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除了“医生”一脸淡定以外,其余家属都是十分焦急。眼见之前一直没动静的神力丝线产生波动,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终于眼皮颤动开始恢复意识。
“醒了,醒了!”郁理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耳畔一阵嘈杂,似乎有好些人守在她旁边。
“唔……”身体觉得很疲惫,连脑袋都有些昏沉,她按着额头皱眉睁眼,就看见床边站在最前也离她最近的一个雪发金瞳的男子,忽然就愣了愣。
“主公,身体感觉如何?”鹤丸见她如此立刻关心道。
下一秒,就听她语气迟疑:“那个,你是谁呀?”
鹤丸:“!!?”
郁理这会儿的视线早就越过了僵住的鹤丸,瞥见朝次郎的身影时露出了十足的欢喜:“爸爸!”嗓音带着鲜有的撒娇式语气,很快又换成了嘻哈的嘲笑,“什么呀你这身衣服?难道是公司搞活动聚会又选你出演什么历史古装剧吗?不过这扮相看起来年轻帅气了好多哦,不怕妈妈生气吗?”
原本还很高兴闺女醒来第一个叫自己的朝次郎:“!!?”
郁理完全没注意到,还在好奇地四下打量周遭:“对了,这里是哪,他们又是谁啊?我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还在学校上课的,远月初三的课程虽然不如高中魔鬼,但也很恐怖的啊,为什么就躺到医院了?难道说我过度疲劳晕倒了?妈妈呢,没和爸爸你一起来吗?”
陌生的眼神,天真直白的语气,以及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内容,都在明明白白揭示着什么。
“小、小郁理。”蠢爸爸这回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你记得爸爸我叫什么名字吗?”
郁理当即给了亲爹一个白眼:“星宫海司啊,难不成你真的认祖归宗还有别的名了?”
星宫海司,正是四枫院在人间生存时用的身份名字,在其被迫“死亡”后早就在政府户籍上盖了病故结档了。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当事爹心里的小人比谁都想“啊啊啊”的放声尖叫。
但最终的动作却是联合夜斗鹤丸一起把木清御神这个“医生”给围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失去了那么多的记忆啊!”一下子就少了十年啊!
“看也知道,是余毒未清的结果。”面对家属逼问,医生仍旧淡定,“刚刚她才醒时我就检查了一下,剩下的那点毒素影响不大,会随着时间过去自动散去,到时记忆就能完全恢复了。”
至于为什么正好少了十年记忆?
“这不是很明显吗?星宫店主中毒后一直都被过去的痛苦回忆折磨,她的身体就启动了自保模式,从最开始遭受变故痛苦的地方开始遗忘,这样身体就能健康照常生活。如果不是毒神的剧毒故意将她困在其中不得解脱,清醒后很大概率会变成这个状态。”神灵说着扫了一眼病床那边朝着他们探头探脑然后马上又缩回去的某人,随后又看向了死神,“她说自己正在读国三,按人类的标准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换句话说,就是这个年纪之前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蠢爸爸直接抖如鹌鹑之际,旁边两人已经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她什么时候会恢复?”
“快则一周,慢则一月,都不长。”早有预案的神灵回得笃定又干脆。
这个答案让对面三个男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女儿/主公/信徒能恢复就行,这个时间能接受。
鹤丸想起之前在精神毒素空间里看到的主公双脚有消失迹象的一幕,这时已经肯定毒素当底还是伤到了她,好在是可以很快就能自我修复的伤。
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
她恢复记忆之前,他们要怎么跟她说,又要怎么做?
无论内心怎么纠结脑壳怎么疼,该交待的事仍旧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于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我失去了十年多的记忆?现在不是14岁,是25岁了?”
“而且这期间爸爸已经‘死’了十多年,妈妈也早就改嫁?我有了个后爸,还有个继弟,家庭关系还不错?”
“爸爸你还是什么死神,托您遗传了高灵力体质的福,我也能看见妖魔鬼怪?我还养了一堆古董刀剑蕴生的付丧神?”
14岁还是普通人一直过着普通生活的郁理抱着脑袋一脸惊悚,无论是家庭变故还是认知打破都让她难以接受。
但看到那个自称为高天原神灵的古装男子面无表情凭空变出一把镜子,给她照了一下自己成熟了很多的面孔后,郁理低头看自己完全是成年人形态的双手,不得不面有菜色的被迫接受现实。
“哈哈,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虽然爸爸死了,但他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活着,而且比我才出生的时候还年轻,还真的是高门望族的流落少爷呢。妈妈虽然改嫁了,但包括我在内和后爸一家关系还挺不错,后爸比我亲爸生前还有钱,至少不用担心妈妈以后会吃苦呢……”
她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满身丧气的碎碎念,也不知道是自我开解还是在自我洗脑。
“小郁理呀,是爸爸对不起你哇——!呜啊啊啊——!”蠢爸爸围着病床忍不住就开始哭嚎不停道歉,“爸爸害你受了好多好多苦啊——!”
