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崔郎君无赖求欢

谢姮仰头承受着那人的那人的唇齿纠缠。火热的气息在她的唇瓣深处渐渐漾开。大脑早就停止了思考,只能紧紧地揪住他的前襟,任凭他缠绵。

酒香弥漫在两人的唇舌之间。过了好半晌,崔珩才放开她。又补了一个吻,落在她半启的朱唇上,满满的意犹未尽。

望着谢姮一直茫然朦胧的眼神,他笑道:“怎么,莫非你竟不想我的?”

谢姮这才回过神来,她紧紧揪着崔珩的前襟,微微扬起的脸庞慢慢酡红。

“你怎能如此?”她嗫嚅地说着,声音中还带着缠绵后的软糯,只是她自己并不觉得。

可到了这听话人的耳中,却引来了凤眸的微微一滞,颜色又暗了几分。

“我为何不能如此?你可是答应我的做我的女人,莫非已经忘了?”崔珩的双臂将怀中娇小的身体揽紧,男性淡淡的略带侵略意味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颊侧。

应是应了的,可谁能承想堂堂博陵崔五郎私底下竟是这般无赖呢?

谢姮自然是不曾想过的,可如今被逼上梁山不认也得认了。

“你……你这是存心欺负我。”谢姮想要自崔珩的怀中挣开来,却不得要领。

他如今竟如铜墙铁壁一般,让她无法动弹。

“我说了,不许再将我推开。我看你什么都忘了,不过才过去了一日,竟就变得生疏了。”崔珩挑眉,神色一下子便冷峻下来,明显地有些不悦。

他搂着谢姮的力道却是一点都不含糊,言语间有些涩涩的:“枉我费尽心机,非要从昆明池的宴席上巴巴地到这庄子上来,不惜开罪你的姐夫,说什么惦记着吃你阿姐的席面。这才得了一个机会,特地过来瞧你,你便是这般糟蹋我的心意的。”

见崔珩的面色微怏,谢姮一时语塞。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的相处过,一举一动都是非常生涩的。

她忧心他是恼了,只能尝试着用些软语劝慰他。

“你……你来看我,我自然是欢喜的,”她嗫嚅的说道,双颊通红,很是害羞的样子:“可你也应当守礼些,前头还有那么多的宾客,你便这样贸然地离席闯过来,若是被我阿姐看见了,那该如何是好?往后……往后你切不可如此鲁莽了。”

她一席话说完,崔珩却不为所动。俊逸绝尘的脸庞,毫无波澜。微微眯着凤眸,丹唇抿成一条线,似还是不悦。

谢姮怕他真的恼了,而她又见不得这个,实在没有法子了。

她绞了绞手指,思前想后,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便揪着他的衣襟,踮起脚来,在他的下巴上印上了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又羞涩地退开。

这显然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崔珩的唇瓣,这才勾起一抹笑来,冰山顿消一般,从冷峻漠然的样子顿然变得风雅温和。

“真知道错了?以后可不许犯了。”他点了点谢姮的鼻尖,亲昵地说道,“早知道来这细柳原镇日都见不着面,便不来了。要不明日我就同你阿姐说说,咱们就家去吧。”

“这是万万不可以的,”谢姮正色,“若这么贸然便回去了,姐夫一定以为出了什么事。”

“你倒是明理,既这样,明儿你便陪我去围猎吧,没有你在好生无趣的。”

“那怎么成?我不会骑马啊。”谢姮瞪大眼睛听着他匪夷所思之语,哪有女子去围猎的?打马球听说过,但是围猎也实在是太出格了。

“我会。”

“我也不会射箭。”

“我教你。”

“我……我阿姐不会让我去的。”

“我去同舒五说。”

“我连上山的行头都没有。“

“怎么没有?上回在西市不是特意给你置办了吗?”崔珩笑得狡黠。

谢姮顿然就明白了,他早就筹谋好了的,这一举一动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

回到席间,众人饮酒正酣,并不知道为何崔珩会离席这么久,却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他略微有些发皱的前襟。

这在博陵郎君崔景麟的身上,是绝无仅有的。

“景麟,咱们究竟什么时候去围猎?你练了这么许久,是骡子是马也总得拿出来溜溜,我倒要看看白云子司马先生究竟传了你什么秘密功法,让你如今已然能健步如飞、骁勇如此了。”裴素嘟囔着。

“说起来,当年司马先生受陛下所诏,从天台赴洛阳,很得陛下青眼,尊称司马炼师,可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又跑回天台山去了呢?”舒茂问道。

