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笼自然不知道血神君的来头有多深,但当他眼见整座酒国被血光淹没之时,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用酒国做引子,好把我们一网打尽么。
戚笼若有所悟。
只不过对方是怎么挡住宁乞道的手段的?
要知道在法场之中,那位宁真人跟神佛无甚区别。
血光之中,天恶老魔的幻影若隐若现,而每一次出现,必然会有一位修士被血光淹没,随即为虎作伥。
什么法术,居然连散人、甚至连真神都污染?
戚笼与宁家姐弟早就罢手,宁红正双目紧闭,似乎在沟通法场的力量,宁尘惴惴不安,看向戚笼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闭嘴。
“真人救我们!”
此时,乌贼夫人上半身还是人形,下半身则化作无数触手,正顺着虚空搅动,而在她身边,桃女仙与柳真君正坐在一条伤痕累累的大泥鳅身上,正拼命向戚笼自靠近。
“真人,此事”
刚靠近戚笼,桃女仙与柳真君脸上的表情一变,变的阴森诡谲,同时出手,桃女仙打出一连串粉色雷光,而柳真君则祭出他的留客剑,无数柳枝一般的剑光顺着剑身卷来。
而戚笼面无表情,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招,身影稍稍一错,尾椎骨便长出九条狐尾,轻轻一扫,便将二人法术破开,同时出现在二人之间,虚掌横拍,浓郁的白雾从掌心突出,随即包裹住二人。
二人眼中的血光爆射三尺,似是要冲出白雾,但随着雾气中的气泡越来越大,血光终究消停了下来。
戚笼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故技重施,双掌连翻,镇压住了海夫人和乌贼夫人,同时脸颊上突然多了一张利齿大嘴,嘴巴越张越大,一口又一口,将这四位吞入。
“幸好你没喝酒。”
李元基一愣,道:“这酒有问题?”
“酒本身没问题,但混合入其它东西就不好说了。”
而另一边,宁红也出现了问题,一缕红光从腹部生出,随即便要覆盖全身,然而一道淡淡的仙光却死死顶住血光,不过少不敌众,这道仙光正被越来越多的血光围。
宁尘下了一大跳,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跋扈起来,颇有些无助的看向左右,见戚笼轻而易举的就镇压了血光,面色一变,直接咬牙飞了过去。
“请你救救我姐姐。”
戚笼没有折辱对方,他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微微点头,身影一动,出现在了宁红的背后,同样击掌,浓郁的雾气覆盖对方全身,配合对方那道仙气,终于把血光镇压了下来。
宁红睁眼,第一句话就是,“血真君出手了,他居然突破了封印!”
“什么封印?”
“当年血真君修炼邪道功法,叛门而出,被其师圆真人找上门来,直接废了对方的剑道修为,然后镇压在大峨山碧玉峰下,没想到居然逃脱封印了!”
“圆真人弟子,”戚笼扬眉,“那不是阳道人师兄弟,他以前是剑仙?”
“是剑仙,而且是最厉害的剑仙,与阳道人不分上下。”
戚笼皱眉,“那他为什么叛门而出?”
“为了修练邪道至高宝典血真经,为了这无物不染的先天血光,这天恶老魔必然是被他炼成了血煞分身,每一道分身拥有自己的神智,却又被对方所控,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戚笼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反问道:“你家祖父怎么没有出手?”
宁红面色苍白,道:“可能是被人绊住了手脚,可能是有人想要通过我们威胁祖父。”
戚笼语气奇异道:“人无情不立,但有了情感,也等于被绊住了手脚,就这一点,你祖父倒是让我多少有点佩服。”
“快点离开这里,现在不走来不及了!”
水面之上,一道又一道血光几乎将两尊真神淹没,先天血光克制一切后天之物,哪怕只是一道分身,照样将场面上的五尊真神打的一点还手之力都无,这般恐怖威力,也怪不得那位血神君背叛了剑仙一脉。
五尊真神接连被对方污染,就算是戚笼也无法下手,得先分开他们。
奇了怪了,先天四十九道大道,在这人间不是早就不存了么,什么诡异的法门?居然能练出这先天手段?
