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肇端

夜色渐浓,夕阳终于耐不住时光磨砺,坠落在山谷里

漆黑如墨的天空繁星点点,月光如水

原本平静的村子上空突然响起一道鬼哭狼嚎

“胖子!胖子!你说他俩怎么那么狠心啊!一个丢下我独自一人下山,另一个更干脆,直接捏晕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胖子!”

吴邪抱着酒坛,双颊泛红,胡说一通

云彩和佳聿在后面满脸复杂,她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胖子尴尬的别过头,他真的很想说他不认识吴邪。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云彩妹妹,你跟姐姐先回房间,天真喝多了,乱说的”

“需要我去煮一碗醒酒汤吗?”佳聿关心道

胖子摆了摆手,说:“没事,让他喝吧,等会我去煮,你们先回去睡觉,这里有我就够了”

佳聿也不强求,应了一声,跟云彩快步跑回房间

胖子看着眼泪汪汪的吴邪只觉得头大,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胖爷这不是还在嘛,不哭了昂”

吴邪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呜呜咽咽的说:“那两个死没良心的,十年啊,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他妈的十年啊,小爷要怎么熬啊!天杀的!”说着还去拉胖子的手,“你说!他们是不是没有良心!镇哥儿下手也太重了吧,小爷脖子现在都还在痛”

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跳的也太快了吧,又觉得不应该跟醉鬼计较,附和道:“对对对,你说的很对,他们都没良心”

谁想吴邪却不干了,气鼓鼓反驳,“不许这么说他们!他们很好!”

胖子气极反笑,搞半天错的是他了?偷偷翻了个白眼,起身去给他煮醒酒汤

还是别喝了,再喝下去人要喝傻了

吴邪眼看胖子要走,连忙拽住他衣角,呐呐道着歉,“你别走,是我说的太过分了”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我就剩你这一个兄弟了,你别走!”

胖子揉了揉他的头,好笑道:“胖爷不会走,你坐会,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你没骗我?拉钩!”吴邪伸出小拇指,执着的盯着胖子

胖子也是被他搞得无奈了,同样伸出小拇指勾住,说:“骗人是小狗!”

吴邪这才心满意足的松手,视线却紧紧的盯着胖子背影,目不转睛

他承认他很懦弱,接受不了两人的离开,更不能接受胖子的离开

胖子煮着汤连连叹气,他何尝不难过,只是他明白他阻止不了,甚至懦弱的不敢去送他们

他也怕啊

十年啊

可真他妈的久啊

...

次日一早

吴邪沉着脸,随便收拾了下行李,最后看了眼趴在他床边胖子起身离开

他想明白了,胖子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再牵扯到他

这件事就像二叔说的

已经结束了

他会等他们出来

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他等定了!

至于九门以前造的孽,他会想办法偿还

胖子睁开眼看着关上的门,叹了口气爬到床上补觉

他可是守了吴邪一夜

...

同年,年底

黑瞎子看着眼前的人逐渐不耐烦,他真的是烦透了这些人锲而不舍算计

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令人心烦

吴三省抱着玻璃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你大可放心,我们的主心并不在你这,这次找你是有别的事”

黑瞎子从鼻腔里哼出笑,“三爷说的可真好听,一旦我露面麻烦事还会少?”

“嗐”吴三省不甚在意,“本来是想着经历过那么多小邪能成长许多,谁承想他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没达到我们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怪我们喽?”黑瞎子唇边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吴三省一听,连忙摆手,“黑爷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次真的只是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爷拒绝”黑瞎子温和一笑,道:“谁爱去谁去,爷懒得动”

吴三省也没感到意外,厉害的人总会有些怪癖,他理解

循循善诱道:“我知道黑爷最近在找一种药材”

黑瞎子眼睛眯起,凉凉道:“你调查我?”

“我可没那个胆子”吴三省放下手中的玻璃罐和一个木盒,无谓道:“黑爷,第一步迈出去了第二步还会远吗?”

黑瞎子盯着吴三省离开的背影,目光转向罐子中的一条黑红相间,吐舌信子的蛇

讽刺了笑了笑,不敢?他瞧着可是敢的很呐

打开木盒确定是他要的东西后抱着玻璃罐去找吴邪

送趟货换一种解药,勉强没亏

...

