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田耿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了。这个败家子朱玉平,眼看着自己被太学生们围殴,好心好意的伸出手来搭救自己。
田耿还心头一阵狂喜,他以为来了救星。毕竟同为国舅,这个朱玉平还算是顾念旧情的。
这小子,什么时候天良发现了。殊不知,正当自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这小子也伸出了援助之手的时候。
眼看着田耿就要逃出生天,谁知在这个时候朱玉平突然缩回了手,拍马扬长而去。
田耿登时暴怒不已:“朱玉平,你不得好死...哎呀!...”
紧接着,田耿又被拳头淹没。
大概是事情闹得太大,群情汹涌。皇帝赵桓,不得已再次下旨,夺去田耿所有官职,听候发落。
这算是,皇帝的一个巨大让步了。田贵妃每日都到赵桓那里哭哭啼啼,哭的赵桓是心烦意乱。
“嘤嘤嘤,我那苦命的兄长啊。知道去前线打仗是九死一生,却还是带着兵去了。不为这别的,就为了能够打个打胜仗。谁知道这金人凶残,又不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肯出力。怎地这天下人,就非得要治他于死地呢,呜呜呜...”
赵桓看着她,没有说话。
看到皇帝没有表态,田贵妃继续在试探着:“呜呜呜呜,我这苦命的兄长啊。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为什么都要针对他,他做错了什么。官家,臣妾求求您了,您罢了他的官职,往后他在京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住嘴!”赵桓终于忍耐不住,怒斥道:“朕罢了他的官职,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你说你的兄弟无辜,若不是他临阵畏惧,又在金人进攻的时候阵前失惊,更是在溃逃的时候扔掉了自己的部将,这十万将士岂能如此伤亡惨重。朕没杀他,已经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你可知道!”
看到皇帝动怒,田贵妃终于不敢再说什么了。
其实赵桓确实是还在谈护着那田耿,不然以田耿所犯下的罪行,杀十次都不过分。
“陈琳!”赵桓突然看向了一旁的大内总管陈琳。
吓得陈琳一个激灵:“官家,您有何吩咐?”
“你来说说,是不是!”赵桓吼道。
陈琳眼神闪躲,此时的他大为的为难。可皇帝问话,他又不敢不回答:“官家,奴婢不敢妄议朝政。可是奴婢觉得,官家您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看起来是模棱两可,实际上是在替皇帝赵桓说话了。陈琳虽然是大内总管,可他也不敢得罪田贵妃。
自己说白了终究是个奴婢,田贵妃是自己的主子。尊卑贵贱,他自然不敢得罪。可是皇帝问了,他又不敢不回答。
陈琳说完这句话,田贵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赵桓倒是颇为的满意:“听到没有,朕为了田耿,已经很难了!”
田贵妃对赵桓还是畏惧的,她紧张的哆嗦了一下,赵桓倒是心软了:“好了好了,你且回去,朕今晚去你那。”
这算是个信号了,田贵妃满意了不少。
谁知,赵桓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京城百姓们的愤怒值。
大宋朝无疑是个相对开放包容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的百姓们,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尤其是太学府的太学生们,他们的意见也往往深受朝廷的重视。
陈东,太学生的领导者。当初在靖康元年金人围城的时候,太学生陈东他们就联名上书,要求朝廷严惩六贼。
如今的陈东,再次的站了出来。他站在太学府中,义愤填膺:“十万袍泽,战死将士无数。罪魁祸首的田耿田大将军,居然只是被撤职。我想问问,我想问问在座的同窗们,这战死将士的英魂,他们泉下有知可会安心?”
太学生们群情激昂,纷纷振臂高呼:“不答应,不答应!”
陈东继续说道:“而这个田耿指挥失当,造成数万将士冤死。这样的人不千刀万剐,实在是难以慰藉战死将士们的在天之灵。而官家被那个田贵妃迷惑,竟然只是撤职了事。朝廷昏庸,我等身为太学生,当为朝廷效力尔!咱们冲进国舅府,活捉田耿!”
此言一出,人群中登时安静了下来。众人虽然怨恨田耿,知道这个田耿是死不足惜。
可是,若是说让众人冲到田耿的国舅府,去把这个人给抓起来。这些人,都没有这个胆量。
这是触犯国法的事,太学生有事可以上书,甚至于可以在宫门外闹事。这些,朝廷可以不管你。
可是你若是想冲进人家家里,把人家给抓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而且你抓了人家又能如何呢?
你们又不能动用私刑,最终还是得把田耿送交官府。皇帝已经下旨罢了他的官职,你把这厮送去官府又能怎么样。
众人没有回应,陈东登时不淡定了:“多少战死将士的妻儿父母,正在家中哭泣。孩子没了父亲,妻子没了丈夫。父母没了儿子,这些,谁人替他们想过!”
众人再次沉默,虽然陈东说的有。可闯进人家里,去抓人这件事,太学生们确实还没有这个胆量。
终于,有个太学生举起手:“那个陈东,如此做恐为不妥吧。咱们又不是朱国舅,当初人家可是闯进了秦桧的府邸,抓了人还打了人的。咱们如此一来,岂不是触犯了王法。”
他说的是当初朱玉平就是这样,带着狗腿子们冲进了秦桧的家里。二话不说,抓住秦桧就是一顿暴打。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人家朱玉平能做,你这些太学生们没有什么身世背景,你若是学人家那是找死呢。
陈东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切实际,不由得长叹一声。不甘心的一甩袖子,不再言语。
太学生们登时安静了下来,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突然,人群中有个人惊喜的喊道:“我有办法。”
陈东一怔,定睛看向那个人时,发现此人竟是自己的好友陈炳。陈炳和陈东一样,都是满怀着一腔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