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夫以为朕比摩天如何?”
杨广的声音在刘瑾耳边响起,刘瑾看了一眼杨广似笑非笑的脸色,顿时汗如雨下。
当初吴皇句卑与越皇诸咎两人密谋刺杀大隋半步帝境强者,所请之人正是那血杀门创始人摩天。
更巧合的是,当初吴越二皇许诺给摩天的条件也是两国皇室手中的欧冶子手札。
“朕尊还是那摩天尊?”
看着刘瑾汗如雨下的面容,杨广的面容一肃,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的确,一部欧冶子手札的价值无可估量,他能够大隋带来的长久价值甚至超过了三五个帝境强者所带来的价值。
但是……
身为大隋天子,这种一物两用做法本身便是对杨广最大的轻慢,甚至可以是说亵渎。
这般条件,就算是接受了,那吴皇句卑也不会惦记着自己的好,相反还会轻视自己。
“中大夫,回去告诉句卑,这手札朕很想要,但是朕会亲自去吴城拿!”看着无言以对的刘瑾,杨广冷哼一声,重重一拂袖。
刘瑾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无形的力量丢出城主府之中。
看着紧闭的大门,看着四周冷眼的隋军士卒,刘瑾只觉得浑身冰冷。
身为吴臣,身为吴皇亲信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次,吴国灭国不远矣。
久久在地上坐着,好半响刘瑾才猛地惊醒,看着遥远的南方,呢喃道:“唇亡齿寒,希望为时不晚!”
刘瑾被杨广赶出行宫的消息眨眼之间便从丹心城扩散出去,而杨广在行宫之中的话也被传了出去。
霎时间,整个吴国,乃至于整个天东二洲都有暗流涌动。
“我吴国危矣!”
“怕是要重演齐闵宋康之事!”
距离丹心城不过物流百里的彭城之中,赵靖看着蔚蓝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家主莫要担心,我吴国非是宋,乃是齐矣!”站在他身边的家臣看着一脸担忧的赵靖出声安慰道。
“是齐是宋又岂是我吴人说了算?”赵靖摇摇头,然后解开发冠,脱掉木箕,披头散发走进屋中。
四周的家臣门客闻声,无数心生黯然。
所谓齐闵宋康之事,讲的乃是天东二洲历史上的两件事情,齐国被燕国攻破,当时的齐国国君齐闵王在乱军之中被近臣所杀。
以及上溯几十年之前,齐国攻灭宋国,宋国国君宋康王死于乱军之中的事情。
这两件事情讲述的都是国家被攻破之后国君死于乱军之中,只是不同的在于,齐国得太公望荫萌保存了国祚延续至今,而更小的宋国却就此被齐国吞并,从此再无宋国。
饶是如此,齐闵王之后,曾经称霸列国的齐国再也无力西顾,于今而言,也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列国不会看着隋国吞并我吴国吧?”
“我吴国延续千载,与诸国国君乃是姻亲,列国如何会看着我吴国国祚断绝!”
一个中年文士看着四周的同僚,言语之间颇为颠狂,脸色越发苍白,好似要从周围同僚身上找回自信心。
“一切静待吴皇决断吧!”
几个赵家家臣门客互相看了一眼,却是一脸苦笑,只能委婉的搪塞着这文士。
如果是数百年之前列国肯定不会坐视吴国灭国。
但是吴越成为秦国盟友百多年,赵楚等国对吴越恨之入骨,不对吴国灭国之难拍手称快就已经不错,如何会为了吴国国祚开罪隋国。
而那秦国远在万里之外,如今正与诸国对峙,便是想管也鞭长莫及。
这里的赵家家臣门客心里都明白,所谓吴皇决断都是比较委婉客气的说法。
吴国国祚存亡断续,其实在丹心城被破的那一霎那就已经决于杨广之手。
“诸位宾客,家主相招!”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屋内走出来一个侍女。
众人闻声,急忙步入屋中。
“你家城主如何派你来何事?”
杨广眯着眼看着大厅中间浑身发沉的青年文士,尽管他已经尽量收敛自己的气势,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气势还是让眼前这个自称云阳城主特使的年轻人。
“启……启禀陛下,城主大人让我前来转告陛下,云阳城父老乡亲恭迎王师!”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
“呵呵!”
杨广闻言,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心中却是颇为惊讶。
云阳城乃是吴国国内仅次于彭城、广陵这等大城的重城,其距离丹心城更是不过三百来里,坐镇这里的家族乃是吴国开国家族之一的陈家。
身为吴国开国家族,陈家虽然最近百年来走向衰落,但是其本身的实力却依旧足以排入吴国世家贵族的前列之中,这样一个家族竟然会选择提前投降,着实是让杨广惊讶。
“陛下,的确是云阳城主陈云的令符。”江云燕走过来压低声音确认道。
杨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原本以为是有人假冒云阳城主特使之名前来骗赏赐,现在看来却不是。
只是……
“据朕所知,那句卑虽然不是什么贤君,但是也没有负于陈家,陈城主为何派你前来?”杨广皱了皱眉。
“启禀陛下,你有所不知,我家家主胞弟多年之前在吴城有学,而后于当时的吴皇起了争执,而后被吴皇用棋盘砸死,此事因为涉及皇室和陈家,故而极少有人知道。”
青年文士苦笑了一下,心中却暗自庆幸,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作为铺垫,陈家在杨广心中只怕已经被贴上了贰臣的标签。
而贰臣,不管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受待见的。
只要贴上了这个标签,陈家即便在这一场变故之中保存,也必将渐渐走向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