一路畅通无阻

不日便到达吴山居

敲开门黑瞎子发现开门的是王盟抬了抬眉,不着调的笑道:“你老板呢,有他的东西”

王盟呆呆的指向里面,“老板他抑郁了,一直待在房间里”

黑瞎子推开王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跟个大爷一样腿翘在桌子上,指挥道:“去把人叫出来,爷这有东西要亲手交到他手上”

不在状态的王盟眨了眨眼睛,听话的去叫自家老板

黑瞎子瞅了一眼满柜的熏货,暗自思考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能买多少钱

“黑眼镜?你来干什么?”

胡子拉碴的吴邪带着满身烟味施施然坐在黑瞎子旁边

黑瞎子嫌弃的挪远凳子,用下巴点了点王盟

吴邪闷闷“嗯”了声,道:“王盟,去前台接待”

“啊?好的老板”王盟挠了挠头,自觉回避

等王盟走远,吴邪仰着下巴,说:“可以了,说吧”

黑瞎子将背包里用黑布包起来的罐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把按住吴邪想去开的手,诧异道:“你小子心别太急,会要命”

吴邪现在很烦躁,语气自然不是很好,“然后呢?有话说,有屁放”

黑瞎子勾了勾嘴角,正色道:“东西是你三叔让我交给你,不知道怎么用就别打开。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别后悔”

说完就打算起身离开,吴山居附近全是汪家的人,他这次是彻底暴露了

“等等!”吴邪低着头,阴沉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黑瞎子脚步一顿,回头上下打量着吴邪,眼神带上了一抹审视,“说,黑爷很忙,要加钱”

“可以”吴邪问道:“你说的三叔是解连环还是吴三省?他在哪?另外,你知不知道小哥和镇哥儿为什么要去守门?”

门后的世界是什么样他不知道,但能想象的出来,绝对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至于第三个问题,我不会回答”黑瞎子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件事,想了想,又道:“不管你往后做出什么决定,行动前认真想想,值不值得,会不会后悔”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再待下去就不容易走了

吴邪低着头,大叫一声,让王盟进来,抽出五张红票票,说:“去给黑眼镜”

值得?

后悔?

吴邪啊吴邪,你还真是个废物

门外的黑瞎子看着手中的钱咬紧了牙,真是自找麻烦

脸上常年带着的笑也消失了,绷着脸快速驱车离开

...

吴邪失神的盯着桌面上的东西,他真是搞不懂自家三叔到底要干什么

有家不回,东西还要别人送

一开始他也怀疑过这个三叔是解连环,但黑瞎子的反应让他确定了这个三叔是吴三省

他到底在躲什么?没死干嘛不回来?奶奶担心他死在外面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吴邪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现在暴躁的想打人

王盟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老板?要不咱们去看心理医生吧?”

“滚!”吴邪大吼了一声,反应过来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我回房间了,有事叫我”

话毕,抱着罐子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用力关上门

王盟叹着气收拾掉桌面上的东西,出门丢垃圾

吴邪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平缓自己的心情

良久,颤抖着手去解开黑布,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豁然出现在他眼前

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连带着撞翻几张凳子

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捏紧手串,强忍恐惧凑近去看

这条蛇跟他在西王母那看到的鸡冠蛇很像,就是多了几处黑色的鳞片

吴邪搞不懂其中的意义,定了定神,围着罐子来回绕

这条蛇能传达什么东西?解连环早已离开塔木陀不会是暗示他再去一趟捞人

想到鸡冠蛇的特性,吴邪突然灵光一闪,从杂乱的书桌上翻出一把笔,轻轻敲着罐壁

果不其然,敲了有三分后,蛇冠微微颤动,一道熟悉又沙哑的声音猝然响彻在他耳畔

吴邪越听眼睛瞪的越大

2006年中旬

阿宁接手裘德考的资产,收到吴邪的信息,开始清查

然后发现,1965年左右有几个本国面貌的年轻人渗入公司,并在后续的四十年中容颜不老

吴邪得知后,没有轻举妄动。他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小哥和镇哥儿的族人,还需要观察

