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最心虚最紧张的时候,往往一条道走到黑,往往以为做了一件掩饰的事情就能万事大吉。
就如潘金莲与王婆、西门庆三人一起商量好要鸩杀武大郎一般,就是想用这个方法一劳永逸,万事大吉。若是没有何九叔与郓哥,此事大概也能瞒天过海一劳永逸。
武松也算一个外地人,即便知晓事情不对,也难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是个束手无策。即便暴起杀人,也只能杀潘金莲,当真也就是犯下重罪,也没有官员会同情他。
此时潘金莲目光紧盯着武大手中的汤药,只盼武大一口喝了进去,立刻毒发身亡,让自己与人通奸的事情不会被说出来。
武大听得楼下破门的声响,又听得传来的武松说话声音,武大莫名一喜,虚脱无力的神色也起了几分神采,竟然开口想要往下喊话,说道:“二哥……二哥……”
却是武大声音还是没有多少力道,声音也传不出多远。
潘金莲听得楼下当当当上楼的声音,已然急得恼羞成怒,伸手便去抢过武大手上的药碗,开口怒道:“我喂你喝。”
武大见手中的汤药忽然被潘金莲抢去了,又听得潘金莲话语,忙道:“不需喂,我自己喝就是了。”
却是潘金莲额头满是虚汗,一脸的焦急神色,一手按住武大抬起来的双手,一手便把汤药往武大口中送去。
就在此时,后面已然传来武松话语:“嫂嫂,你在干嘛?”
潘金莲听得声音全身一震,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脑中一片空白。正是武松回来的及时,上楼能有几步,却是这武大拖拖拉拉不把汤药喝进去,终究还是这汤药没有入得武大的口。
潘金莲心中最怕的就是武松回来时候,武大还未毒发身死,此时已然就是这个局面,潘金莲端药的手还在空中,却是不知去回一句什么话语。
武大听得自己弟弟的声音,语气欢喜回道:“二哥来了,你嫂嫂正在喂我吃你这汤药呢。”
武松听言愕然片刻,心下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奇怪,怎么大哥又说喝自己的汤药,开口问道:“嫂嫂,汤药这么快就煎好了?”
潘金莲听得话语,回过神来,慢慢转头,一眼就看到正被郑智倒拽着发髻拖进来的西门庆,身形一顿,立刻萎靡不少,一身精气神哪里还有,便是手中的汤药碗也有些拿不稳当。
郑智拖着西门庆上得二楼,往楼下喊道:“把那老婆子拉上来。”
武松看得潘金莲奇怪的模样,又问:“嫂嫂,莫不是你也害了病了?”
说完武松连忙从身边搬起一个方椅,送到潘金莲身边,又伸手接过药碗,口中说道:“嫂嫂,你快坐下休息片刻,我来喂大哥吃药。”
武大郎轻轻抬头看了看武松,又看了看潘金莲,眉头紧锁起来,又看见地上昏死的西门庆,咬咬牙说道:“二哥,我自己吃药就是,不需喂的。”
郑智看得身后楼梯上牛大带着几个汉子正在把王婆往上抬,却是这王婆口中还在大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救命啊,快报官……”
郑智放下手中的发髻,往前走了两步,看得武松手中的药碗,开口道:“二郎,这药吃不得。”
武松正准备把汤药递给自家大哥,听得郑智话语,回头疑惑道:“相公,如何吃不得?”
郑智看着嘴巴被一个破布堵住的王婆被抬了上来,伸手指了指王婆与昏死的西门庆,直接道:“你问问你家大哥,问他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再问问你家哥哥的心痛病是怎么来的。”
武松端着药碗又去看床上的武大,并未再重复郑智的话语,只是双眼看着武大,疑问道:“大哥……”
武大抬眼慢慢打量着被挤满的房间,看得郑智一脸的凶戾与愤怒,看得满屋个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看得武松腰间挎着的利刃,慢慢开口道:“二哥,无事,此事以后再说,我先把药吃了,吃了要病就好了,你先招呼客人去,把隔壁的王干娘赶紧送回家中去。”
郑智听得武大话语,心中一惊,实在想不通这武大受了如此屈辱,竟然还帮着潘金莲等人隐瞒,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一时间愕然起来,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再看武松,却是眉头紧锁,虽然自家哥哥说出了这番话,武松心中已然起了大疑心,只有武松最了解武大,就在清河的时候,自己哥哥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武松听说之后回来问,武大也是这么一番口吻。
武大为何如此,便是这武大更了解自己的弟弟武松,但凡武松从自己口中知道被欺负的事情,必然持这哨棒打上门去。头前在清河还差点打出了人命,此时见武松利刃在身,如此屈辱,只要武大一说出口,必然血溅几步。
就如武大之前说的那句,二哥大好的前程,说的便是武松刚在沧州谋了个正经的官府差事,兄弟两都是外地人,便是家中的妻子也与外人沆瀣一气,如此无凭无据,此时若是暴起杀人,武二如此大好的前程,便也毁在了今日这个房间里。
再看武松,把手中药碗往旁边案几一放,站起身来,面色铁青道:“大哥,你且说出来,你这心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弟弟今日与你报仇。”
再看武大,只是摆摆手,并不说话,眼中的泪水已然就在眼眶打转,却是依旧沉默不语。
再看潘金莲,看着武大那丑陋中泛出泪光的模样,心中似乎大气松了一半,慢慢往武松刚刚搬来的椅子上坐去。
郑智看得这般僵持的情景,扫视了一下左右,开口喝道:“鲁达,把那碗汤药端来。”
也是一头雾水的鲁达听得吩咐,几步上前从小案几上端起汤药,看得这清白的颜色,心中也是疑惑,直去看郑智。
郑智眼中精光一闪,左右两步,抬手一指王婆,说道:“把汤药喂给这老婆子喝了,一滴都不能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