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在本丸,惦记着外面还有两人在排队,郁理加快了洗漱速度给后面的人腾位置。
她拉开木门走出房间的时候,一直僵坐在门口的膝丸就跟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像是熬过什么一样放松地转向身后:“主公,您出来了……”
当视线触及到那个缓步走出的纤细身影时,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恰好,对面刚整理好两间寝室的山姥切长义也才走出门,听见动静也是笑着抬头:“您洗漱完毕了吗?刚好,就寝的床铺已经为您……”
除了在遇上本振刀外无论对谁都是从容不迫的贵族小少爷这会儿和膝丸一样,都怔在那里。
“嗯,我用好了。”
不想让后面人久排队的郁理是一边擦着半湿的头发一边走出来的,此时无需战斗是家居就寝,她自然也是一身素衣,纤薄的浴衣裹着全身,系得并不工整的束带将她纤细的腰部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来,长及脚踝的下摆是一双趿着木屐的雪白赤足,这会儿正迈步往前走。
她抬着手臂将一头长发按在毛巾里来回擦拭,修长的细颈便直白地露出来,和脸颊一样都带着刚出浴的粉色,有几缕湿发自行走间无意跑出垂在额间鬓角,摇晃间洒下水珠,有一滴刚好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偏偏这时她正闻言抬眸,向着这边展颜一笑。
“今天辛苦了,我回屋休息,长义君和膝丸也快去洗漱早点歇下吧。”
从郁理走出浴室到一边向两人打招呼一边进入对面的寝室可能连半分钟的花费都没有,所以她毫无所觉地关了门继续进屋擦头发了,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站了两个木头人。
不过当她把门轻合上的声音传出来时,站在正屋的两个男刃还是很快回过神,然后……
“我去把浴室收拾一下!”膝丸像是被取消了暂停同时又按了快进的播放器一样动弹起来,“按刚刚说好的,洗漱我先你后可以吧?”
“……哦,当然。”向来机敏的小少爷这会儿却是有些相反,回应迟钝了些。
眼见膝丸在里面忙碌,长义也收回视线,表情说是怔愣又更像是一种复杂难言。
他好像……从前一刻开始才突然真正意识到一件众所周知的事。
主君,是位女性。
不是说他以前没这个概念,而是这个主君从他来到本丸第一天起就以很强势的姿态直接模糊了这方面的印象,她强大,自律,勤勉,力求完美的主君形象已经完全能掩盖他作为刀身时对女性这种生物的片面认知。就算有谁和他提起主君是女性的话题,他大概也只会笑着夸上一句主君是位女强人,然后就过去了。
一直到方才,看到她不再是一身戎装和审神者制服,像是脱掉全副武装一样一袭轻便的浴衣站在那里,轻快的举止间无意显露的纤细皓腕和因为不带防备而更加柔软的弯眉浅笑,山姥切长义的脑中才像是被什么突然惊醒一样浮现出这个几乎占满脑海的念头。
主君真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美丽的女性。
她可以轻松斩去敌人首级的手腕其实比他细弱的多,能以气势压迫得他动弹不得的身躯也从不伟岸,甚至少了那身肃杀厚重的武士服后更是轻盈,能很轻易地就被抱起来。
还有最后她向他露出的那个笑容……
月上中天,几朵浮云在天边若隐若现。
长义躺在被褥中,人却没有睡着,月光透过小小的空格照在青年的脸上,也映在了那双不时眨动的眼睛里。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某个他并不想看见更不愿想起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与他相似的脸孔静静注视着他,眼眸里晦涩一片。
「像你这种出生就是名刀一直高高在上被供奉着的存在,根本不会懂经受过打击和挫折的人内心究竟是怎样的。」
他是不懂啊。长义偏过头心中暗道。打击和挫折什么的本来就是和他无缘的东西。
但是……
脑中那个身披白布的讨厌家伙散去,长义又看到了一身浴衣对着他柔软浅笑的女性。
真不谨慎,又露出不符形象的破绽。因为越来越加深的信任就逐渐放松伪装,事情按照预想中发展都要顺利地过头了。
他都能想象这位主君在披上那层伪装之前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了。
一定就像那个笑一样柔软又毫无心机,或许人好到都有些软弱,完全是他看不上的那一类型。
可越是这样,能让这种人一朝变成如今姿态的变故,就越是触目惊心。
银发的付丧神垂下眼睑,不期然地又想起某个家伙的话。
这样一个柔软的人面对那等程度的变故,大概心都能被锤烂绞碎,如今好不容易有挽回的机会,她不停努力的同时也在自我愈合着伤口。
而他却想在这个时候找明真相,想让她将这些主动说出来……
要让那样的笑容从那张脸上再次消失吗?
「山姥切长义,你要是敢让她受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啧!”
双手捏紧了被面,青年漂亮的脸上露出厌恼之色,很不爽地翻了个身。
哈,他想做什么那个仿品君有能力阻止吗?真是自以为是!
现在是他自己不想这么做了而已。
长义翻个身,正好看到对面睡在另一套被褥中的膝丸,对方看着双眼紧闭,但实际上好像也不是睡得很安稳。透过淡淡的月光,打刀甚至能看见对方的眉头都是蹙着的。
“兄长……”长义听见他轻微的梦呓,不由眉梢微挑。
不是吧?梦里都想着髭切,本丸里流传的源氏兄控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刚这么想着,就听膝丸语气一变,变得焦急:“家主……!兄长,请不要对家主做这种事!这样乱来会让她害怕的!”
……哈?
这句梦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让打刀都忍不住直接坐起来。
「家主」是谁?「她」是什么意思?
是他猜想的那个答案吗?
还有「乱来」的「这种事」又是什么?