戚笼正疑惑间,宁尘双手渐渐变的乳白色,一道仙气依附手上,渐渐生出一丝微弱的法场光芒。
“天地无极、乾坤量测,开!”
宁尘大吼一声,双掌合捏乾坤大手印,猛然发力,法场直接化作一道光门。
大门的光芒将四人包裹,然后光芒一闪,四人出现在百里开外,光芒一收,入眼之处,尽是血浪滔天。
宁尘与李元基都是面色苍白,别的不说,要将这百里范围的海水都染红,血光要吞噬多少海中生灵才能满足这一点。
戚笼回头,皱眉,“看来我们走不开了啊。”
血海猛然一分,一只血盆大口撕咬而来,这嘴巴巨大,能将一座城池都鲸吞,四人在其嘴中,就像是大山于蚂蚁,一开一合便是一个天地。
“让开!!”
戚笼胖乎乎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疯戾之色,胖乎乎的两只手猛然鼓紧,双手上下一压,背后突然多了一道高若天际的人影,巨嘴还没彻底张开,就被上下两股力量压合上。
巨鲲感觉天上地下,有两只擎天巨柱猛然压来,而且充斥着一股能让天地粉碎的力量。
“破碎虚空!?”
宁红与宁尘愕然,他们只听说过突破真神要经历粉碎虚空那一关,从没想过有人能掌握破碎虚空的力量,要知道破碎虚空在上古又被称之为踏天阶,是神人上界之路。
像是鲲道人这种上古妖神后裔,天生神躯,体内更有一丝古神神性,根本不用破碎虚空便能证就真神,如今怕是第一次尝到这破碎虚空的力量。
上下两排城门大的牙齿寸寸爆裂,上下颚一挫,血水爆如喷泉,然后戚笼又大喝一声,猛然发力,居然把整只巨鲲举了起来,向后砸去,水面猛的一沉,下陷了至少三丈,在一炷香后,在数百里开外引发滔天海啸。
“我们回去。”
戚笼头也不回的招呼了李元基一声,李元基满脸兴奋的点头,他不是第一次见识过对方的手段,但每一次都被这种神魔般的力量给震惊。
宁红咬牙,也道:“我们也回去。”
“姐姐”
“此处海域已经被血神君的血法控制住了,自成天地,除非斩杀对方,不然不可能逃离掉。”
“可是那是血神君啊”
宁尘可是清晰记得,高傲如他们的祖父,也曾在他们外出游历时叮嘱过,大千世界中,有些外道魔头极其凶悍,不要轻易招惹,这其中便有血神君的名头。
在他看来,血神君是和他祖父一个层次的高手,哪怕对方现在只是一具分身。
后天建木大道的力量,就算强如百灵子也没有推演明白,不然戴小强也不会倒霉催的转世重修。
然而戚笼却是掌握住了它的精髓,上古天柱撑天立地,天是天道,地是人道,上古投影是人道力量,那么破碎虚空便是天道力量。
一天一地,开天辟地,借助后天建木大道的力量,戚笼也掌握了粉碎虚空的力量。
海水中的血光如附骨之蛆,从四面八方往戚笼身上钻,而一旦进入周身三尺,便就悉数崩解。
戚笼直接抓住其中一道血光,任由他在掌心扭曲、钻入、然后崩解,自言自语,“是煞气。”
借助粉碎虚空,他能感受到,这血光并不真是无形无相、完全无敌的,其中含有一丝丝杂质煞气,只要除掉这道煞气,这种血光便等同于失去了灵性,渐渐烟消云散。
看来这位血神君的血功还未炼到圆满啊,还是说,只是这具化身没有圆满。
三股真神的气息突然出现,从三个方向围向戚笼,毫无疑问,这是被炼成血煞分身的那三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诚不欺我。”
戚笼自言自语,假如不是在酒国这种封闭环境中,五尊真神就算打不过,逃也能够逃的掉,而不是做了那位血神君的分身。
“我可没功夫陪你们玩。”
戚笼胸前忽然裂开一张大嘴,嘴巴一吐,一颗大心脏落下,悬在半空,心脏表面浓郁的雾气疯狂涌出,很快便化作一个雾气天地,将四周笼罩,恍惚间,似乎有一尊尊雾气巨人在走来走去,有的巨人还拖着一只山岳大的巨鳖。