“我倒是听说当年司马炼师离开洛阳,在东门外的客棚足足就有五里长,陛下让麟台监李峤为他设宴,朝中的大臣去了一大半。咦,子思,这李台监不就是你的上峰吗?究竟这里面有什么秘辛,你可知道?”袁晖问道。

“我这才去麟台几日,哪里知道什么秘辛,我倒是听说这位司马先生性子是极清冷的,即使是陛下的召见,也从来没见他有什么旁的表现,想来是不耐烦洛阳的人事应酬,就索性隐遁了。”李睿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只有景麟知道了。”

于是众人就齐刷刷地把视线都移到了崔珩的身上。

却见他闲适自得地饮着酒,吃着菜,闻所未闻地模样。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想让他解谜,这才从自得其乐中回过神来,微微笑道。

“我认识司马先生却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他正游历天下洞府,正路过长安,因为一些缘故来崔府找我,便是这般认识的。或是见我身有不足,觉得心生怜悯,这才传授了些上清派的功法于我,并不指望能够有所进益。不想我如今痊愈了,正好趁机修炼,也算略有所得。至于后来他为何去了洛阳,又为何归隐山林,我全是不知的。若各位如此好奇,往后若去天台,我为各位引荐一番便是。”

说了就跟没说似的,众人心中犯着嘀咕。

“我倒是好奇,闻名天下的司马炼师能有怎样的缘故去崔府寻你?你可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裴素放下酒杯,双眸亮闪闪的。

“说起这个,你们若去天台,真的想得司马先生的一言半句,都要想清楚了再说,千万不要尽拿些俗事同他去说,或者是过于好奇问来问去,先生对那些是最不耐烦的。”崔珩看了裴素一眼,慢慢悠悠地说道。

裴素噎住了。

崔珩这才顿了顿:“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咱们就明日去围猎吧。”

“好啊!”袁晖第一个叫好,“这还是头一回见咱们景麟骑射吧,自然是要去见识见识的!”

“对啊,我听说细柳原上的黑面郎最是肥美,届时我们哥儿几个施展施展。”李睿嚷道。

“我也去,这细柳原一带我熟,少不了还得我给你们带带路吧。”舒茂也很积极。

“你已经一整日都与我们相陪了,明日若还同我们去围猎,少不了去得太晚了,在外过夜也是有的,届时尊夫人只怕会担心,”崔珩看了舒茂一眼,突然说道,“她还怀着身子,不能让她心绪妄动了。”

“啊,你是说阿媛?景麟你多虑了,阿媛自然不会担心我的,她如今整日都同她妹妹在一块儿续话,哪里还耐烦我在她面前打转。”舒茂解释道。

这也是确实,谢媛和谢姮姐妹俩也是有一阵子未见了,自从谢媛出阁后,还是头一回姐妹俩能在同一屋檐下,自然亲热。

“哦?”崔珩抿了口酒,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舒茂,“尊夫人如今已经不耐烦你了?”

“是啊,说起来这也是古怪,自从阿媛有了身孕之后,常常对我嗔怒,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就连脑袋长在上面,脚长在下面都是不对的。”舒茂苦笑。

“啧啧啧,你家娘子这是头一次怀有身孕吧。”袁晖一脸了然的模样。

“他这才成亲没多久。”

“那就是了,这女子有了身孕,性情本来就会大变,原本若是温柔似水,有了身孕都可能性情犹如夜叉,看夫君怎样都不顺眼,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你们大嫂当年也是这样的,我可是受着这个苦十个月一路挨过来的。”

“竟然还有这回事?”

众人一脸惊讶,说起来也是有趣,这几位在长安也算是风流人物了,但也就只有袁晖和舒茂一样有家有室。李睿吧,虽说已有定亲,但还未成婚。裴素就不用说了,为了他的婚事他母亲都焦头烂额的。

至于崔珩,更是因为身子的缘故,一直孑然一身,成为二十一岁高龄还未曾定亲的长安公子。

“那我究竟该如何是好?”舒茂一脸求知若渴,“可有什么法子能避免?”

“法子是有的,只是你要耐心些待她,若往常是十倍的耐心,这种时候便要一百倍。”袁晖索性现场授课起来,“且你还得懂女子说话背后的意思,有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你得能猜地出她心底最想要的是什么,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蒙骗了。”

“啥叫背后的意思啊?”舒茂似懂非懂,“比如说来这细柳原,她镇日就想着同她妹妹说话,催我出门去同你们厮混,其实她不是真的想要我出去?”

“自是极有可能的。”在旁边听了半晌始终一言不发的崔珩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