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乃徐将军组织的军中娱乐。”看着杨广站起身,陈绮罗上前解释。
“走,出去看看!”
杨广点了点头,这西域远离中原,士卒大多数来自万里之外,在传统之下,长久离乡的士卒思念故土乃是常见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边军都会定期或者不定期的组织各种活动,以缓解士卒的思乡之情。
杨广刚刚走出行宫,便被城中的气氛所感染。
整个轮台城的人口不多,但全是军人或者军属,此刻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杨广只是稍微侧耳一听便知道是何时。
“竟然有一年了!”
杨广听完之后颇为感叹,不想从当初清溪鬼谷门人派人传信长安参加渑池大会到今日已经一年多过去了。
而护西域将军府正是那之后的几日所设置,而那一天也被这些戍边的士兵称之为思乡节。此刻,正是第一个思乡节。
“陛下!”
“见过陛下!”
虽然杨广穿着便衣,但是军中常年悬挂他的画像,路边的军士很快便认出了他。
“免礼吧,徐将军在哪里?”杨广摆摆手示意士卒不必多礼,很快就被引往校场中央。
“陛下,末将正犹豫要不要去请你!”看到杨广走进来,徐世绩哈哈大笑。
“徐将军这是打算赖掉朕的酒?”杨广斜看了他一眼,故作不满。
“末将哪敢?陛下请上座!”徐世绩笑呵呵的引领着杨广坐在预先摆设好的校场中央,此刻,上百处篝火正在校场上燃烧,而架在杨广面前的那堆篝火显得尤为显眼。
这篝火足足有七八米高,燃烧出来的火焰扩散方圆二三十米远,远远一观便觉得炽热非常。
而四周不断传来的楚歌吴语,更有秦腔高唱,整个校场之中一片热气腾腾。
“我军士兵刚来西疆的时候极为不适应,大家当时喜欢围着篝火排解乡愁,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夜晚升起篝火的习惯。后来,有老兵请求,末将等就顺水推舟的弄出了这思乡节。”徐世绩看着杨广做到主座上,这才站在一边笑眯眯的解说道。
“诸位将军坐。”
杨广颔首点头,示意徐世绩和一干将校坐下说话。
而此刻,看着杨广安坐主位,四周欢腾的军士渐渐局促不安起来,慢慢的竟然开始冷场了。
杨广见到此境,却是哭笑不得。
他本来准备与民同乐,却不想竟然成了全场冷场王。
见到杨广有些尴尬,徐世绩急忙站起来笑道:“启禀陛下,三军将士初见天颜,心中惶惶,不知所措,还请陛下示下。”
“好!”
杨广真起身,端着一杯酒,饱含神光的目光清晰的扫过每一个隋军将士的脸。
每一个大隋军人在这一刻都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自己腰杆,在这个君主既是国家的时代,任何一个军人见到自己的国君都被视为一种莫大的光荣。
“这杯酒,朕敬自大隋开国以来战死的将士们!”当着十来万护西域将军府将士的面,杨广缓缓将手中的琼浆倒在地上。
“敬诸将士!”
“敬诸将士!”
在校场之中的大隋军士一呆,随即在前面军人的带动下将自己杯中,碗中,甚至酒坛之中的酒倾倒在地上。
“而这一杯酒,朕敬你们!”
“无论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当你们拿起武器为了大隋而战的时候,你们,就是大隋最受尊敬的人。”
“朕以先帝的名义保证,在这个大隋,好男儿不是那东华门外唱名者,更不是长安酒肆刻文者,而是为大隋戍边的三军将士。只有你们,才是帝国的中流砥柱!”杨广高举酒杯,一句话便将整个校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点。
“朕已经决定,今年中秋之时,将于长安之南、大隋宗庙之右兴建文武之庙,文庙用于祭祀我华夏诸贤,武庙用以供奉从大隋开国以来战死的大隋战士!”
“大隋不灭,血食不绝,香火永宁!”
随着杨广的几句话,整个校场之中的隋军士兵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如海啸一般的声浪陡然响起。
“多谢陛下!”
“陛下万岁,大隋万岁!”
见到这一幕,不要说那些识字不多的隋军士兵,便是徐世绩、罗士信这些将军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华夏自汉晋之后重文轻武,甚至有好男不当兵之说。
而在大隋始开科举之后,更有文豪曾言,唯有那东华门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儿。
何为东华门唱名者,大隋进士尔;何为长安城酒肆刻字者,文人雅士尔。
在这样的情况下,士卒一向被人轻侮,而那些出身宗门之辈更是瞧不起军士。
而此刻,杨广所给予的却不仅仅是荣耀。
在这个视死如生的时代,人们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断子绝孙,是没有人祭祀。
而此刻,杨广的一句话,却将这些士卒所有的担忧都打掉了。
“敬陛下!”
身为三军之首,徐世绩举杯走出,面容恭敬的朝着杨广三跪九叩,而后将杯悬于头顶。
“敬陛下!”
随着徐世绩这一拜,校场之中的三军将士齐齐再拜。
“好!”杨广接过徐世绩的酒一饮而尽,如此尚不尽兴,便挨个接过将军们敬下的酒,一杯一杯饮尽。
眼见皇帝如此豪迈,四周顿时响起三军如潮的叫好之声。
四周气氛如此热烈,杨广也懒得运用元气化解酒意。数百杯之后,他只觉得眼前模糊,竟是不知道何时喝醉。
“陛下,行宫到了!”
“徐将军,你怎么让陛下喝的这般醉?”
到了最后,他只记得自己喝的醉醺醺的被军士送回行宫,接着自己在一阵暖玉温香之中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