红色上古投影龙伯之心脏
深黑色级别的投影若不知解法,便足以困住一尊普通真神了,而一座红色投影足够困住三尊真神。
失群仙圣之居,乃命禺强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之。迭为三番,六万岁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动。而龙伯之国有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一钓而连六鳌,合负而趣,归其国,灼其骨以数焉。员峤二山流于北极,沉于大海,仙圣之播迁者巨亿计。帝凭怒,侵减龙伯之国使阨,侵小龙伯之民使短。至二帝时,其国人犹数十丈列子汤问
要想破开这道投影,就算戚笼自己,也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磁场颠倒,收容己身,另一种便是用帝气。
不知为什么,这龙伯巨人似乎极其畏惧帝气,哪怕感受到一丝丝帝气波动,便会自动放开出口。
三道神影几乎一头扎入此间,然后消失不见。
按照戚笼的了解,只要有充足的血气供给,所有血煞分身便都是不死之身,他不止一次见到过,之前被炸的四分五裂的血影随着吞噬血气而复原。
他的目标是天恶老魔,这是他追踪了好几年的目标,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弃。
“你也进来吧,我怕战斗的余波牵扯上你。”
不由分说,戚笼一嘴将李元基吞入,然后目光一闪,放出五匹龙种海马,五马拉车,瞬间出现在龙宫之中。
出乎意料的,龙宫很平静,那恐怖的血影并没有涉入这里。
不过这里同样很安静,一道人影都无。
“你还敢回来?”一道声音响起,道:“真是不知死活。”
“反正来也是死,走也是死,那不如我自己会来送死,也免的你来找我不是么。”
龙宫的无数建筑上,虬龙、螭龙、蛟龙、蟠龙、云龙、望龙、行龙等石雕一一抬起了脑袋,在建筑上缓缓游走,这成百上千道龙影构成了一座大阵。
恍惚间,戚笼仿佛被困入一座海眼之中,水压一下子增涨千百倍,好似背上压了一座大海,就算以戚笼的力量,想要挣脱也是极难。
无穷水光之中,两点道猩红光芒缓缓探出,照在戚笼身上,顿时让他浑身精血都沸腾了起来。
“你修练的法门很奇异,居然能挡住主人的先天血光,把你送给主人,主人一定很喜欢。”
戚笼脸上青筋爆出,猛然一拳捣出,粉碎虚空的劲力直接让四周海水寸寸崩裂,制造了一个方圆数里的真空。
一道巨壁的影像一闪而逝,随即就被更多的水流淹没。
“你居然在龙宫中藏了一处海眼,怪不得我怎么也算不出那天恶老魔的所在,有水眼日夜以新鲜海水冲刷,足够洗去天恶老魔的血气。”
“你知道又如何?老龙知道你很强,但你打不破我这龟壳,便会被水眼镇压。”
果不其然,鳖龙王以龟壳藏海眼,再用海眼镇压戚笼,双重压力,居然抵住了戚笼的怪力。
僵持了一个时辰之后,戚笼渐渐力竭,突然方向一转,往外逃去。
“哪里走!”
滚滚海浪从四面八方淹来,同时一抹血色一闪而逝,天恶老魔现身,喷出无穷血光,就要淹没戚笼。
等的就是你!
戚笼突然微微一笑,轻声道:“请宝贝转身。”
下一刻,一个黑白葫芦现身,光芒一转,天恶老魔身影一僵,没有任何前兆的,身影一寸又一寸,尽数烟消云散。
只剩下一道黑色钥匙掉落,正好落于戚笼手中。
“不容易啊,我找了你足足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