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的李冲元,心绪还是有些不鸣。
最终还是差了向八去了赵家庄。
至于他自己。
却是不方便去的。
他转告那衙差的话,想来王大同也好,还是苏定方也罢,他们二人估计也是懂他的心思。
真要是不懂,那这两个老油条,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虽说赵家庄被抄,乃是事关李庄鸭鹅被毒死一案。
但李世民狠劲一起,直接抄了这赵家庄。
他李冲元就算是再傻,此时也不方便去赵家庄。
李冲元不傻,更是知道圣上下达抄家之事,必然是直接绕过了朝堂。
依着李冲元对朝堂上各重臣的认知,这事他们不可能同意的,毕竟,这乃是大事,事关人员被砍被流放的重罪。
“四哥,赵家庄要被抄了吗?那我去看看。”婉儿见自己四哥让向八去了赵家庄,到是兴趣满满的说要去看看。
李冲元双眼一凝,“不准去,你要是敢去,我抽你。”
李冲元不去,而李冲元也不允许婉儿去。
不言而喻,就是避嫌。
婉儿嘟着嘴,小心的往着李渊身边走去,“叔公,你看我四哥,他又要打我,叔公,你给我做主。”
李渊笑而不语的看着李冲元,也不接婉儿的话,更是不可能替婉儿做主了。
“你家小郎君不来,到是派了你过来,也好,此事就由着你在一边当个见证吧。”此时,赵家庄,向八已是到了。
苏定方见到向八过来,心知肚明似的。
对于向八的到来,苏定方更是知道,此人的背后,站着的是谁了。
向八打手行了一礼,“我家小郎君让我过来只是当个看客,至于苏将军要行之事,我家小郎君交待我只带眼睛即可。”
“哈哈,看来,你家小郎君到是越发的沉稳了,不错,不错。”苏定方得话后,哈哈笑了两声。
向八看了看赵宅门前的这些老弱妇幼,轻声道:“苏将军,这些都是赵家庄的普通佃户,而且苏将军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其家人皆在我李庄做帮工,苏将军还请在甄别之时,莫要吓坏了他们。”
“那是当然,刚才我早已是吩咐了下去,一会甄别之时,定然会小心应对的,这事,你就放心吧。”苏定方看了看向八,点头回道。
一个中郎将,如此放下身份与着一个下人说话。
放在别的身上,估计也难有出现的。
可苏定方本就自认为怀才不遇,不受朝廷重视。
去年之时,依着正常情况,他本该升职了。
可如今,依然还是那个中郎将。
更者。
苏定方更是知道,眼前的这位向八,背后之人除了有李冲元这个李氏宗亲,还是一位县伯。
再者。
苏定方更是知道,向八的身后,站着的乃是李氏向郡夫人。
所以。
苏定方才如此愿意下放身份,与着一位下人在这里交谈。
赵家庄甄别清查持续了一天。
临近傍晚时分,这才结束。
清查一结束,苏定方就带着所有人,以及东西离去了。
反到是王大同以及众衙差们,却是继续留了下来。
回到李庄的向八,把赵家庄的事情,如数向着李冲元回禀了。
李冲元听后若有所思,好半天后,眼中闪动起了恨色:“那姓何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却是做下了这么多的恶事,看来,他不死都难了。”
“小郎君,苏将军说,那位叫何光的,估计会直接被处死,至于那位赵有才,想来离死也不远了。还有赵有才的那些妾室女儿们,也是犯下了不少的恶事,依着苏将军之言,他定然会向圣上直言的。”向八言道。
李冲元真心没有想到。
一个赵家庄的小小管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干。
夺人钱财,纵凶伤人,逼人为娼等等。
甚至在其手中,还有人命。
如此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李冲元可谓是恨的牙痒痒。
这还处在自己李庄附近,就有着这样那样的恶事发生。
身为鄠县代县令,此事李冲元无论如何,都要上书至朝堂,好让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们,看看这赵家庄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农人苦啊。
佃户更苦啊。
苦到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真是应了那句话,申诉无门。