山姥切长义想起了正月之后,主君偶尔和髭切相处时不经意露出的防备之意,作为前任审查员一向观察入微的打刀回想起种种细节这会儿实在没法不在意。
膝丸到底梦见了什么事?难道是他们遗忘掉的某段过去?
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掀开被子摇醒梦中人时,窗外一直安然洒下的月光忽然被云挡住消失不见。
夜风呼呼的刮起来,不同寻常的剧烈。
长义的脸却是一瞬间肃然,直接一手握住本体伏低身形凑到窗前向外查看。
此时,被遮蔽了天光的屋外漆黑一片,剧烈的风中不时传来村民们关在棚中的牲畜叫喊,声音里满是惊慌恐惧。
然而,凭着打刀在夜色里尚可的夜视能力,长义还是依稀看见了一团长长的黑雾由远及近地朝着村子这里袭来。
果然是妖物夜袭!
“看清是什么妖怪了吗?”耳边突然传来压低的询问。
长义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同样被妖气惊醒的膝丸。
“似乎是蛇,又似乎是蜈蚣。”盯着窗外,他也是低声回道,“而且看起来并不只它一个,还有一些跟着一起的小妖。”
“妖群?”膝丸的眉头皱起来,“这是打算群袭人类的村子吗?”
他们不知道这些妖怪袭村的目的,但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它们伤到主人,两刃谁都没有再开口却是默契地都离开了寝室,然后守在了门口,找一处既适合观察也方便随时冲出去的角度静观其变。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是因为间隔一栋的民宅里很快也有了动静。那队既有人类也有妖怪的奇怪组合都露了面,就是身穿水手服的人类少女都背着一副木弓迎敌的架势。
“看这情况,是冲着他们来的?”屋内观察的两刃面露诧异。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女声:“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村子不该受这无妄之灾。”正是已经重新换上死神服饰的郁理,此时的她同样关注着屋外的情况,眼也不眨的直接下令,“膝丸,长义,注意随时戒备,保证村子的安全是首要任务。那伙人要是力有不逮,你们要负责处理干净。”
语气铿锵,不带半分柔软。
“是!!”
妖风渐大,很快之前叫唤不停的牲畜们也不敢再叫了,早被惊醒的村民们更是屋门紧闭仿佛全都睡死过去,唯有半妖一行人站在村中的空地上故意这一小群妖怪的袭来。
当庞大的黑雾笼罩在村子上方时,所有人都听见了妖怪那恐怖的低吼威胁。
“犬夜叉,把四魂之玉的碎片交出来!”
被点名的红衣犬妖直接龇牙上前一步,朝着空中大吼:“做梦!四魂之玉是我的!”说着他纵身一跃,人已经凌空数米,探掌成爪朝着黑雾撕扯而去,“散魂铁瓜!”
一爪下去,黑雾散了大半,藏于其中的一只人面巨蛇和它的伥鬼小妖们全都显了形。为首的人面巨蛇甚至因为身形过大躲避不及被抓下了一块血肉。
“飞来骨!”女驱魔师抓下背后巨大的回旋镖,朝着妖群投掷而去,那巨大的破坏力瞬间将对方的阵形全部打散。
JK少女早已经手持长弓,一箭射出,带有强大灵力的箭羽直接将其中一只小妖射击灭杀。
“干活干活了。”僧侣这时才慢吞吞解下手掌上的佛珠,露出竟然有一个奇异孔洞的掌心,直接对准了溃散四逃的妖物们:“风穴!”
随着强大的吸力漩涡从掌心孔出现,那些想要逃走的小妖一个不留地全被吸走。
在屋中暗中观察的郁理一行:“……”
#这个队伍虽然种族驳杂,但实力超强#
看起来好像不需要他们出场。
刚这么想着,空中一直压着巨蛇打的犬妖挥舞背后的大砍刀直接一下子将其拦腰斩断,然后落回了伙伴身边。
两截蛇身在惨叫声里往下跌落,眼看胜局已定,那人面蛇头的一部分却是一脸的扭曲与不甘,驱动着仅有的半身朝着离它最近的一栋屋子张大嘴撞过去。
那里正好有一个小男孩因为好奇躲在门口偷偷向外看。
“糟了!”“犬夜叉!”“危险!”
队伍里齐齐发出了惊叫,但这只蛇跟犬夜叉打斗又从半空降落早就远离村中空地,他们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眼看小孩就要葬身蛇口,一柄足有长米的武士长.枪从天而降,在孩子的面颊与蛇吻只差毫厘之距时,蛇头被整个贯穿被钉死在原地。
“散魂铁爪!”慢一步追来的半妖立刻补刀,直接将这半截蛇身撕成了碎片。
妖散了,风静了,月光在云层的移动间重新洒下。
半妖一行人齐齐看向那边从屋中走出的三人,为首的女武士伸手一抬,之前钉蛇入地三分的长.枪自动飞回到她掌心,然后虚化消散。
“几位没事吧?”
月光如雪,让一身黑衣的女武士柔美的五官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英气,但她说话的语气却很温和,简直无法想象方才那飞天一枪击杀蛇妖的凶悍。她的身后是两名追随在侧的刀剑侍从。
戈薇忍不住双手拢在了胸前:好,好帅!
……
天色渐明。
虽然因为妖怪夜袭,众人晚上并没有怎么睡好,但眼看日头渐高,急着赶路的他们还是启程出发了。
昨晚互相介绍身份的两伙人今天是组团同行的。
原因是郁理决定往有水神传说的那个方向去找神草,而犬夜叉一行人刚好也要途经路过那里,双方算是聊得愉快,热情的JK妹子甚至愿意分享她从现代带来的泡面,为了泡面……啊不,为了向这帮人打听到更多消息,郁理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