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新任荆州刺史

苏谯听到高远的话,气得勃然大怒。

杂家?

这是狗太监!

大乾士人对太监一贯敌视,士人谈玄是高雅,士人服散是与众不同,士人拉帮结派是交流心得,苏谯也自诩是士人。

苏家更是名门望族,侄孙儿苏渭更是皇帝追赠的荆州大都督、壮侯。

如此身份,岂能向狗太监下跪。

苏谯盯着走进来的高远,拄着拐杖站起身寸步不退,高声说道:“你带着人强闯苏家,真是胆大包天。”

“什么时候,这大乾的太监敢如此强势了?”

“太监不得干政,忘记了吗?”

“苏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却不是阿猫阿狗可以欺辱的。如果公公如此蛮横霸道,老夫只能上奏陛下,请陛下给苏家一个交代了。”

苏谯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卓越身份,能直接觐见皇帝。

“哈哈哈……”

高远听到后忍不住嘲讽起来。

笑声更是不屑。

苏谯被当众嘲笑,丢了老族长的脸面,冷着脸呵斥道:“你笑什么?”

高远一贯是心思深沉,如今却被苏谯的话逗笑,反倒是来了兴致,嘲讽道:“杂家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你口口声声要上奏陛下。你一个乡间的无知老匹夫老杂毛老不修,如何上奏陛下呢?”

苏谯大怒道:“你……”

“你什么你?”

高远冷冷一笑,继续道:“难不成,你转而又去求助苏渭的遗孀黄氏吗?你们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去苏家逞凶,要吃绝户,要把苏渭的家产都抢走,面目丑陋可憎。现在,转而又去求助于黄氏,不丢人吗?不臊得慌吗?”

刷!

苏谯更是脸色微变。

吃绝户!

说得太难听了。

苏谯见高远这个太监知道些内幕消息,心中凝重,不敢再肆意,沉声道:“老夫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苏家不欢迎你们,请回吧。”

高远沉声道:“杂家都来了,不收拾些人,怎么能回去呢?怎么向陛下交差呢?更何况,杂家奉陛下口谕来,不执行陛下的命令,怎么能走呢?”

轰!

苏谯心中剧震,脑中仿佛有雷霆炸响,整个人有些懵。

太监是皇帝安排来的?

皇帝怎么会想到苏家的宗族?

苏谯不认为皇帝安排人来苏家村,是来照顾苏家的。如果皇帝要照拂,太监的态度不会这么恶劣,必然是对苏家不利。

苏谯握紧了拐杖,问道:“陛下安排公公来,有什么事情呢?”

高远眼神冷漠,高声说道:“陛下口谕,今天去了苏家闹事的人,全部杖责二十。”

哗!!

祠堂中炸开了锅一般。

一个个苏家的人都懵了,苏谯吓得身体一晃,险些都没有站稳。

苏原等其他十六个去了苏家的老年和中年人,全都面色大变,打心底的怕了,更是后悔了。

他们去找黄氏,的确是打秋风吃绝户,想一点点的刨了苏渭这一脉的根基,把苏渭这一脉的土地和商铺都收归宗族管理,他们就能中饱私囊,就能从中牟利。

没想到皇帝都关注这件事了。

苏谯想到自己已经七老八十,挨了二十军棍,怕是当场就要毙命,就再也爬不起来,连忙道:“公公,老朽已经七十有六的年纪,恐怕不堪重负。”

其它六个老者也纷纷求饶,都倚老卖老的说自己六七十岁,扛不住毒打。

苏原等年轻人也不断的说话。

话里话外都不想挨打。

高远不是黄氏那样的妇道人家,手段更柔软,也没有足够的狠辣。高远对这些无关人等是不关心死活的,只是冷冰冰道:“都不想挨打吗?那行,陛下说不挨打就全族带走,全部下狱问罪。”

苏谯、苏原等人更是怕了。

骨头都开始软了。

苏谯跪在地上,求饶道:“公公,请您绕过老朽一命啊。”

苏原也是跪下来求饶:“公公,我们知道错了,恳请公公能饶了我。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再去打扰黄氏,绝不会再去冒犯的。”

其他人纷纷求饶。

高远神情冷漠,压根儿就没有搭理,吩咐随行的东厂人员,拖拽死狗一样,把苏谯和苏原等十七人全部拖到了祠堂外。

祠堂外的开阔地带,已经围满了人,都是苏家村的人,是一个老祖宗下来的。

传承数百年后,虽然还是一大家子人,血脉却早就疏远,只能说是一个宗族,无数人都出了五服之外。

高远环顾云集的苏家人,说了苏谯带着人欺负黄氏孤儿寡母的事情,又说了赵善的处置,下令道:“来人,行刑!”

命令下达,东厂的人立刻行刑。

砰!砰!砰!!!

