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赵阳恭敬的应道。
江秋山没说话，看了一眼桌上放的传法玉简。
事实上，他也知道，刚才的事赵阳每一步都几乎挑不出毛病：让他住口他就住口，不阻止他才下场和陈啸交手，而且，他之所以出手也是为了江家，是占着大义的，更重要的是还赢了！
他要发作，也只能从赵阳的态度和陈家的威胁上找，但这两条在江淞送来赏赐后也变得站不住脚了。
现在赵阳只要有点眼力见，把传法玉简奉上，他就准备借势下台，结束这次虎头蛇尾的责问。
赵阳则垂首站在一边，仿佛没看懂他的想法似的。
其实，功法已经学会，他丝毫不介意用它换取一个稳定的修行环境，但传法玉简是一次性的，现在交出去，恐怕会更让他下不来台……
江秋山见他如此不识抬举，就冷笑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江心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要怪父亲大人着急，他说那些话也是真的为了你好……”
说到这里她还是不习惯这样和赵阳说话，就又换回了原来的称呼：“以赵先生的阅历，想来也能明白，这次的事陈家要是揪着不放，对你确实是一个麻烦……”
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如果陈家揪着不放，江家想来不至于死保一个赘婿的。
“而且……”
后面的话她到底不好意思说出来，却是，他赢了陈啸，保全了江家的颜面，但恐怕不会收到多少感激，反而会被疏远，像江忍和江凌等人，恐怕更是会厌恶和敌视他，这对他来说也仍然不利。
这些事虽然看起来很可笑，但人性如此，赵阳自然不会看不到。
不过，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增强自己，如果忌讳这忌讳那的，也就别想做事了！
至于江忍等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并不在意：他要的，从来不是在他们中有个好人缘，他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只会最大限度的放在修炼上。
而且，实力低微，再努力维系，又能得到多少尊重？
对他们，他一直以来的要求只是不影响他的修炼就可以。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无法改善和他们的关系，但他们对他来说却会越来越变得无足轻重。
但江心月毕竟是好意，他就缓缓点了点头，道：“嗯，受教了。”
江心月看着赵阳的表情，表面看起来很郑重，但从他平静的眼神中，她却好像感觉得到，她说的那些，包括没有说出口的，他都知道，但他并不在意。
一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对某样事物不在意呢？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感觉，江家并不能留住他，他的世界要比江家大多得。
虽然，她很清楚，她和赵阳的结合其实只是一场交易，而就在今天之前，赵阳在他心里也几乎退变成了一个符号，但想到有一天他会离开，她却感到有些慌乱，心也变得有些发空。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然后笑道：“我看你现在已经到了后天八重了，族里又赐下了定菁丹，等到了九重就可以为突破先天准备了。为了让你突破更加顺利，到时候我再送你一次进丙字号灵穴的机会吧。”
说起丙字号灵穴，还是因为去年江腾云的事从江秋胜手里得到的，和赵阳直接相关，但江家丙字号灵穴基本上只提供给先天后期和罡气境的嫡系，说“送”也说不为过。
她这样做也是因为刚才江秋山的态度做出的补偿，不过说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如果她的感觉是对的，让赵阳修为快速提升起来，岂不是加快了他离开的脚步？
赵阳却是心中一喜：“好，多谢江姑娘了。”
自从他能每天晚上进秘境修炼，加上对蜃字真符掌握得越来越熟练，在里面吸纳灵气的速度也随之提高，如果他愿意，最多两天就能将膻中穴填满，到时候自然也就该突破先天境了。
但谨慎起见，他还是要为这件事找个恰当的理由，进丙字号灵穴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其实，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打算，现在她主动提出来更好，这能让一切显得更加“自然”，为此，他干脆将那枚水纹金花递了过去，道：“你的碧水剑受到了损伤，就拿它修补吧，也正好提升一下品质。”
江心月好笑的道：“修补它哪里需要用到水纹金花？再说，等过两天族里给我的赏赐里肯定也会有的。倒是你可以用它提升你的虎翼刀。”
赵阳一想也是，就又掏出了一只玉瓶，里面装了六粒聚灵丹：“那给你这个吧。”
江心月深吸一口气，顺手接过玉瓶，笑道：“好，我收下了。嗯，多谢赵先生了。”
用力握着玉瓶，她沉默了一下，又指着桌上的玉简，笑道：“我能看一下你赢得这份功法吗？”
她自是记得江秋山离开时在看什么，为了缓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她还是主动提了出来。
赵阳将玉简往前推了一下，叹气道：“看吧，不过它是一次性的。”
江心月接到手里感知了一下，确认他说得没错，然后又不由得头疼起来：传法玉简虽然会更直接的将修炼方法传给接受之人，但离了玉简，接收之人却很难传给第三人。
毕竟，功法并不是单纯的行功路线，它还有施展的诀窍，而记录功法的文字本身就含有更多的玄妙。
现在这种情况，江秋山知道了说不得又会埋怨上赵阳：仅有一次机会的功法，在他看来，自然由他或者女儿来学更合适。
虽然功法是靠赵阳的努力得到的，但赵阳是招赘的女婿，得到的东西本就属于江家！
赵阳正是因为了解他们的心态，所以在路上就冒着一定危险学了它。
他原本的打算是学会后就将玉简交出去，只是没有想到它竟是一次性的，这个结果无疑会让他们这对表面翁婿之间本就一般的感情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当然，如果当时知道这一点，他反而会更加毫不犹豫的用掉它！
从千幻门回来的那次见面，他就对江秋山的态度有了很清楚的了解——尽管现在他只有江心月一个女儿，但还是把他当作外人，如此，坏也坏不到哪去。
有了进丙字号灵穴的机会，这天晚上，赵阳进秘境后就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吸纳灵气上面。
按前几天吸纳灵气的速度估算，他原本以为还需要两天才能将膻中穴填满，但前几天他都只抽出一个或者半个时辰吸纳灵气，此时不间断的修炼，他才发现，随着进入膻中穴里的灵气越来越多，它们被蜃字真符转化后，竟然和蜃字真符一起运转，对外面的灵气竟然形成了很是不小的吸力！
或许这是他吸纳灵气速度加快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岂不是说，等到他修炼到罡气境，可以通过这个方法让冲开的穴位尽快填满灵气，或者，还可以在冲开穴位的过程中提供一定的帮助？
他不知道到时候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感觉从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对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或许是在离开秘境之前，他就能将膻中穴填满了！
……
也是在这天晚上，江秋胜走到江凌的窗外，看到好不容易才安抚睡下休养精神的儿子忽然身体一颤，口中则咬牙切齿的叫着：“赵阳你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江秋胜以为他还没睡，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江凌是在做梦。
他心中一凛，忽然想到，难道经历过这几次的事后，赵阳竟然成了儿子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