正好碰上了某位信使,导致那位信使晚回报了一刻钟,而担误了某件大事。
为此。
朝中大臣们,还特意制定了长安城出殡的时间。
如果某人家中有人过世了,只限于晚上出殡,或者半夜,以及黎明之时。
当然,这个出殡的时间,仅限于普通人,至于那些勋贵也好,还是官吏也罢,却并不一定吃这一套。
就好比当下。
这么大白天的出殡,而且还把主街道给堵了,更是把这个吐蕃使团给堵在了大街上,这足以说明,出殡的人家,身份肯定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要不然。
谁又敢如此冒然呢。
得了回复的张侍郎,赶紧往前去查看怎么一回事。
可当他一到前方之后,顿时又是傻了眼了。
这才一转眼的工夫,两方人员就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住手!都住手!”张侍郎好在没有一直傻愣下去,待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大声喝斥了起来。
可是。
他的声音实在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也没有那些武将有着浑厚的声线,他的住手之声,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扭打中的人,除了有礼部的吏之外,还有吐蕃人。
而身着白衣孝服这一方的人,其人数比这边还多,直接把这边的人给压得喘不起气来。
正当张侍郎声嘶力竭的想要阻止这一场混乱之时,禄东赞他们也得到了回报,往着这边来了。
随着禄东赞他们一到后,这脸色顿时就变白了。
有道是。
出使唐国,虽说奉的乃是他们赞普的指示而来。
可这刚入唐国的长安城,就碰上了出殡的队伍,而且双方还打将了起来,这放在谁的身上,脸都得变色。
更何况还是这位一直自视自己可以掌控天下的禄东赞呢。
禄东赞脸色不快,向着桑布扎使了使眼色。
桑布扎二话不说,向着后方的人挥了挥手。
瞬间。
吐蕃使团中就涌出上百人,加入到了扭打的场面当中去了。
而本就在劝架的张侍郎,突然吐蕃人加入了更多的人,立马大声喝斥,“禄东赞使君,你这是何意!不把己方人员叫回来,还指使自己人加入混战,你这是要把事情扩大化吗!”
“张侍郎你好好瞧瞧。本使君奉我吐蕃赞普之令,出使你唐国。这一入长安城就碰上了如此晦气之事,而且还当街打了我吐蕃人。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礼仪之邦吗!张侍郎,此事还希望你给我一个交待,要不然,这事我定要找你们的皇帝问上一问不可。”禄东赞此刻心里是非常的不快。
能欢快吗?
当然是不欢快了。
自己堂堂吐蕃大论,更是使君。
脸都没了,吐蕃人的脸都没了,他哪里能欢快得起来。
张侍郎此刻也是手足无措。
劝也劝不住,最终只得差人去通知武侯了。
而此刻。
随着上百吐蕃人的加入,这场面直接发生了变化。
上百吐蕃人的加入,让出殡队伍一方直接被压制作动弹不起来。
而不远处,行八见当下的场面后,脸上挂起了一道笑容,“即然你们敢这么来,那我就再给你们加点戏。”
行八也开始学会了李冲元的说话方式了。
片刻后。
在行八的行动之下,长安城中的一些百姓,好像开始从四面八方往着这边围了过来。
而其中,以青壮年为主。
当这些青壮年的到来后,每个人的嘴中都喊着一句话。
‘就是这些吐蕃人,他们当年围了松州杀了我们大唐好多百姓,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就是这些吐蕃人,他们当年围了松州杀了我们大唐好多百姓,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就是这些吐蕃人,他们当年围了松州杀了我们大唐好多百姓,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嚯。
当成千成千的青壮年涌向这边来之后,嘴里喊着话之后,张侍郎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禄东赞的脸色,也从刚才的白脸,直接转为青脸了。
有道是。
好事不成双,坏事不单行。
目前的情况,只能说是坏事,而非祸事了。
先是遇出殡队伍,落了他们吐蕃使团的脸面。
随之发生混战扭打。
禄东赞自然是不希望己方失了面子,且还被唐国人打了,自然而然的,就让桑布扎加入混战当中。
可这一转眼之间。
这长安城的百姓,就来了数千之众。
而且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年。
禄东赞瞧着这数千之众的唐国青壮年喊着话往着这边涌来,心中猜测,这次事件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而且。
事情都发生了好一会了,为何不见传闻中的武侯出现?
禄东赞此刻,更加的笃定了这件事情,必是有人故意使的绊,想要落了他吐蕃的脸面。
至于是谁。
他猜不到。
不过。
禄东赞猜不到,但却是听多吉提起过一人,李冲元。
多吉,就是曾经与着吐蕃使者萨多一起的那位赞普侍从官。
禄东赞这个使节来了,他们原本早先来探底的使者们,自然是要前去迎接他们自己国家使团的到来了。
在不久前。
多吉就已经把最近长安发生的事情诉于禄东赞他们知晓了。
而萨多的死,多吉必不可能不说的。
原本。
禄东赞还想着要好好会一会李冲元,想为他们吐蕃的这位纰论萨多报仇。
可眼下的这个情况,直接让他吐蕃失了脸面之外,更是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了李冲元。
禄东赞怀疑的没有问题。
此时的李冲元,正在府上,静候着佳音呢。
而本来早就该回宫回禀李世民的王礼,却是一直坐在李冲元的对面,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与着李冲元一样,想看看李冲元到底使了什么鬼主意。
半个时辰后。
行八春风满般的回来了。
“哈哈,小郎君,你是不知道,那吐蕃使团的人差点没被气吐血。要不是礼部的侍郎张晨叫来了不少的武侯,今在这场戏,怕是要演到下午去了。”一回来的行八,就高兴的诉说着刚才的场面。
李冲元听后,摇了摇头,“还是玩太小了,要是死了人,那才叫好看呢。”
“李郡王,这可不行啊。你弄出个出殡一事,就已经极度的落了他们吐蕃人的脸面了,如果真要是死了人,那他禄东赞估计得疯。”王礼表示不可以这样。
而此刻。
鸿胪寺中的吐蕃使团一行人,却是气得脸都绿了。
禄东赞更是一脸绿色的坐在胡凳上,双眼之中冒着愤怒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