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双方骑兵已经完成了一轮冲锋,正欲调整方向,再度冲杀之时,只见青州军后军之中,一名骑兵单枪匹马,疾驰而来。
金军骑兵定睛一看,来人体魄雄壮,虎背狼腰。
身着一席描金龙纹黑光铠,背负四根破甲剑,手持一柄玄色马槊,整张面孔笼罩在项顿之下,霸气无匹。
面对三千金军骑兵,对方一骑当千,颇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盖世气魄!
“韩贼!!!”
短暂的失神过后,完颜娄室双目赤红,喉间爆出野兽般的嘶吼。
玄甲,铁槊,单枪匹马……
完颜娄室断定,此人便是韩桢。
此刻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完颜娄室彻底陷入狂怒之中,双腿猛地一夹马肚,直奔韩桢而去。
身后郭药师也已猜到韩桢就是敌军主帅,顿时双眼一亮,率领骑兵冲杀而去。
他如今新降金国,未建寸功。
若能擒杀山东贼首韩桢,必定是大功一件。
念及此处,郭药师心头火热。
看着冲杀而来的金军骑兵,韩桢反手抽出一根破甲剑,右臂猛然发力,对准完颜娄室掷去。
咻!
五尺长的破甲剑,荡起阵阵骇人的破风声,激射而出。
完颜娄室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低头俯身,伏在马背之上。
破甲剑擦着他的头盔飞过,但紧跟在他后方的女真骑兵,就没那么好运了,被破甲剑当胸贯穿,当场毙命。
恐怖的力道让破甲剑威势不减,又接连贯穿了两名骑兵,最终才牢牢钉在地上。
咕隆!
郭药师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惊骇。
抬手之力,堪比三弓床弩,这是甚么妖怪?
这时,韩桢又抽出了
见到这一幕,郭药师心头一惊,赶忙勒住马缰,放缓了一些马速。
其他目睹了破甲剑威势的常胜军,也同样如此。
反倒是那十几名女真骑兵,口中喊着号子,悍不畏死的冲杀上去。
咻!
破甲剑转瞬即至。
又一名女真骑兵被洞穿,牢牢钉死在地上。
此时,双方距离已不足二十步。
完颜娄室扬起手中钢刀,对准韩桢的脖子狠狠劈去。
这含恨一刀,外加战马的加持,即便有项顿护着脖子,也能斩下人头。
韩桢裸露在外的双眼毫无波澜,手中马槊一扬。
哐!
钢刀应声而断,完颜娄室虎口处的迸裂被一股巨力彻底撕开,一直蔓延了大半个手掌,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流淌。
一槊击断钢刀,两人交错而过。
韩桢仗着马槊的长度,反手一槊抽在完颜娄室的后背。
完颜娄室猛地一个趔趄,差点被抽下马背,他只觉胸腔有股喷涌的气流,喉口一甜,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这是内脏严重受损的征兆。
见状,韩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寻常人挨他一槊,必死无疑。
此人体魄倒是强健,竟生生受住了。
“斡里衍!!!”
见他受伤,一众女真骑兵齐齐惊呼,血红的目光死死盯着韩桢。
面对嗷嗷叫着冲来的女真骑兵,韩桢手中铁槊化作一道黑色残影,抽的一众女真骑兵口喷血雾,从战马上倒飞而出。
一路冲杀,铁槊挥舞之下,人仰马翻。
呜!
马槊带着呼啸的破风声,重重砸在一名常胜军骑兵的头顶。
只见那骑兵整个脑袋猛地下陷了足足三寸,恐怖的力道让身下战马四蹄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韩桢面前视野一空,原来已经是凿穿了金军骑兵。
远处调转马头,准备继续冲杀的岳飞,眼见韩桢一人单枪匹马凿穿军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上一次田家寨大战,他深陷金人围攻,无法分心。
因此这还是
青州军的骑兵倒是见怪不怪了,纷纷策马狂奔,再度朝金军骑兵冲杀。
韩桢立刻调转马头,率领青州铁骑朝金军杀去。
被韩桢一人杀穿军阵,郭药师以及麾下的常胜军心中萌生退意。
见完颜娄室坐在马上摇摇欲坠,郭药师立即策马上前,将其护住,关心道:“斡里衍将军伤的可重?”
“无碍……”
完颜娄室虚弱的摆摆手,正欲开口,结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喷出的鲜血是嫩红色,夹杂着许多细小的粉色泡沫。
郭药师久经沙场,一眼便看出,这是心肺受了重创,若不及时医治,性命难保。
若是完颜娄室死了,完颜宗望暴怒之下,他只怕也难逃一死。
念及此处,郭药师当即下令道:“撤!”
“追!”