2007年上旬

吴邪逐渐走出颓废状态,慢慢从吴二白手中接手三叔的盘口,开始有意识的整顿

他需要势力

需要一批忠心于他,可以为他卖命的亡命之徒

中旬

吴邪将手中的盘口整理顺遂,随后开始拜访解雨臣,打算继续追寻真相和与两人有关的一切

他的线索还是太匮乏了,需要新的补充

2008年七月

大金牙再次拜访,吴邪顺势佯装为难,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10月

吴邪发现在三叔失踪状态,用自己的身份很难压住那群见钱眼开的货色,而且进展太慢了

在解雨臣的帮助下,吴邪用吴三省的身份,将吴家的盘口全部交由吴邪管理

吴三省正式退居幕后

12月

吴家的掌舵人正式变为吴邪,成为了长沙和杭州地下交易的扛把子之一,并借用吴二白的势慢慢往外扩展

同一时间,解雨臣和霍秀秀也开始着手整顿谢家和霍家的势力

解雨臣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全盘接手名正言顺

霍家因为霍仙姑身染恶疾,卧病在床,个别旁系开始蠢蠢欲动

最终还是霍仙姑强忍不适,出面处置了一部分,加上解雨臣的帮助才稳住局面

2009年

大金牙不甘心的再次拜访

“大侄子?你是不是在打听北哑的消息?”

吴邪摇着扇子,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懒散道:“看来金爷消息很灵通嘛?说来听听?”

金万堂“嘿嘿”笑了两声,做贼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件小巧玲珑的碧潭色椭圆形小瓷盘

笑容猥琐道“我现在哪能比得上小三爷,消息我肯定是没有,但你看看这个硬片?有没有觉得花纹很独特,我刚从跑街手里收来的,是生玩”

吴邪“哦”了一声,勉强有了几分兴致,笑如和熙春风,轻声道:“是没见过,怎么?金爷想转手?先给我瞧瞧看”

金万堂立马双手递上,支支吾吾道:“是有这个想法,想在小三爷这放几天试试”

吴邪敷衍的回应了一句,低头仔细观察

一眼就认出这是北宋汝窑的青瓷椭圆小洗

整体器型不大,一只手刚好握住。胎质较粗糙些,略泛黄色

釉质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应该是某个个人的库藏。虽然年深日久,但釉面的关泽依旧柔和,有一种自然的“韵光”

底部是复杂又纯粹的黑色花纹,看起来有些眼熟

吴邪顿时来了兴趣,“东西我收下了,说个价?”

金万堂连连摆手,“价格方面好说,我不急,等卖出去再给也不急”

吴邪眯着眼,疑惑的凝视金万堂,“你有这么好心?你吃私了?”

“诶呦”金万堂怪叫一声,伸手就想去捂吴邪的嘴,“这话可不敢乱讲啊,要命的事我哪敢啊”

吴邪挥开面前的手,嘴角的笑格外恶劣,“吓吓你而已,没做怕什么。行了,货我收下了,没事就离开吧”

旋即扬声道:“王盟!送客!”

金万堂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得了,不打扰您睡觉了,走了”

“不送了啊”吴邪笑眯眯的目送金万堂离开

确定人走远后,转头道:“王盟,订机票,去首都”

“好的老板,这次需要我一起去吗?”王盟问道

吴邪紧握瓷器,平静道:“暂时不用,只是去见个发小”

王盟失落的点头,“知道了老板,我会看好铺子的”

吴邪轻轻“嗯”了声,盯着瓷器发呆,这花纹真的很熟悉

余光瞟到手上常年带着的手串,目光一凝,取下手串对比

发现这竟然是同一种花纹,只是颜色不一样

又摘下玉坠,翻到背面发现了同样的花纹

吴邪皱眉喃喃道:“小哥,镇哥儿,那里会不会跟你们有关系。我有点想你们了,还有胖子,我们真的很久没聚在一起了”

这几年他忙着盘口的事,没时间去巴乃。胖子陪着云彩也不来找他,真是见色忘义

...

飞机很快

吴邪下午就到了首都,一下飞机直奔解雨臣住处

将瓷盘小心递给解雨臣,急声询问他知不知道,“你快看看,能不能找到这花纹的来历?”..

“这东西你从哪来的?”解雨臣确实见过这种花纹,但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在哪

吴邪有些着急,简单说了下东西的来历,继续追问

解雨臣皱着眉,“我需要时间,你是在我这住几天还是回去等消息?”

“我还是先回去吧,盘口还有事没处理完”

吴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回去。如果真的跟两人有关,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

“好”

解雨臣也不多留他,说了个大概时间吴邪就又匆匆离开

...

三天后

吴邪收到解雨臣的短信

【西藏,墨脱】

轻笑道:“看来似乎又要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