而因为在当事人14岁记忆里完全没出现过,所以也被忽视在一边的夜斗跟鹤丸这会儿只能无奈苦笑。
“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一步。”解毒完毕的木清御神直接抬手告辞。
也不等谁回应,神灵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房间里。
病房中气氛有点糟糕,确切的说是颇为茫然和混乱,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还有更麻烦的。
起因是还在丧丧中的郁理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已经失忆的当事人是在他人的提醒下才知道去拿手机的。
“这是我的东西?看起来还挺高级的……也是,都十年过去了嘛。”她喃喃了一句,读出了屏幕上的信息,“来电显示「睿山先生」,又是谁?”
手指按下接通的瞬间,一道半带气怒的紧张男性嗓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星宫郁理!你出了酒店就遇到车祸是怎么一回事?人都躺到医院一个多小时了才想起来通知我,这是你能任性的时候吗!】
听到这咆哮的质问,郁理虽然什么情况还不懂,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心虚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睿山先生,我不是故意,你听我说,我……我该说什么?”
完全是跟着身体的惯性发出的道歉,但越说到后头,郁理的表情就越茫然,最后是懵逼的向老爸求助,她该说什么呢?
夜斗他们这时也才想起他们为了给作祟的毒神善后,给薙切夫妇解毒后也编织了一些假的记忆,三人都各自遇到了不得不中断小宴的急事,郁理也顺势在中途离场,接着遇到交通意外被送进医院。
——否则不能解释在安保级别很高的豪华酒店里,三个社会名流一起中毒倒地的情况。酒店里中毒出事对美食巨头薙切一族的打击绝对是沉重的,信徒不会想看到他们受她牵连落到这种境地。
【你到现在还在装傻——等等,你这语气不太对劲?你的情况……不,你把电话给医生。】
作为跟郁理搭档了数年的经理人,睿山很快就发觉出对方的异样,刚吩咐对方把电话给别人,那边已经在同时就换了接听人,然后就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你说星宫失忆了!?开什么玩笑!……半个小时后我马上到!】
结果是不用半个小时,经理人已经气喘吁吁的推开病房门出现在这里。
他一开门,就能看见蹲坐在病床上正无辜望过来的星宫郁理,装修豪华的VIP病房十分宽敞,但在现场只有她和随行保镖的情况下就颇为孤独和冷清。
虽然也在场·但普通人根本看不见的四枫院和夜斗:“……”
“你、你好。经理人先生?”病床上的人试探着抬手打招呼。
睿山:“……”知道她现在心智14岁完全指望不上的经理人转头看向了床边的鹤丸,“具体到底什么情况?”
于是如此这般又过去了十来分钟。
“是吗?身体没什么大碍,最多一个月等脑子里的淤血化开就能恢复原样……还好。”听到这个消息,经理人也是大松了口气,“一个月的话,还是没问题的。”要是真永久性失忆那才是头疼。
“非常抱歉,没能保护好BOSS。”还顶着保镖人设的鹤丸低头道歉。
“也不能全怪你,这种意外谁都不能预料。”经理人摆摆手,看向似乎为了回避和他对视就低头研究手机好像第一次接触新东西一样逐渐入迷的郁理,无语的同时也是一脸头痛,“倒不如说她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
哎?
不论是鹤丸还是夜斗、郁爹都是诧异看过来。
“我第一次遇到星宫时,她就是个表现得很内向不愿意出门的小女生,但从她的画作和言行里能看得出她应该是个性格温暖外向的家伙,却因为不知名的缘由变得畏畏缩缩逃避式的躲在一隅。”经理人叹气,说起过去也有些怀念,“她总是在害怕外面的什么,可以因此一连数年都不肯出门,我一直以为她是魔怔甚至有被害妄想的倾向,毕竟艺术家的脑回路总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但等到她突然转行为料理人,直接在美食界一步登天成为料理大师不得不走出外界以后,我才意识到她的恐惧不是没道理。”
“她崛起的速度太快,快到突兀,快到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是空降,实在站得太高,所以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无数狙击。明明暗暗已经不知多少次,哪怕有所防范还是好几次中招,直到近期她得到了和实力相匹配的势力才算阻隔了这些麻烦,但也不是绝对。比如现在……”
这番话与其说是跟保镖讲,不如说是给郁理听的,至少刚才还装作被手机完全吸引的郁理已经放下它瞪圆眼睛往他这边看。
“你说什么,我是料理大师!?”因为太激动,她往前靠的时候差点翻下床,“我什么时候成为料理大师的?……不对,我成为料理大师不是理所当然嘛,毕竟我这么优秀,在远月一直都是第一名,连高中的一些学长都……对了对了,有没有我拿到十杰第一席的照片?我是料理大师的话网上肯定有曝光我生平的,快找给我看看!”
