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四、步入

走得几步,他身周有了光亮,韩一鸣已见前方依旧是三张案几,每张案几上各点了一盏油灯。

有着无数字符在案几四周游动。

大鼎后方的密室的尽头有一只大鼎,鼎中放出华光,那大鼎上有着一团彩光。

这彩光华丽,不可逼视,韩一鸣只看了一眼都觉两眼之极,可是转开头去,却觉那团彩光并不刺目。

这是如莘吗?上回他来到此间,大鼎上方的就是一块大石,他还记得那大石为三色,有着宝石般的光芒。

这回再见,大石已经成了一团彩光,可见平波这些日子并没有闲着,他在灵山的山蚑上用尽了办法,将大石化成了一团灵光。

韩一鸣不禁出了满背的冷汗,若是自己再来迟些,说不好平波已经找到了重上灵山的法子!

他盯着这团灵光,细想他要如何带着这团灵光离开?他如何才能拿到这团灵光?

有了上一回的经历,他相信平波绝不会毫无防备!就算平波毫无防备,此处是万虚观历代掌门灵力结成的法阵,自己走入其中真能全身而退么?

忽然他脚下的字符闪烁光芒,片刻之后灵光自他脚下亮起,转眼已将密室当中点亮。

他已立在了法阵当中,只是这法阵的中心是那只大鼎,所有的字符都以那大鼎为中心,围着它旋转。

韩一鸣刚迈出一步,眼前就是一花,无数字符自四方涌来,将他围在了中央。他停了一停,想要向前迈步,已觉脚下沉重,低头一看,长衣下摆已有字符贴了上去。

上回他被字符贴上便脚下沉重,这回又被字符贴上,韩一鸣正想伸手将长衣下摆撕去,耳边已响起极低的念诵声来。

这声音他也从未听过,念诵的字句他也听不分明,这不是平波的声音,甚是陌生。

纵算不曾听到过这声音,韩一鸣也知晓这是万虚观从前的观主,这法阵是数代掌门的心血修为凝聚而成,这时传出来的就必定是从前的观主对这个法阵施下的法咒。

韩一鸣手触及长衣,却不能将衣襟拿住,他眼睁睁着看自己长衣自手中滑落,他的手已抓不住长衣下摆。

他努力几次,只觉手指越来越僵硬,越来越不听使唤,连手臂肩膀都变得僵硬起来。

韩一鸣从前极少修习法术,这时只恨自己修习不够,想不出法子来解这僵局,看着前方的灵光,急出一身汗来。

忽然听有女子声音道:“你傻了么,这法子可未必管用!”

这声音甚是好听,但他从前不曾听过极之陌生,却听一男子声音道:“虽不管用,但也能试一试。”

那女子声音又道:“你试便试吧。反正你这法子我能解去。便是你修为再高些,这法子也有漏洞,不是不能解。”

忽然听那男子的声音道:“看,成了,走入其中必定不能轻易出去。”|

韩一鸣再次细听,却依旧辨识不出这女子为何人,灵山的师姐们的声音他甚少听到,而白樱师叔和紫裳师叔说话都与之异。

但那男子声音他却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虽然这声音年轻非常,有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清朗,与平波的话声有些许相似。

韩一鸣心道:“这果真是平波么?”

他边想边将自己所会的法术都在心中想了一回,这才发现他在灵山所学的法术不多,片刻后便已想了一遍。

韩一鸣顿时泄了气,低头看着衣衫下摆上的字符,心道:“要怎样才能摆脱困境?”

这时星辰远在天边,小乖在法阵之外重伤,还不知灵芯与青竹标又如何?别的师兄们都远在灵山,不得轻易下山,只有韦师兄下来了,却也是重伤不能来相助。白狮虽有灵力,但自己唤它不动,等于没有。

韩一鸣无计可施,在心中唤道:“星辰,你听得到么?”

他极少在心中唤星辰,但只要有事召唤,星辰定会回应。这回星辰却未回应,这本也不出韩一鸣意料,但当此紧急关头,他还是失望之极。

连唤了几回,都不曾听到星辰的回应,韩一鸣知晓这时他不能相助,只能自己想法子解困了。

忽然想到星辰在西海也是凶险异常,不禁担忧,也不知他如何了?从前还为他不告知自己便去向西海而不满,也为他又要向神兽下手而生气,但这时只有深深的担忧。

定了定神,韩一鸣又将自己所会的法术都想了一回,连御剑术诀都在心中想了一回,但却依旧找不到摆脱符咒的法子。

这一下他沮丧之极,心道:“我就只会这几个法术,该如何是好?”

忽然星辰的声音在在他心中响起:“梵心烛火。”

韩一鸣不禁一愣,这是当年他学到最简单的法术,这四个字便是法术名目,也是法术的精义。当年司马凌逸写在手上给他看,他一看便学会。这法术他不常用,先前居然没想起来。

星辰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再无声息,韩一鸣不知他那边是何情形了,也不能细问,先将梵心烛火在心底念了一回。

这回他心中一热,前方微有灵光闪烁,这灵光穿透了重重字符直透入来,看得甚是清楚。

韩一鸣盯着灵光来处看了片刻,又看了看身周的字符,想了一想,对着灵光来处伸出手去。

他的手上先是刺痛,紧接着便自字符上穿了过去。韩一鸣收回手来,将手向着别的方位伸出去,不仅抬手困难,且手还未触及字符便已不能往前。

他定了定心神,再向着另一边伸出手去,依旧是举手沉重困难,字符将他围得极紧,不能穿透。

那灵光闪烁之处就是自己的去向,不论前方为何,韩一鸣都要向那方去,这是他唯一能去的方向。

他向着灵光消失处迈出步去,脚下沉重不堪,连迈步都难。韩一鸣低下头去,已见长衣下摆上有无数字符。

这些字符附着在他的衣摆上,轻轻摆动,看似只是以墨书写而成,但他每一迈步却是沉重之极。

韩一鸣定了定心,依旧向着灵光处走去,忽然看到衣襟被扯破了一处,他先前可未看到衣裳破烂,才看得一眼已见那片衣襟破口变大,已经破了极大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