接连的撞击声,回荡在祠堂内外,也清晰传到所有苏家人的耳中。

一声声惨叫,回荡在空中。

一个个苏家人疼得凄厉哀嚎了起来。

“老夫,老夫不想死,不想……”

苏谯凄厉哀嚎,更是看向了高远的方向,高声道:“这位公公,还请您……啊……”

又是凄厉的惨叫声,从苏谯口中传出。

苏谯一下瞪大了眼睛,口吐鲜血,身体都僵直了,下一刻脖子一歪就谈到在地上,已经是气息断绝。

“老太公死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高呼,一个个发现苏谯被打死,神色惊悚。

高远看到后,继续道:“继续打,死了也要打完二十军棍。其它的人,给我狠狠打用心打。一群人吃着苏渭靠着苏渭,转眼吃绝户,实在是该杀。”

高远的吩咐传下去,行刑的东厂人员都全力以赴。

二十军棍下来,包括苏谯在内的七个苏家老杂毛,全部被打死。苏原这个年轻力壮的,直接打得半身不遂,已经是彻底昏死了过去。其它十个跟着去欺压苏家的人,也是直接打残了。

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这些人这辈子都别想站着走路。

高远没有去管这些人的死活。

只管狠辣收拾就是。

高远一番处置,不顾惨叫哀嚎的黄家人,再度看向其它的所有苏家人,冷冰冰道:“苏渭死了,可是陛下始终挂念着。”

“苏渭的儿子苏启,也已经调入羽林军担任羽林郎,跟在陛下身边做事。”

“你们这些苏家人,都给我好自为之,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我们走!”

高远吩咐了下去。

苏家祠堂外,无数苏家村的村民都明白了,是苏谯和苏原这些人不当人,要去侵占人家的利益。

以至于惹怒了皇帝。

该死!

这群人真是该死!

“苏谯,你死得好,你这样老杂毛,当着族长却不分青红皂白,反而恩将仇报,实在是该死。”

有苏家村的人喊话了。

此话一出,无数人呐喊了起来,不仅是骂苏谯,也骂苏原等人。

权利从来不会出现真空,就算芝麻大小的一个村子,也一样有权利的争夺,也一样有江湖的争斗和人情世故。

恰是如此,苏谯的死亡,以及苏原被打得半身不遂昏死,其他苏家人开始活泛了起来,站出来要争夺话语权。

高远走出一段距离,听到村子中传来的争执声音,嘴角噙着淡淡笑容。

他不管苏家村的争执怎么样。

此后,苏家村的人会知道苏渭这一脉是不能招惹的,惹了是有大麻烦的。

高远带着人一路回城,径直回到城内军营。

高远进入中军大帐,向赵善弯腰行礼道:“奴才高远,拜见陛下。”

赵善颔首道:“平身!”

高远站起身后,迅速道:“奴才去了一趟苏家祠堂,执行了陛下的命令。二十军棍后,苏谯等七个老家伙被打死,其他人都打瘸了。”

“现在的苏家,因为苏谯等老家伙被杖责至死,村内权利出现空缺,各自争夺了起来。”

“经此一事,不会再有人去闹事。”

高远郑重道:“东厂在荆州襄阳有人,奴才也传令地方上的东厂人员,要盯着苏家的情况。一旦有人去苏家捣乱,自会帮忙处置。”

赵善微微点头,摆手道:“做得非常好,去忙吧。”

“奴才告退。”

高远恭敬退下,他准备把荆州的事情收尾,要去扬州主持东厂的事务了。

赵善解决了苏渭的事情,吩咐道:“来人,通知戚元敬来议事。”

士兵去通知,没过多久,戚元敬进入中军大帐。

赵善沉声道:“元敬,荆州苏渭的事情已经解决,马上就要二月开春,你的大军随朕一起去扬州作战。你离开了,荆州必须要有人主持政务,要选出合适的荆州刺史,可有举荐的人选?”

戚元敬毕竟是家学渊源,懂得人事安排不去掺和,开口道:“荆州刺史的人选,全凭陛下做主。”

赵善摆手道:“但说无妨。”

戚元敬听出赵善不容置疑的意味,主动道:“陛下要安排人出任荆州刺史,臣有一个人选。此人名叫姬南风,荆州襄阳人,颇有才华,能胜任荆州刺史。”

赵善吩咐道:“说说姬南风的情况。”

戚元敬解释道:“回禀陛下,姬南风是荆州士人,和曾经的荆州士人不相容。曾经的荆州士人,因为天下大乱,因为大乾崩塌,士人没了追求和信仰,喜欢清谈,喜欢服散,各种标新立异。”

“唯独姬南风不合群。”

“这个人崇尚的是务实求真,他宁愿躬耕于田亩,也不愿意和荆州士人清谈。宁愿和乡间的老农谈庄稼的收成,也不愿意去清谈。”

“姬南风现在五十多岁,已经上了一定的年纪。”

“他年轻的时候,曾担任襄阳县佐吏,因为做得出色,被提拔为县令。后来荆州襄阳内乱,姬南风带着人奋勇杀敌,立功后外放荆州长沙担任太守,又曾担任过荆州长史。”

“后来武陵郡内的蛮人作乱,曾去担任武陵郡太守平叛。可惜他能做事,功劳却是人家的,事情解决又被罢免。”

“即便如此,一有机会做事,姬南风也兢兢业业。”

戚元敬脸上也多了一抹敬佩,开口道:“现在荆州的刺史府衙中,有些佐吏就是姬南风的弟子。”

赵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

这是人才啊。

天下大乱的时候,总有无数的党争内耗,一个个内斗内行外都外行,更有无数找不到方向的人服散,无处依靠只能清谈,只能谈玄论道论佛。

即便如此,神州中原大地的万万人中,总有那么些人始终在坚守,秉持着自己的人生信念往前走。

毫无疑问,姬南风是这样的人。

赵善来了兴致,问道:“有这样的大贤,为什么不请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