韩桢单手握拳,朝着身后扬了扬。
见状,刘锜率领骑兵立刻架马迎上前,在韩桢身后形成一个个梯队,组成锋矢阵,朝金军骑兵追击而去。
另一边,青州军步卒战意高昂,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
要知道,眼下这些溃军,在青州军的眼中,可都是一个个移动的四贯钱。
现在不立军功,更待何时?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催命符一般,在金军耳边回荡。
这些金军为了能跑快一些,纷纷抛掉手中兵刃,丢盔弃甲。
……
金军大营中,完颜宗望将逃跑时收拢的一万余溃军,进行了重新整编,加上军营中的一万七千多人,足有三万之众。
正当他重振旗鼓,准备出营与青州军再战时,却见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见到郭药师等人将完颜娄室护在阵中,完颜宗望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在其后方,似乎还有骑兵追赶。
“速速打开营门,弩手营准备!”
得了他的吩咐,军营大门从内打开。
同时,一排排弩手在盾兵的掩护下,列在大门两侧。
一旦敌方骑兵敢冲进来,立刻会被射成刺猬,然后来一个关门打狗。
不多时,二千余常胜军鱼贯而入。
韩桢见状,不再追击,调转马头开始追杀溃军。
郭药师翻身下马,禀报道:“都帅,斡里衍将军挨了韩贼一槊,内腑受创。”
闻言,完颜宗望心中惊骇莫名。
完颜娄室之勇武,在金国之中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这样一员猛将,竟也不敌那韩贼?
打眼看去,只见完颜娄室面如金纸,每一次呼吸,胸膛中都会发出风箱一般的声音,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才没有摔下马背。
“快寻军医医治。”
完颜宗望赶忙命人将完颜娄室抬下马背,送往军帐中医治。
做完这些,他又问道:“青州贼如何了?”
郭药师答道:“正朝军营杀来!”
一时间,完颜宗望等人神色微变。
完颜阇母怒上心头,大声道:“那就继续打!”
自从随阿骨打起兵伐辽,他何曾吃过这等败仗,受过这等气。
刘彦宗却摇摇头,提议道:“眼下将士士气低落,不宜再战。况且青州贼火器诡异,威力巨大,我等应当退守涿州,整军休养,顺带研究破敌之法。”
面对两名副帅的不同意见,完颜宗望只是略一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刘彦宗是对的,现在士气低落,况且青州贼有火器在手,再战必输无疑。
一想到青州军的火器,他就忍不住一阵发颤。
实在是太恐怖了,每一声巨响,都能带走几十名将士,军盾重甲在火器面前,彷佛纸糊的一般。
完颜宗望下令道:“就依刘都统之言,退守涿州!诸将听令,舍弃一应粮草辎重,只带两日干粮,轻装上阵。”
军令下达后,整个军营立刻动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完颜宗望便率领三万大军,匆匆出了军营,一路朝涿州而去。
……
完颜宗望前脚刚走,潜伏在军营附近的青州军斥候便一跃而起。
“报!”
“完颜宗望率大军出营,朝北而去。”
韩桢挥挥手:“再探再报!”
一旁的刘锜提议道:“县长,金军仓惶出逃,正是追击的好时机。”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韩桢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在房山给金军备了一份大礼!”
“县长英明,料事如神!”
刘锜双眼一亮,小小的拍了一句马屁。
他就知道,以县长的性格,怎么如此轻易就放走金军,原来是早就留了后手。
韩桢一巴掌抽在他的头盔上,吩咐道:“别他娘的拍马屁了,率领骑兵将周遭四散的战马收拢起来。”
先前在容城外,他就已经开始眼馋那些四散奔逃的战马。
足足两万匹战马,金人杀了七八千匹,还有一万多匹受惊四散奔逃,散落在各处。
这可都是钱啊!
自打赵宋对马监严加管控之后,再想买都买不到了。
黑市之上,一匹战马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二百贯以上。
……
……
战争自清晨开打,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事实上,两军交战还不到一刻钟,金军便溃败了,剩下的时间,都是青州军单方面的追杀。
五万溃军,足足从清晨追杀到傍晚,斩敌两万余,俘虏五千。
还有一万来人跑的太快,实在没追上。
这五千战俘之所以能活命,纯粹是因为宋人的身份。
同田家寨的战俘一样,都是燕京等地的宋军,兵败后降了金人。
对这些战俘,韩桢早有打算。
届时挑选精锐冲入青州军,其余的放归乡间,让他们在河北给自己种地。
夕阳西斜。
韩桢端坐于金军大营的主帐之内,听着随军书记的汇报。
“禀县长,此战我军阵亡三百六十七人,轻伤千余,斩敌两万三千余,俘虏五千。俘获战马八千七百匹,粮草六万石,军械辎重不计其数!”
韩桢心情大好,一连下了三道军令。
“命斥候营八百里加急,将捷报传回山东。”
“持我手谕,从遂城调集四千人来,务必在两日内赶到。”
“全军休整,三日后开拨涿州!”
三日时间,消化战果有些匆忙。
这一点,韩桢心里很清楚,但他却不想让金军有更多喘息的时间。
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更何况,北上伐金,只是此次计划的一环。
真正的重头戏,在开封府!
念及此处,韩桢遥遥看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