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殿内众臣议论纷纷之际,徐世绩突然开口道:“陛下此策,当可使我大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吴都。但臣尚有一事不明,若是越国置吴国存亡不顾,拒不援吴,到时又该如何谋越?”
诸夏列国格局自周而起,延续至今,期间虽然不间断有混战割据,但都是天、东二洲内部的问题,至于大隋,却是个蛮野、粗鲁的外来户。
是以,尽管此行征吴,隋国师出有名,仍然避免不了让列国对大隋产生敌意。只不过由于西僻之地秦国正虎视眈眈,逼得列国无暇他顾,才不得不放任大隋兵锋过境。
但,能够允许隋国吞并吴国,已经是列国的底限。再要出兵越国,势必会招致列国激烈的反对。
除非,隋国有不得不征伐越国的理由!
在徐世绩看来,即便越国出手援吴,只要事后拿出一些赔偿,隋国也无法强征越地。
看着陷入苦思中的徐世绩,杨广出言提点道:“以越皇的性子,除非句卑以一座吴城为代价,否则越国绝不可能援吴。而且,越国并非只有越皇一家一姓。”
闻言,徐世绩瞬间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一个名字:“越人旦?”
“不愧是我大隋军神!”杨广含笑赞扬了一句,而后移开目光,抬头望向殿外,缓缓开口道:“越国越人宗帝境越人旦,已经潜入到我大隋蜀境。目的,是要放出被朕流放的姜见空!”
“姜见空?嘶……”
“贼子安敢!”
“蜀地百姓若有一人死于姜见空之手,吾必让越人以百倍头颅祭之!”
大殿之中,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混着喝骂声响起。
对于姜见空,众人无不是又恨又怕。当初若非杨广以六道轮回拳的天道无疆将此獠流放,隋地不知还要有多少百姓会遭受荼毒。
最受震动的,当属阴丽华。她出身冥王宗,比在场其他人更加了解姜见空的恐怖。
若是让姜见空重回人间,那片蜀地怕是要沦为炼狱!到时候,杨广盛怒之下,说不定连她这位昔日的冥王宗右护法也要受到牵连。
“陛下,臣妾愿赴蜀地!”
阴丽华请命。
“臣罗士信愿赴蜀地!”
“臣雄阔海愿赴蜀地!”
眨眼之间,满殿一众文武跪倒在地,请命赴蜀。
前方,是唾手可得的吴国,拔城之后,便可千古留名。
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吞吴之功,哪里比得上蜀地万民之重?
满殿朝臣,尽是隋臣。
心系隋民的隋臣啊,好一个大隋!
杨广拳头攥紧,又放开,最后舒吐一口胸中气,振袖一挥,道:“朕,将亲赴蜀地,诛杀姜见空、越人旦。在此期间,吴地一切事宜听从徐将军调度。待朕归来之日,与诸君共叩吴城,再征越地!”
杨广刚说完,殿下众臣当即失了颜色,纷纷进言劝阻:
“陛下万金之躯,怎能孤身赴险?”
“越人反复无常,更有那魔头姜见空,陛下还是带上我等吧。”
“大隋失得起蜀地,可失不得陛下啊!”
听着那些朝臣的话,杨广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
“不用再说了,朕心意已决。区区两个手下败将,何足道哉!”
杨广说完,不等众臣反对,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隆冬时节,数九寒天,吴城中的气氛却十分火热。
“听说了吗,陛下派出了上大夫伍奢,前往秦、越求援。”
“嗤,那又如何?越皇短视,连吾儿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却不懂,眼睁睁看着隋国的蛮子一路打过来,现在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就是,还有秦王,离了半州之地,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那可不一定,我可听说了,那铸剑宗将在城中布下万剑大阵,加上前些日子征调来的军队,怎么也能挡住那隋国的蛮子了。”
街头巷尾,一丛丛人扎堆讨论着。虽然大多数人语气中仍怀着悲观,但相比之前彭城陷落的消息传来时,已经好上了许多。
吴皇宫,句卑看完一份宫人递上的呈文后,眉宇间不由浮现出阴翳。
“究竟何人如此大胆!”
句卑拍案怒呼。伍奢前往越国,乃是最高机密,如今却在吴城传的沸沸扬扬。一旦消息传入隋军耳中,吴国要面对的,将是四十万大军压城之危。
“陛下息怒。”
中大夫刘瑾捡起被句卑震落在地的呈文,道:“依臣看,此事未必就完全是坏事。”
句卑闻言,眼睛眯起,道:“什么意思?”
刘瑾翻开呈文,指着上面写着的“秦国”道:“陛下只让伍大夫去往越国求援,但外面所传却说是前往秦、越二国。想来,此事并非有人泄露了国之机密,而是外面的人胡乱猜测、引起的流言罢了。”
听到这里,句卑隐隐明白了刘瑾的想法,道:“你的意思,是要利用那些流言做些文章?”
刘瑾点了点头,道:“没错。既然流言说伍大夫是去了秦、越两国,那陛下大可顺水推舟,昭告天下,说秦国愿意出兵援助吴国。如此,既能安抚人心,又能震慑住那隋国,岂不美哉!”
“好!爱卿此计,当可定国安邦!传寡人诏令,秦国念与吴国之交,发兵五万,不,十万,前来援吴,不日将至!”
句卑神色激动,反正秦国离吴国那么远,短期内见不到驰援的秦军,也不会有人怀疑。
很快,刘瑾领了诏令离开,宣布之后,吴城中无论军卒、武者还是城民,俱是士气大振。
有秦国撑腰,隋国再想吞灭吴国,就不得不掂量三分。
彭城,得到从吴城传回的消息后,徐世绩批下了第一条杨广离开后的第一条军令。
半日后,数百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吴城的一处城门外。
他们全身不着寸缕,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上,都布满被利器刻写下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