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道:“我也不知他作何想法,这小儿的打算我向来便不明白。。”沈若复道:“他的事,只怕除却他自身,无人能明白。他要强吞了地灵,想必也有所打算的。只是事出意外,我们也不知他的打算,就只能听之任之。”韩一鸣道:“先便如此罢。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吞了地灵于他有何好处?莫非从此地灵在他体内,白狮便会来找他么?”
沈若复不知白狮一事,立刻就问:“什么白狮?”韩一鸣将星辰喜爱碧眼白狮,几次前去探看之事说与他听。沈若复沉吟片刻道:“碧眼白狮,我似是在何处看到过。”仔细思索,片刻之后对星辰的石像看了一眼道:“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此事就先放在一边,等待将来再说。倒是他的石像先照拂好才是。我倒宁可相信这也是他必经之路,只有等待才会有结果。”
话虽如此,韩一鸣却有些坐卧不宁。平波果真没来,而韩一鸣却十分警惕。当日平波没来,再来之时便是灵山的灭顶之灾,如今平波不来,韩一鸣心里如何能轻松起来。但平波没来,明晰却来了两回。一次是为的黄松涛与无名。明晰前去拜访黄松涛,说起无名,黄松涛满腹怨气,直指灵山抢了他的弟子。明晰本是为了解开两派之间的误会而去,说起无名之事,他也是知晓的,并且知晓无名一定是藏匿在灵山。只是这藏匿是无名自己藏匿的,与灵山诸人无关。但时刻久了,黄松涛不能将这弟子收回派中,又失却了辟獬宝刀,弟子们因他偏心无名,也各有怨言,黄松涛自然找人迁怒。这怒火就烧到了灵山头上。
另一次为的是陈如风寂灭一事,明晰到陈如风派中去,陈如风门下四大弟子一口咬定韩一鸣是害他们师父的凶手,不论明晰说什么皆听不入耳。明晰对于灵空师叔的弟子门人视如同门,本想去解开两派的误会,但却不能开解。只能抱憾而归,来到韩一鸣处,只是无限叹息。韩一鸣道:“多谢师兄好意。这些事解不了也是人之常情。”明晰叹道:“师弟心胸宽广,自不将这些事放在意中。只是我已得知谭子超师兄与平波道长联手,我担心他们不日就要不利于灵山,这才劝解。唉,陡劳无功呀!”
韩一鸣道:“师兄心地厚道想要化解这段误会,却不知此事他们已认定是我做的,绝不会善罢甘休。迟早有一日他们会找上灵山来。上回在尘溪山就与我撕破脸了,这时不来,不过是想着打不过灵山罢了。要是灵山真的差了,他们绝不会这样忍气吞声,早就与我们见个你死我活了。”明晰也叹息,半晌道:“师弟,就算我过于操心罢。我终不愿他们都误会灵山。灵空师叔的一世心血只剩下你们了,我终不愿你们因种种误会以致后路越来越艰难。只要我能尽一分力,让他们解除误会,我都不吝惜。”
一句话说得韩一鸣半晌不语,明晰这样坦白的心地让他感动,却也让他警醒。师祖建立的灵山繁华就那么付之东流,灵山众人苦撑了这许久,这时听明晰说出来,韩一鸣心头酸痛。想想这三年来的种咱,若以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看,灵山是凄惨到了极点。虽说有了一席落脚,但总让人有风雨飘摇之感。
明晰临去之前,对韩一鸣道:“师弟,但凡有要我相助的,只管来找我便是。我一定鼎力相助。”韩一鸣目送他离去,转回头来,看着身后廖落的几所茅屋,灵山当年的盛景在眼前滑过,忽然觉得悲伤得难以自持。
忽然听沈若复的声音道:“师弟,你被明晰师兄触动情肠了?”韩一鸣回头,沈若复已来到身边。韩一鸣道:“师兄,我甚少想起当日灵山的盛景来。但今日明晰师兄来了,我想起当日来,有些难以自持。”沈若复道:“不论他看灵山是怎样的可惜,我们一定不能同他一样回想过去。师弟,只有往前看,我们才能站稳。明晰师兄的来意我心里都清楚。明晰师兄的确是一个心地纯善的好人。只是师弟,我担心你因他的到来,心地柔软,将来遇上这些同道会手下留情。”
韩一鸣回过头来看着沈若复,沈若复道:“师弟,灵山不被容于同道已是定局。我们与这些同道迟早有一天会对上,会成仇。明晰师兄实则是在救他们的性命。说难听点,我灵山曾经那样令人瞩目、令人眼红,现下是落魄到了极点,那我们反而不在意了。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再打一回,我们绝对不怕。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反而黄松涛投鼠忌器,不敢真与我们放对,他还念着无名呢。真要不念了,也不会气这样。至于陈如风前辈的弟子,不是我小看他们,真要打起来,他们必输无疑。打完了他们还能活着,只能说我灵山同门心地仁慈。明晰师兄就是看到了这点,才想化解这段恩怨的。至于他信不信,没什么要紧,他只想不让陈如风前辈的弟子从此死在灵山手上。”
沈若复停了一停道:“不是我小看陈如风前辈的弟子,他们的修为真是灵山的对手?真要是灵山的对手还会等到如今?就是因他们知晓他们不是灵山对手,因而不敢真正上门来挑衅,只敢在灵山人少时出手。你当陈前辈的弟子是良善之辈?”韩一鸣默不出声。沈若复说的有理,真若是灵山的对手,他们认定了自己杀了他们的师父,早就找灵山的晦气来了。停了一停,韩一鸣道:“只是如今我还是想不明白陈如风前辈怎么就会那样寂灭了!反倒是惹事生非的平波活着。”沈若复道:“师弟,凡事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陈如风前辈招惹
了什么祸患我不知道,但我知晓一点,他从前必定做过什么事不利于灵山。只是我们不知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