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莹杀你？怎么可能？”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让只披了一件单衣外套的赵牧瑟瑟发抖，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寒意。
“真的，不信你看……”
周莺莺说着，如同葱白一般的手指指向那根大树，树上被刀锋划过的痕迹还是相当明显。
赵牧看去，顿时眉头一皱。
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那树干，还能依稀感受到一股剑意，他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无奈道：“这个小妮子，没想到还是个剑道大师。”
“老牧！”
见着赵牧这个样子，周莺莺顿时不乐意了，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哼哼两声跑开了，漆黑空气中还带有些许哭泣声音。
很明显，周莺莺被气哭了。
赵牧望着周莺莺的样子，心中甚至无奈。
“你真的要去？”
漆黑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就在赵牧身边。
很是熟悉。
赵牧平静扭头，目光中出现魏莹的身影，并不惊讶，淡淡道：“你又吓唬她了？”
魏莹点点头：“我就见不惯这个扭捏的性子。”
赵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他觉得，与魏莹的相处很舒服，不争不抢，淡泊名利，有一种隔绝世外的感觉。
两人的关系也在不断突飞猛进。
虽说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进展，但比起刚刚遇到那次，已经算得上很好。
“你真的要去那里吗？”
魏莹轻声问道。
依旧是冷漠脸色，说话的语气也是冷若冰霜。
赵牧闻言深吸一口气，怅然道：“我有愧于她，所以……”
魏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等到赵牧想要靠近顺带着吃块豆腐时，那魏莹已经消失在原地了，一阵冷风刮来，他打了一个喷嚏，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收拢。
回到卧房后，躺在床榻上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直至天亮这才有了点睡意。
然后就被周莺莺叫醒了。
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麻木的洗漱，用完早膳后，将郡守府相关政务交代给黑伯，让赵平带上几名狼卫后，坐上马车就出发了。
路上，赵牧得知，周莺莺的老家在永宁城最边缘的一个山村里面。
几乎与北齐领土毗邻。
但好在有穷山峻岭掩饰，并没有受到北齐军队的骚扰，倒是呈现出一股世外桃源的感觉。
“还有多远？”
赵牧问。
他在驾驶马车，缰绳拉得很紧。
从一个从未见过马匹的少年，到如今能够精通驾驶马车，已经算得上很好的进步了。
现在的他，在骑马射箭方面，能够勉强够到一般将士的水平。
周莺莺指着穷山峻岭当中的一抹炊烟说道：“就是那里，不过只能步行进去。”
“步行的话，大约需要多久？”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吧。”
周莺莺道。
眼见着前方道路愈发狭窄，马车已经无法正常通过，不得已，几人只能选择步行前进。
与此同时，那几十名狼卫如同鬼影般，纷纷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很好的与周身黑暗融为一体。
很显然，先前那些事给赵牧造成了相当程度的阴影，以至于如今每次出行防守都相当严密。
跋山涉水走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遥遥见到小山村的影子。
此时天色渐晚，赵牧已经精疲力尽了，再加上自晌午后就一直没有进食，这穷山僻壤的似乎也没有买东西的商铺，周莺莺倒是端来亲手熬制的野草汤，那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简单的喝了两口，几人又开始上路了。
夜晚的山脉有些渗人，况且那树木太多太厚也遮挡了视线，一阵风刮过，哗啦啦的响，一瞬间感觉周围都是人。
不能多待……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总算是到了那个小茅草屋。
茅草屋前后簇拥着十几个用泥土堆起来的房间，显得有些简陋，但袅袅炊烟升起，倒是显得有几分说不出的温馨。
“这就是我家了。”
周莺莺指着那个最为寒酸的茅草屋说道，随即引着众人走了进来。
屋内只有一盏煤油灯。
微弱的光芒也只能照亮些许地界，以至于很大一块地方都是黑呼呼的。
能够隐约看到，那墙壁相当粗糙，还带有泥土的气息，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危房，恐怕一场大暴雨就能将其冲刷干净。
“谁啊？”
此时，里屋内忽然传来一道十分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随后就见到一个老妇人扶着墙壁缓缓走了出来，近乎于双眼失明的地步，小步小步的走，那脸上的皱纹恨不得比千年大树的年轮还要多，看的很是心酸。
“娘，是我，莺莺。”
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周莺莺的眼眶就湿润了，急忙扑过去。
“是莺莺……”
老妇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急忙伸出宛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掌，轻抚周莺莺的脸庞，好半晌后，老妇人几乎是哭出声来。
“真的是你啊莺莺，前几年你被里正大人带走，就没有你的消息，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们不相信，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你爹爹临终之前看了一眼，也能够瞑目了。”
“娘，莺莺对不住你们，没有在爹娘面前尽孝……”
周莺莺抱着老妇人哭出声来，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身子一抖一抖的，此时表现得就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老妇人也是心酸的紧，忙不迭的说：“不怪你，都怪那个该死的里正，兴许是坏事做多了，他几个孩子接连夭折，媳妇也跑了，如今孤身一生，老天爷真的开眼啊！”
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老妇人说的都觉得解气不少。
赵牧就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绝望排山倒海一般朝他袭来，险些将他淹没。
对于亲近之人，他向来是极为心软的。
也就是说后世常言之的护短。
“老夫人，这一地界的里正在哪里？”
赵牧脑袋一热，当即就出声说道。
老妇人猛地一顿，急忙拉着周莺莺小声说道：“怎么有外人的声音……”
周莺莺抿嘴轻笑，不知说了什么，那老妇人脸上立时爆出猛烈笑容，微微仰着头，手掌上前探索着，往赵牧的方向而去，很快便触碰到了赵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