气氛又是一滞,蠢爸爸差点又想哭出来。
好在经理人面不改色:“这些东西你以后有的时间去看,我们来谈谈之后……也就是你康复期间的安排吧。”
“咳,医生说她身体无碍也不用吃药打针,可以随时出院。”鹤丸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经理人听到这话神色不变,仍是看着郁理:“你怎么说,是先你自己的住宅,还是我先跟你聊聊你工作上的事。”
被告知可以自己做选择,目前自我认知只有14岁除了上学其余都是听从家长安排的郁理就愣了一下,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成年人的她纠结了一下眉头,然后小心翼翼提出要求:“可以回家的路上听你聊聊工作吗?”
话说十年后的工作14岁的她能听懂吗?她才上国三,还没毕业的说。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很有道理。
坐在回程的车上,听着经理人说的那一套套郁理全程都是晕乎乎的,唯一不断加深印象的就是十年后的自己名下资产很多,集团很大,员工不少,自己是个很有名望地位的大佬,并且还收下了至少是十杰资质的七名弟子,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虽然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但现在听到这些总觉得很不真实#
#就像在做梦#
尽管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失忆,但郁理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更像是身处梦境,连变成大人的自己都像是假的。
直到……
“这是我的家!?”
站在眼前占地广阔的和风大宅门前,郁理指着眼前怎么看都像是电视里拍摄景点的建筑群,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
“你们确定吗?这是我家?我自己的?我的!?”
她开始慌张的挥舞手臂,像是半天都飞不起来却不停扑愣翅膀的肥啾,以至于鹤丸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虽然根据资料,14岁的你还在和亲生父母居住在一间普通又廉价的两室公寓里,但我还是要说,这是你的房子,各类手续齐全,记在你名下。”经理人推了推眼镜,平静客观地给予肯定。
“隐身”跟在后面回来的死神爸爸顿时心口中了一箭,然后现场就除了经理人外个个都能听见他蹲在角落碎碎念“普通又廉价的两室公寓……普通又廉价的两室公寓……呜噫噫噫——”
现在想想女儿明明已经身居高位却至今没什么大人物自觉,都是他这个没用的爸害的,没那个资本和底气让女儿从小培养。
“明明我家小郁理应该是我四枫院家目前唯一的小公主的呜噫噫噫——”
好在坚定的无神论者经理人听不见,所以毫不受影响地继续道:“这里除了你聘用的保镖和家政人员以外,就只有你独居在其中,我都很久不上门了,要进去吗?”
于是本来还在听老父亲哭泣的少女郁理瞬间转移注意力:“当然要!”她看着眼前的大宅,两眼梦幻。
这城堡一样的大宅子是她自己的啊!
“已经和里面的人联络好了,BOSS,我们随时可以进去。”鹤丸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表示一切OK。
主公失忆,一切都被打乱,但该说明的还是要说明,可不能让留守的同僚们也跟着乱了阵脚。
大宅全封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假山枯水的雅致前庭。
在后方古拙大气的建筑群前景下,是两列形貌出众的帅哥站在门内的左右两边,对着站在最前的郁理恭敬俯身。
“主人,欢迎回来——”
现场因此安静了几秒。
“啧。”经理人在这时发出了些许腻歪之声,直接就开始吐槽,“都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是这一套。”明明外人一说起这些她都感到很羞耻……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很棒吗?”旁边的女声立刻反驳,“这个欢迎方式超棒的,我超喜欢!”
说话的人脸色红红语气兴奋,一双眼睛更是亮得不行,显然是满意极了。
经理人:“……”差点忘了她以前中二病就没好,现在变成真·中二期完全是没救了吧!
#突然预感这段康复期会很麻烦#
还在噫噫哭的爸爸这会儿直接酸了:“切,这点场面算什么?小郁理你以后去尸魂界才知道什么叫排场,我们四枫院家的公主仪仗那才叫威风,爸爸以后一定让你也……”
“这边打断一下,四枫院阁下。”旁边的夜斗忍不住插嘴,“你不是说过不希望信徒回四枫院家继承家主之位吗?”
