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二、兰花

韩一鸣从不怀疑元慧的辣手。正相反,他一直认为元慧有了机会必定会下辣手。

韩一鸣不禁想:若是刘晨星不知晓,元慧会否将这个秘密藏到他再也醒不过来的那一天?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元慧多半会将这个秘密藏到他再也醒不来的那一天。他还能醒来的时候必定不会说起,待他再也不能醒来,一任派中乱去。

元慧默然一阵,对韩一鸣道:“师弟,我今日前来寻你,是想请你助我。”

他道:“我知晓师弟至诚,我与师弟说了这些不能对他人说的话,乃是因我知晓师弟有的过往与我相似。他人不能解我的难处,师弟却能体会。”

韩一鸣道:“师兄,你的难处我皆知晓,我虽也有过奇异梦境,却与师兄大异,只怕也帮不了师兄。但师兄既然托了我,我若听到能解师兄难题的消息,定来告知师兄。”

元慧离去,韩一鸣送他到了山门处,看着他乘风而去,忽然觉得他很快便会消失。

元慧消失后韩一鸣会高兴么?不会!

若他真正解了这个难题,依旧为尘溪山掌门,韩一鸣也觉甚好。

本来他与元慧便井水不犯河水,元慧虽狡猾,但他的作为与灵山无关,亦不会让灵山在意。

但听到这个消息,韩一鸣却放下了心。元慧身处此事当中,对灵山便再不关注也是好事。

此时灵山山门外无人,韩一鸣立在山门处看着元慧消失在天际,方才转过头来。

那矮松早已消失无踪,但从前矮松所在却有了一丛兰花。韩一鸣不用问也知是师兄冯玉藻所为。

站了片刻,他转回身来,沈若复已在身后等他。

韩一鸣道:“这是冯师兄种的么?”

沈若复道:“平波用法术毁了矮松,此地有了好大一个坑,我就请冯师兄将坑遮掩。冯师兄种了这株兰花。”

韩一鸣道:“平波下回来了,还会烧了这兰花。”

沈若复淡淡地道:“这兰花他应当烧不去了,这是冯师兄种的,有灵山灵力又有息壤灵力相护,他的法术未必能够将其毁去了。”

二人缓步回去,走了片刻,韩一鸣道:“师兄都知晓元慧来寻我的目的了罢?”

沈若复点了点头道:“我听到了些许。”

韩一鸣道:“师兄是何看法?”

沈若复道:“他这话说来不像是假。若这样说来,他是要慢慢寂灭了么?”

韩一鸣收住脚步,向他看去,沈若复接着道:“师弟或许还觉得他能醒来,但我却觉只要他睡过去再不醒来,便是寂灭了。”

韩一鸣一愣,随即觉得沈若复的话说得虽狠却也对,元慧真若醒不过来了,与寂灭何异?何况他真醒不过来了,不要指望他的门人能够守着他的躯体等他醒来。

沈若复道:“如此我就知晓为何他许多事都不上心了,之前他想要两派灵力相通,何等热切。忽然此事他再不提起,我就有了疑心。便是交与了刘晨星师兄,他也绝不会不闻不问。可他便是不闻不问了,我知晓有异却不知缘由,原来如此。”

韩一鸣道:“若是他果真一睡不醒了,尘溪山便会由刘晨星师兄执掌么?”

沈若复笑道:“刘师兄比元慧更像掌门,只不过……”

他微微一笑止住不说。

韩一鸣看了他片刻道:“师兄,只不过什么?”

沈若复道:“刘师兄会执掌尘溪山,但掌门未必是他。元慧真要寂灭会让他的弟子来接任掌门,绝不会让刘师兄成为尘溪山掌门。”

韩一鸣点了点头,停了片刻方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何来与我说此事?”

沈若复道:“他说是师弟也有过异样梦境,特来请教。实则不是。”

韩一鸣道:“师兄怎么看?”

沈若复道:“元慧掌门素来不做无用功。这世间有异样梦境的必定不止师弟一人,还有别的同道师兄弟也有。但他单来寻师弟,必有缘故。”

韩一鸣瞬间想起明晰来。

明晰来寻他是因陈如风门下弟子一直认为他们师父的寂灭与他相关。明晰梦中见到了这件事,不仅看得一清二楚,且连他都牵连其中。更因明晰看到了朱雀寂灭,无名炼出了剑,前来寻韩一鸣。

明晰的来意韩一鸣也心知肚明:陈如风之死与自己无关,不要扯在自己身上。明晰在梦中重历当日之事后,可不会将此事往他身上扯。

明晰知晓青龙与朱雀寂灭后,五神兽或许都有变动,希望灵山不要再牵涉其中。

明晰还希望那柄灵剑能认自己为主,的是好心,但这事只能听天由命。

韩一鸣想不明白的是明晰身上的伤从何而来?星辰受伤为何他也会受伤?难道那时是他与自己一同对敌朱雀?

可是那明明就是星辰!韩一鸣那时就在南坎,绝不会看错。

但明晰身上的伤痕明明白白与自己的相似,他看到了他们在南坎的经历韩一鸣还能安之若素,毕竟明晰也是诛魔弟子,有天赋灵力能看到万里之外不足为奇。

可他也一同受伤,韩一鸣便想不明白他的伤从何来。

明晰前来找寻自己自然是为了找到这种种情形之后的缘故。

但元慧呢?他仅是来找寻这种种情形之后的缘故么?

忽然听沈若复道:“师弟,你说元慧掌门前来寻你,所为何来?”

韩一鸣摇了摇头:“奇怪就奇怪在此处。明晰师兄前来寻我是他有许多许要告诉我,也要找寻他想要的答案。可是元慧掌门来寻我,虽然也提了我也有奇异梦境,或许对他如今的困境也有帮助,但他却未要求我助他。”

沈若复道:“他未请你相助么?”

韩一鸣又想了一想,道:“虽说他似有这个意思,可仔细想来,他并不需要我的相助。他并未说我如何助他。他不是已经很难了么?他又是来寻我相助的,却没有说我如何助他。”

沈若复道:“或许他想过后向师弟寻求解决之道。今回只是初次前来,他也还未知该向何方去寻求解决之道。你们说的话我有一半未曾听到,听的不全,下回我再仔细听一听。”

韩一鸣道:“师兄,你还记得鹤翔道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