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桂杰仿若吃人的眼神，赵牧终于是停止笑声，面色颇为凝重，看向桂杰道：“想好了吗？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桂杰道：“给你一个选择，跪下朝我磕个头，唤一声父亲，我便将解药给你，至于那一千万两白银，先立下字据，等你说的十天期限到了，再给我。”
赵牧全程听着，面色很是平静，倒是那看向桂杰的眼神，就像是盯着傻子一般。
半晌后，他缓缓道：“现在天还没黑，别做梦。”
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按照桂杰说的这么做了，且不说他这辈子都不能抬起头，便是他那保家卫国，与南魏与疆场厮杀的父亲，以及战死的十几万镇南军，都会死不瞑目。
南魏最大的敌人，甚至说都不是大乾皇室，而是武安侯一脉。
赵牧的父亲，也就是上任武安侯赵逵，便是重兵镇守南疆，不知击退了多少犯我疆域的南魏将士，手中沾染的鲜血，只怕是比河流还要汹涌。
甚至说，南魏子民最痛恨的大乾人，绝对就是赵逵。
据说当时赵逵无故病亡时，南魏上下，不论是臣子，还是普通老百姓，全都是欢呼雀跃的，虽说皇帝没有明确下令，可全体臣工全都是默契的上了一道贺表，以往可只有大日子才会如此的。
“这样，我一千万两白银也不要了，你就跪下来磕个头，我解药现在就可以给你。”
桂杰笑吟吟地道。
赵牧的面色已经阴沉下来，他摇摇头，道：“不可能。”
如果说求药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的话，那么一旦给桂杰跪下，那就相当于他对桂杰表示了屈服，倘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尊严上受点屈辱也就罢了，可他不仅仅只有这一层身份，还是十几万镇南军的武安侯。
几十万镇南军浴血疆场，用生命铸就了如今和平，就连钢刀利刃都不曾使他们跪下，如今赵牧却是下跪，那带来的恶劣影响，可想而知。
便是那如今剩下的十几万镇南军，恐怕都不会认他了。
当真是前后两难啊！
赵牧不由得苦笑一声。
内心无奈得紧，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展现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道：“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没谈了。”
桂杰此时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沉了下去，一挥手，就让那几名如狼似虎的壮汉送客。
哒哒哒——
那脚步踩在地上，发出闷哼的声音，宛如数道惊雷。
“魏国太子，别躲着了，我都看到你了，现在有人要害你亲妹妹，难道你不站出来说话吗？”
赵牧端坐在太师椅上，缓缓道。
此言一出，桂杰立时皱起眉头，片刻后则是缓缓松开。
罢了罢了，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好眼神！”
魏道琰笑着拍拍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头戴儒冠的俊朗男子，那看起来十分清秀的面容，透出丝丝儒雅，而儒雅之中，又暗藏锋芒，尤其是那幽黑眼神，更是宛如深潭，深不见底。
单看其面相，就知是个难缠的角色。
魏道琰出来了，桂杰自然就没有了坐主位的资格，他躬身行礼后，就退回了居右手一侧的太师椅上，也算是与赵牧相对而坐。
魏道琰的目光倒是先落在了周莺莺身上。
显然，对于被发现一事，他并不惊讶，只是惊讶于周莺莺的眼神。
半晌后，他对着周莺莺缓缓道：“临淄一别，如今已经有五年了，不知道公主近来可好？”
一句话，直接说出了周莺莺的身份。
周莺莺面色一变。
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赵牧。
却见赵牧面色没有任何异常，她立时说道：“老牧，你都知道了？”
赵牧道：“猜得八九不离十吧，只是令我一些惊讶的是，你竟然会是公主。”
确实，齐国有十几个公主，
可若是说最得宠的那个，定然是太平公主。
齐国对于公主出宫这方面，管教得尤为严格，能够自由出入，毕竟还能够与李元对峙，就单说身上那股气质，就不差。
原先赵牧以为至多是个亲王郡王的闺女，毕竟哪家皇帝会让自己最宠爱的公主出来做卧底，还是那种一见面就献身的……
见着赵牧并未怪罪的意思，周莺莺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魏道琰缓缓道：“前些时间，墨玉麒麟的顶级杀手韩羽，曾对小莹痛下杀手，可是你指使的？”
一瞬间，周莺莺觉得如坠冰窟。
她深知魏莹对赵牧的重要性，明明已经都快要被遗忘了，这次突然被提及，着实算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当赵牧皱着眉头看向她时，那股紧张简直升华到了极点。
愣了半晌后，她缓缓道：“我不知道，当时我也是初来乍到，对这里并不熟悉，况且，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介女流之辈，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做到插手北齐馆驿的事情。”
这番话几乎毫无漏洞。
赵牧听了，也信了几分，毕竟周莺莺是什么人，他一清二楚，周莺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殊不知，在王序老爷子掌控了狼卫后，其获得情报的能力直线上升。
早就是将周莺莺调查个底朝天，除了没有获取具体身份之外，何年何月来的永宁城，甚至这其中做了什么事情，那几天来了日子，那都被写成了呈报，尽数放在了老爷子桌案上。
这些事情，赵牧也是事后才知晓的。
尤其是当得知那件侮辱之事，子虚乌有之后，他更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
哪知这番话，却是引起了魏道琰的大笑，待其笑得尽兴之后，他这才慢慢说道：“且不说你这番话真实与否，你作为公主，真的做不到对北齐馆驿的掌控吗？那黑风寨，你又给如何解释？”
说起黑风寨，那周莺莺的面色不由得白了一分。
她此时就怕赵牧对她疏离，不过当她看向赵牧时，却见到后者脸色依旧平静，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
难不成赵牧早就知道了？
她踟蹰半晌，开口道：“黑风寨……”
“人都死了，就没必要提及了。”赵牧缓缓道，算是简单的安抚了一下周莺莺，然后就换话题。
罗里巴嗦地说了一堆，始终都没有说到重点。
他看向魏道琰道：“魏莹可是你的亲妹妹，解药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