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明眉头微动。
老夫人这是在暗示他吗？
如此想着，却并未按照这个话题延伸下去，而是笑着安抚道：“老祖母您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安康的。”
“安康……”
老夫人咳嗽出声。
安康两个字，在此刻听起来，显得莫名讽刺。
秦天明深吸一口气，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外面可还有黑林卫的人，在暗处盯着，一点风吹草动都立时能够被皇帝知晓。
在这里坐了会，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就准备起身告退。
这时老夫人的手忽然伸出，握住秦天明，后者一怔，下意识地低头。
老夫人道：“小牧的事情，就有请三殿下多操心了。”
秦天明苦笑道：“老祖母言重了。”
他也是没办法了，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赵府。
倘若过几日，等到赵牧的事情在上京城发酵，那赵府立时会成为风云中心，到时候谁再与赵府有联系，势必会使自己陷入漩涡之中。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门口，那身着嫩黄色的倩影正站在那里，秦天明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好像她……
眼底的阴郁一扫而过。
随即便快步走过去，笑吟吟地说道：“卿儿。”
赵卿儿低头红着脸说道：“三殿下……”
似乎只要唤出这个名字，就能够感受到浓浓的喜悦。
“我们出去说吧。”
秦天明拉着赵卿儿走了出去。
这个沉迷在爱情当中的女孩，似乎并未发现秦天明的异常之处，只当作是初见的惊讶而已。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老夫人黄土都快埋到脖子处，又怎么看不出秦天明的异样。
不过即便是她，都有点捉摸不透秦天明。
也是，能够从这般地狱场脱颖而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
魏国在大乾的南边。
倒也不是正南方，魏国与齐国在一定程度上还有领土毗邻，也算是短暂的交接。
从北疆出现，大约行程一个月才能到魏国的疆域。
魏莹此时坐在马车上，车厢内放置了一个蒲团，她没事的时候，就在蒲团上打坐，那柄不离身的宝剑就放置在一旁，剑鞘上挂着一个玉石，上面刻着一个“赵”字。
用的是北魏体，犹如鬼画符一般。
这倒不是赵牧送给她诸如信物之类的玩意，临走前，她自己刻的，权当是一个念想罢了。
至于胡人首领……
胡人部族，夹在大乾与北齐当中，与南魏也有少部分的领土接触。
因此又称北胡。
北胡的骑兵尤为精悍，虽说领土被中原王朝几乎压缩到了极致，但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蛮夷部族……
尚未受到教化，甚至说出现那种父亲死，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妃子，这种在中原教条中所不允许的存在。
可偏偏，在北胡，是最为盛行。
最大的问题，便是巫医，一般胡人有了什么病，都不会去看医师，而是去选择看巫医，一番作法后，剩下的就是自求多福了。
这个部族至今还存在，只能说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有那么肥沃的领土。
想到这里，魏莹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悲哀之色。
魏国不是没让公主入胡后，基本上没有一个好结果的。
当然，以前的公主，只是背着公主名号的宫女，没有皇家血脉。
这一次却不一样，北魏皇帝为了以表和亲决心，将其最为宠爱的公主，也就是魏莹，封为和亲公主，成为胡人部族首领的妻子。
据说，那首领目前已经有了二十多个小妾了。
咯吱～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那马车夫在外面说道：“公主，太子在前面。”
魏莹闻言，缓缓睁眼，半晌后笑出声道：“不见。”
她好歹也是墨客的副指挥使，打听一点消息可轻而易举得很。
这一次联姻，其背后可是她这位好哥哥一手推动的。
也就是说，这个从小宠她到大的哥哥，如今亲自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车夫见状，便准备开动，可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只见得一个长相清秀，眉眼间略带点狠意的男子，掀开车帘，皱眉道：“小莹，现在就不愿意见我了吗？”
魏莹闭着眼睛道：“恶心……”
她转过身去。
魏道琰缓步走了进去，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盯着看了半晌后，无奈道：“小莹，我可是你的亲哥哥，难道我会害你吗？”
“噢~”
魏莹看向他，顿时露出嘲讽笑容，“那亲哥哥说说，你是怎么对我好？”
魏道琰道：“胡人首领花不花，十三岁继位，十八岁亲政，在五年时间，将老单于留下的敌对势力一扫而空，还加大对其他部族的吞并，如今整片草原，都是北胡的领土。”
“如此惊艳绝伦之人，世所罕见，而且他如今不过才二十多岁，便大权在握，还极力引入中原文化，这样的人，假如成为敌人的话，那对于大魏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小莹，你也知道，大乾如今虽然有几分内强中干，可我大魏的毛病也不少，有些事情，只有等到我继位后，才能放开手脚去干，而你，我的亲妹妹……”
魏道琰说到此处，语气骤然加重，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魏莹，沉声道：“将会成为我推动改革的最大底气，所以，我有信心，大魏定将一统天下！”
一番豪情壮志，似乎也是肺腑之言。
家国天下，只有逐鹿中原，稳定帝王的霸气！
可……
魏莹愣了半晌后，忍不住问道：“你……喜欢玖儿姐姐吗？”
魏道琰轻笑一声，“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儿女私情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男儿当志在四方，如果中原能够在我的手里统一，后世史书上，定然有我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魏莹反应淡淡，“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了，你拿我的幸福和玖儿姐姐的幸福，为你的未来铺路。”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魏道琰，只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
她胸脯慢慢起伏。
“你是个好太子，为了也可能会是个好帝王，可，你要记住，你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哥哥。”
话语落下，魏莹再次闭眼，这一次，任凭魏道琰如何说话，她都选择当做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