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激动神色，倒也在意料之中。
王序先行安抚好老夫人的情绪后，便将现场的情况一一讲述。
要知道，如今狼卫的情报系统可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其实王序对赵府颇有好感，要不然在第一次与赵牧见面的时候，就将其乱棍驱赶走了，就更别说下山辅佐了。
到底是稳重，老夫人在听完后，不仅没有激动，反倒是慢慢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面色沉稳，道：“老先生，老身准备动身前往到永宁城，赵府的事情，还请老先生多多照拂。”
“不可！”
王序与赵山几乎是同时出身。
赵山道：“老夫人，路途遥远，马车至少要颠簸半月以上，您身子骨年迈，可经不起如此折腾啊。”
倒是为老夫人的身体健康作着想。
而王序老爷子考虑的事情就全面一点，他直接从当今局势分析利弊。
“老夫人，您现在最好就在留守上京，以不变应万变，至于殿下那边，老朽认为老夫人大可不必过度担心，黑伯还是相当给力的，几乎搜罗了整个北疆的医师……”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倘若这样的话，还无法救回赵牧的话，那老夫人去了，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况且，要是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老夫人相当冷静，她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下的决定，向来都是倔脾气，没有人能够说服她，她看着王序老爷子说道：“老先生可是从皇宫前来吗？”
王序点点头。
“陛下可知晓此事了？”
王序摇摇头，道：“尚且还不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狼卫的情报系统可比黑林卫要先进得多。”
言外之意，这也是皇帝为何如此忌惮赵家的原因之一。
不仅是边关的几十万边军，还有这种堪称无孔不入的狼卫，试问，换做任何一位皇帝坐到那个位置上面，哪能不心惊呢。
“那好……”
老夫人坐回太师椅上，将拐杖轻轻放在一旁，说道：“那老身就等着陛下旨意。”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发生如此大事，那定然是要召她入宫的。
皇帝对赵家有敌意，一直想要处之而后快，但绝对不会是现在，如今朝堂局势波谲云诡，他们都深陷这道漩涡之中，自然无法看清真面目。
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小举动，都有可能引发蝴蝶效应，从而带动整个局势发生改变。
任谁都无法预料到之后事态的发展。
不过目前他们倒是达成了一个默契，暂时放弃所有的对抗，转而联合对付八皇子秦峰。
皇宫，御书房
秦堰正在批阅奏章。
王适王阁老坐在那绣着金边的矮凳上，作为三朝重臣的优待，偌大朝廷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在面圣的时候坐着。
一旁，跪在地上的，则是八皇子秦峰。
御书房内的气氛相当压抑。
不知是过了多久，秦堰才从那堆积如山的奏章中缓缓抬起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秦峰身上，将手中的朱砂笔放在桌案上，说道：“老八，你还想和朕的亲卫动手？”
语气有些沉重。
秦峰面色平静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
“还不敢！”
秦堰猛地将那朱砂笔掷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几乎是落到众人心尖上。
他豁然站起身，“你的刀都放在亲卫的脖子上了，是不是朕的旨意晚去一步，你就要痛下杀手了？”
声音宛如惊雷一般，在御书房内炸响。
王适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却也被这道声音惊醒，拖着年迈的身躯，缓缓跪在地上，一同低着头等着垂训。
“儿臣不敢！”
秦峰深吸一口气，依旧是重复这句话。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朕，这个龙椅让你来坐！”
秦堰是真的气到了。
黑林卫作为皇帝的象征，自然是有些相当尊贵的意义，而秦峰对黑林卫下手，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与他动手了，公然打皇帝的脸，绝对不能开此先例。
轰隆隆……
随着这番话落地，那明媚的天穹忽然响起数道惊雷，就像是老天爷也在此刻生气了。
煌煌天威，亦或是如此。
秦峰脑袋更低了。
秦堰哒哒两步走到秦峰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怎么，现在又不敢了？”
秦峰没回话。
秦堰看向王适，“你是内阁首辅，又见着刑部的差事，你说，谋杀朕的亲卫，该当何罪？”
这是点名了啊……王适咽了口唾沫，愣了半晌，脸上浮现出老年人特有的昏聩，半晌后，他才昂起头，道：“陛下可是和老臣说话？”
摆明了就是装糊涂，秦堰怒极反笑，“你觉得呢？”
王适不敢再挑逗皇帝了，说道：“谋杀陛下亲卫，等同于造反，可斩立决，亦或是满门抄……”
那一个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秦峰可是皇帝的孩子，也算是满门之一。
“听到了吗？”秦堰看向秦峰，那话语的威胁敲打意义相当明显了。
秦峰点头如同捣蒜，此时表现出一幅害怕的神色，道：“儿臣知晓。”
秦堰正欲说话的时候，太子秦源匆匆跑了进来，环顾左右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道：“大事不好了，父皇，永宁城变故，郡守赵牧与北疆上将军张松遭到刺杀，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
秦堰闻言，面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
他立时急匆匆几步，立时冲在秦源面前，再一遍问道。
害怕自己听错了！
秦源又重复了一遍，说完后，那秦峰与王适面色纷纷一变。
王适那苍老面孔上，立时浮现出一抹不安，以他多年的朝堂沉浮的经验，一场足以影响中原局势的变故将要产生了。
而秦峰则是露出满满的欢喜。
不过此刻只能是强行按捺住，要知道，那赵牧和张松，一个是太子的人，一个是三皇子的人，两人若是没了，这两位的势力定将受到大幅度削弱。
对他来说，无疑算是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