李冲元真心不耻与这样的人为邻,“看着吧,老天爷会打盹,只要不打盹了,必然会收了他们的。”
恶心的事听了一堆。
这让李冲元都无心自己的事情了。
院外。
婉儿带着小红她们,正在收购着采来的树莓。
而库房那边,乔苏也是带着众下人在那边收购着树莓。
对于赵家庄之事,他们一概不知。
甚至连赵家庄的帮工们,也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庄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也没人过来通知他们一声。
而李冲元这个东家,自然也是不会多言的,省得乱了他们的心。
再者赵家庄的佃户们,也只是被盘查查问,甄别一下罢了。
依着向八回报,赵家庄的佃户们,此时已是回到了家中,一切照旧。
至于受了一天的担忧与恐惧,这也是无解的。
晚饭后。
李冲元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元儿,你说的果酱制作这么简单?”李渊好奇的站在灶房内,看着自己的侄孙在忙着制作覆盆子果酱。
李冲元一边指挥着乔慧加火,一边往着锅内加入饴糖,“叔公,本来就简单啊,只要把这些树莓捣碎冷凝之后,加入糖和酸橘汁和酒水煮开即可,没有那么复杂的。待制作好之后,叔公你可以天天吃上一些,如此这般,叔公你的身体才会更好。”
“文礼,你怎么看?”李渊看向一边的张文礼问道。
张文礼拿着一把勺子,舀了点制作好的果酱尝了尝,“主家,小郎君制作的这个覆盆子果酱,有糖有酒香味,还有橘味。更是有着覆盆子独有的味道,其功效,我虽还无法断定,但依着我所知,其功效绝对要好于单一的覆盆子。”
张文礼喜欢把树莓叫覆盆子。
自打李冲元说这野果叫覆盆子后,就一直如此叫。
哪怕婉儿责令其改叫树莓,他也是一改往日的听从,直接回顶了婉儿一句,老夫喜欢。
李渊听后,看向李冲元,眼中的赞赏之色,直接流露了出来。
“四哥,那你多制作一些,我的树莓你也要帮我制作好,明天让行八回长安,买一些瓶子回来,我要赚钱。”急在一旁的婉儿,听完张文礼的话后,更是大言要赚钱了。
是的。
对于她来说,赚钱才是首要任务。
今天。
她可是又收了过百斤的树莓了。
当然。
她收的这些量,也只是李庄小娃们所采集的。
其量比起乔苏收购的量,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冲元停下搅拌,“你要累死四哥我啊,这么多的树莓,我要制作到什么时候,而且这饴糖都得花钱买,还有酸橘也要买,酒也要花钱,你想要赚钱,自己出钱自己制作。”
“四哥,求求你了,我收了这么多的树莓,你要是不帮我制作果酱,要是都坏了,那我不是得赔死了嘛。”婉儿不依,拉着自己四哥的衣摆摇啊摇的。
不过。
此时的李冲元却是继续搅拌去了,根本不理这丫头。
赚钱,那是必然的。
李冲元此次制作覆盆子果酱,原来的本意,是给李渊和自己阿娘这样的老人食用的。
而随着量一旦大了起来,这赚钱的想法由然而生了。
可这么大量的树莓一收购,这制作,必然也就要分到怀山粉条坊中去制作了。
说起怀山粉条。
都制作了几个月了,早就结束了。
作坊中的下人,早就没啥事可干了,正好树莓一出,也正好可以交给他们来制作了。
一晚上。
李冲元都在教着几个下人制作覆盆子果酱。
一直到几个下人完全掌握了技术要领之后,这才停了火。
而此刻。
早已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
李渊他们,更是早就回屋休息去了。
反观婉儿这丫头,依然兴趣高涨的,处在灶房里,手里还拿着小本子和硬笔,记录着李冲元刚才教下人们制作覆盆子果酱的技术要领。
“我说你这丫头,这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尽想着赚钱。赶紧回去睡觉,要不然明天又起不来床了。”李冲元提着这丫头出了灶房。
婉儿不高兴,“四哥你放我下来,我还没写完呢。”
李冲元不管,直接提着她,往着大屋方向走去。
清晨。
李冲元再一次的失眠,在清晨之际,睡了过去。
而此时。
李庄之外,却是迎来了一大批的人员。
其中。
有老人,有汉子,还有有妇人,更还有襁褓中的婴孩。