一句话直接让蠢爸爸又接着哭了。
虽然对爸爸的话有点在意,但知道经理人看不见他们的郁理觉得还是应付眼下的场合更重要,人已经踏进宅中。
之后她就看见为首站着的一个身穿燕尾服脸上戴着单眼眼罩的俊美男子上前一步跟他们搭话。
“主人,看到您平安回事真是让我等松了口气。”他先是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郁理能看到这个人眼中的关心和有很多要说的话,但都被情势压制住,随后转头看向那边的经理人,“睿山先生,别来无恙,主人在外奔波的时候一直以来都受你关照了。”
“嗯,是有一阵子不见了,烛台切管家。”说到这个称呼时,经理人的表情有些牙疼,“我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当管家。”
“自然是要一直呆下去的。”黑发金瞳的太刀笑得和煦得体,“毕竟我们主人很大方,薪酬丰厚,这样的主家可不好找。”
经理人看了一眼对方华丽的管家装扮,又不着痕迹地扫了扫周围其他男人的装扮和气质,内心无力叹气。
可不是,给得不够多的话谁还陪她玩这个COSPLAY职业委托,这些气质不俗的男人干什么不比做这个好?
“客厅那边已经备好了茶点,具体有什么要说的就请移步到那里吧。”管家伸手一引,就示意两人往建筑内走。
郁理全程是被这些刀剑付丧神簇拥着走的,不过可能是顾忌着经理人的存在,他们没一个跟她搭话的,哪怕就算是她也能从好几个人的脸上看出想跟她说话的急迫感,但他们愣是纪律性极好的没有一个开口。甚至在抵达客厅后很快全都散去,只留下管家、她、鹤丸还有经理人四个在现场。
“规矩倒是很不错。”哪怕心里无数次吐槽顶头老板的中二病爱好,但经理人不得不承认她聘来的这批人素质真的极好,外表气质不谈,武力、技术和服从性也是一流的高水准。
“感谢您的夸奖。”烛台切仍旧是一脸得体的微笑,但很快他就收敛起来,“那么,有关我主人接下来的安排,也该好好谈谈了。”
星宫馆的话事人失忆,哪怕至多只有一个月,也足以引发很多问题,所以保密是必须的。
“但是,这一个月里她完全闭门不出一点社交应酬都不做也是不可能的。”经理人头疼的也是这里,“怎么不露馅,就需要好好计议。”
毕竟一个能被公认无冕厨神的料理大师和一个才14岁的远月国三生,差距实在过于恐怖,稍不留神招牌都能给砸得稀烂。
“这确实是个麻烦。”烛台切点头。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旁边虽然外表还是成年女性但眼神完全是未成年少女的当事人,这会儿真切的感到了压力。
双方就着这个话题讨论了许外,坐在一旁的郁理一开始还有心思关注倾听,但很快就昏昏欲睡,最后直接歪在鹤丸的肩头就睡了过去。
她这动静也惊醒了其他人,经理人也发现时间已经很晚,好在对策已经谈得差不多,他也干脆起身告辞。
“不如您今晚就留下宿夜?”烛台切出言挽留,“主人如今失忆有很多事情都不懂,正有很多方面需要仰赖您。”
“我倒是也想,不过条件不允许。”看着那边已经睡过去的某人,经理人摇摇头,“她这事一出,集团那边有很多行程都要跟着变动,这几天可有很多事要忙呢。”
这倒也是。
烛台切自然不再留客,而是起身相送。
直到把经理人送走,之前散得不见人影的刀剑男士顿时个个都集中到客厅里。
“怎么回事啊鹤丸!”水心子正秀是第一个指责的,“为什么出来一趟主公是失忆了啊!”
“真的要一个月才能好吗?”药研藤四郎皱眉,“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加快大将康复的速度?”
“能感受得到,主公体内微弱的毒之神气……”太郎太刀也是一脸担忧,“虽然有及时的阻止和救治,但到底还是损伤到了主公的精神和躯体。”
“怎么办怎么办?主人这样失忆一点都不好啊!”爱染国俊早就急得满地跑,因为他样貌年纪太小连之前的迎接都没让去,现在看到主人这副样子更是急得不行。
“都给我闭嘴!”最后呵斥出声的是长谷部,“主上已经很劳累了你们看不到吗?”