“老孟,你说我们这样来,李县伯会不会收留我们啊?”人群中,一汉子问向打头的一位老汉。
老孟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担忧,“希望李县伯能够收留我们吧,要是连李县伯都不收留我们,以后我们可就真没活路了。赵家庄经昨天一事后,那些衙差们也说以后赵家庄有可能会被朝廷掌管,朝廷掌管赵家庄,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啊。”
没错。
此一群人,正是赵家庄的这些佃户们。
而那位老孟所言,正是赵家庄佃户们害怕担忧之事。
朝廷。
对于他们这些佃户们来说,比起地主更为可怕。
有道是民怕官,更何况还是他们这些曾经经历过苦难,经历过几年前的大灾荒之人呢。
朝廷都不管他们,能管他们的,只能借贷或者远走他乡,更或者卖儿卖女了。
所以。
朝廷在他们的心里,比那些山中的野兽,来得更为凶狠。
为此。
昨夜赵家庄的帮工一回去后,听闻赵家之事后,就相聚一起,商量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了。
要不然,此时的他们,也不可能携老扶幼的来到了李庄。
“砰砰砰”
敲门声再一次的把李冲元给闹得火气甚大,“给我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谁要是再吵我,我弄死他!”
站在屋门外的乔苏,听见屋内李冲元的吼声后,脖子缩了缩。
乔苏犹豫。
敲还是不敲。
可赵家庄的几百佃户们,要是得不到李冲元的回复的话,说不定今日要长跪于李庄村口了。
对于赵家庄来了这么多人,乔苏这个管事想要压一压,却也压不住了。
最终,乔苏鼓起勇气,再一次的敲响了屋门,“小郎君,你快起来,出大事了,赵家庄的人都过来了,还有一些老人都跪下了。”
屋中的李冲元,本就瞌睡连连,哈欠连天。
清晨好不容易睡着,乔苏这货就来搅了他的清梦,起床气甚大,“滚!”
可当李冲元一这滚字一出后,耳中又是响起了屋外乔苏的声音。
赵家庄的佃户?
跪下?
顿时。
李冲元惊起,赶紧下了床,开了屋门。
“怎么回事?赵家庄怎么了?那些佃户怎么一大清早过来我李庄跪下干嘛?发生命案了吗?”李冲元怒视着乔苏,大声喝问。
乔苏紧张的退了几步,“小郎君,你赶紧去村口看看吧,赵家庄的佃户们全来了,都在那儿说今日要是见不到小郎君,就要跪在我李庄村口不走了。”
李冲元闻话后,连鞋都未着,直接奔下楼去。
当李冲元一到村口后。
乌央央的一片人头,让李冲元着实不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县伯,救救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李县伯,求你收留我们吧,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李县伯,我家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娃儿才出生两个月,还请李县伯看在我家娃儿的份上,收留我们吧。”
“……”
众赵家庄的佃户们,一见到李冲元后,直接下跪,大喊着求李冲元给他们一条活路。
人多嘴杂,可这话中皆是说给他们一条活路,或者求他李冲元收留他们。
这让李冲元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甚明白。
李冲元赶紧压了压手,示意众人止声,“诸位,大家先禁声,有事起来慢慢说,你们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我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啊。”
众佃户赶紧止住了声音。
而随着声音一停,一位老者拄着拐杖爬起身来,向着李冲元躬身一礼,“李县伯,我们都是赵家庄的佃户。赵家庄的东家赵有才一家,昨日被抄了。赵家被抄,我们以后也就没了活头了,还请李县伯给我们赵家庄的众佃户们一条活路吧,老汉我在这里跪请了。”
老汉说完话,立马又是跪了下去。
大唐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