指着在这么吵的环境下都没能醒过来的郁理,魔王刀神情严厉地扫了所有同僚一眼,直把所有刃看得闭嘴这才冷哼一声,重新看向了正抱着主人的太刀。
“鹤丸国永,你先送主上回房休息。关于你今天的严重失职,等下我们再慢慢算。”
鹤丸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郁理安静走出客厅,送她回二楼休息。
而一直“隐身”呆在现场的武神和死神见状相互对视一眼,也是迈步跟着走了出去。
女儿/信徒的部下们自己的内部问题,不需要他们这些外神的围观和插手。
鹤丸对自己回来后会遭遇什么倒是不意外,但他对主人失忆后还对他本能地保持着信任和依赖却是很惊喜。
从回到镰仓大宅后他就有一直观察她的反应,虽然眼中对一切各种陌生,但身体因为走进熟悉环境后的放松却是骗不了人的。
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吧。
“这也真的是好大一个惊吓啊。”把人安置好,某只鹤也是垂头叹气,“虽然人生要有惊吓,但这种的还是不要有比较好。”
天知道她一睁眼问他是谁的时候他整个刃差点都吓没了,幸亏不是永久失忆,只是暂时的。
和这件事相比,被同僚们追究失职反而是小事了,正好他也觉得挺自责的。
给主人掖好被角,鹤丸转身走出卧室,刚把门关好迎面就对上了主公父亲的面瘫冷脸。
“哇,吓到我了!”鹤丸惊得后退一步。
但对方可没管,他直接开口:“我也要在这层住下,你让他们谁给我在这里布置一间房,这阵子我都陪在小郁理身边了。”
开玩笑,女儿现在失忆正是需要爸爸的时候,他肯定是要留在身边陪着的。
当然,还有顺带一部分原因,就是得看着这帮付丧神,别想趁着他女儿失忆正脆弱着就能趁虚而入。
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走,大姐夜一来了都不行!
熟睡中的郁理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是一夜睡到天光大亮的。
一睁眼,她下意识就去寻闹钟,记忆里本该陌生的房间和床铺却很符合身体的习惯,甚至在脑中有想看时间念头的时候眼睛已经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闹钟所在。
因为身体记忆太习惯,郁理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而是在看到具体时间后发出了恐慌大叫:“啊啊啊啊8点了!我居然睡迟了三个小时!”
起床,快起床!
洗漱,梳头,换衣……换衣?
成年女性曲线分明的身体和记忆里相比之下明显干瘪的未成年身材终于让郁理回忆起了什么。
“哦,我已经国三生,是料理大师来着……”
那慢一点应该没什么……才怪啊!她今天的刀功早课还没做呢!
“刀功刀功刀功,练习练习练习……刀功刀功……”
于是大宅的刀剑们就看到自家主人如此碎碎念着跟一阵风般奔向了大厨房的位置。
“我们有跟她说宅子里的布局吗?”刚好就在厨房附近的鲶尾愣愣问旁边的山姥切。
后者刚摇头,接着就听到厨房里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我的秋水啊,为什么只剩下一把了!我的宝贝明明整套共有七把的!”
山姥切脸色一变,两刃都不用谁说是立刻都加速赶了过去。
“主人!”闯进大厨房里,就看见郁理手握着仅剩下的仿秋水三德厨刀对着本该放有整套刀具的空刀箱一脸惊恐和难过。
本该有七件成一套的刀具如今只余她手中这一把,当事人深受打击。知道内情的他们见她如此,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段时间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人也有不少,其中就有朝次郎这个爸爸。
“小郁理你别哭呀,这就是一套仿刀没什么的。”死神出身的老父亲如此安慰女儿,全然没发现身后有一振金发的打刀肩头轻微一颤,只一心安抚自己难过的孩子,“你要是喜欢,爸爸想办法给你把正品秋水一整套给……”
“我才不要!”他话没说完就被女儿打断,后者甚至还更生气了,“爸爸你什么不懂,仿刀又怎么样!在我心里它比真正的秋水还好用更顺手!真的秋水我又不是没用过,根本没这个契合我!”
她虽然在远月读的国三,可周围的同学不少出身厨道名门,想要接触那些厨道名刀并非遥不可及,秋水当然有试用过。正因为有体验过才有评价权,郁理才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这是迄今为止我用得最舒服顺手的一套刀具,我都打算好以后一辈子就用它们了,怎么就变成这样?未来的我在搞什么啊呜呜呜——”
将仅剩的刀按在怀里,郁理哭得更加伤心,一颗颗眼泪顺着脸颊滴落而下,在净白的地板上晕染开。
山姥切低头看着上面不断落下的泪花,心头却是不自觉的滚烫起来,像是某一处忽然就豁然开朗。
原来,她对仿刀是这么想的。
梦境记忆里的那些话真的从来不只是安慰,而是很早很早以前她就是这么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