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主没来之前,鬼丸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要问。

可真的见到她了,看着她一脸疲态却仍旧强打精神和相迎的刀剑们交谈,那份充斥在周身极不明显的淡淡愉悦和满足让鬼丸忽然就没了冲动。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本丸的情况如何?累积下来的审神者工作有多少?”跨入门口一路前行,刀剑们都能听见他们的主公话锋一转就又谈到工作上,“包丁,萤,我先去把工作做完,下午再陪你们一起装饰本丸好不好?”

面对短刀,这位主君总有更多的耐心。

可这会儿她哄小孩般说出的话却是遭到了所有刃的反对。

“不行!”不只是被点名的萤丸和包丁,周遭的刀剑不论大小都齐齐拒绝,“说好了正月前后三天放假的,主人您也不准再提工作!”

他们有眼睛,同样也不傻,能看得出主人其实挺累了好吗。

在烛台切强行要求主人去休息的事传出去后,本丸上下再迟钝的刀都意识到这位主君一直以来的工作强度了。

如果非要她这么辛苦的话,他们宁愿不要这么快变强了。

“我,我吃得不多的,大老虎们也是,都会吃少一点的!主公大人,您不要再这样辛苦地赚钱了好不好?太累了。”

“极化修行的事也不用您一直盯着操心,虽然还没登顶,但我们现在的实力真的不用您这样一手一脚盯着了。主上,在这一点请您多给我们一点信任。”

“还有我,我从博多那边跟很多商人修行了,本丸财政的事请放心教我吧,保证本丸以后能自给自足,盈余会越来越多的!”

“人家虽然喜欢喝好酒,但是降低一下标准,喝点普通级别的酒也行的啦。女孩子太操劳的话会老的很快哦,主人您这么年轻漂亮,人家可不想看您因此早衰老啊。”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包围中,面上挂着笑心里还惦记着工作的郁理慢慢怔愣,连一直向前的步伐都逐渐慢下来,最终停下。

她左右环视,在一张张熟悉却又失去记忆的面容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担忧,鼻子忽的有些发酸。

但很快她又眨眨眼睛,复而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嗯,听你们的!这几天都不工作,大家一起备年节!”

那是极为短暂的脆弱,像是落入掌心的雪花转瞬即逝,让无意窥见的人心口无端怅然。

鬼丸站在原地,沉默看着那边暴发出一片欢呼声,刀剑们簇拥着他们的主人热热闹闹涌入玄关。

太刀却是垂下红色的眼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正月到来的前三日,本丸全员放假,银装素裹的偌大本丸陆陆续续添上了很多喜庆的装饰物,以天守阁为主的主要建筑檐廊下方一排排红色的灯笼迎风轻轻摇晃。

鬼丸想找点活干,但这位粟田口辈份最高的大家长最终败给了自家刀派庞大的刃数上。

“人数已经足够了,所以鬼丸先生您就和三日月他们一起坐在暖阁里喝茶吃点心就好。”推着他往外赶的短刀们明面上是这样说的。

背地里一走开他听见了很小声的嘀咕:“没道理三条派古备前派源氏那边都有刃理直气壮坐着不动,我们这边就没有这排面啊。”

鬼丸:“……”所以这种排面要来有什么用?

拗不一堆大小晚辈的斩鬼太刀最终还是被“驱赶”进了暖阁,围着矮桌坐下后就用一种“你们真是一帮拖后腿的”视线盯着上述被点名的那些刀。

但能在大家都忙忙碌碌时理直气壮坐着喝茶的刃是会被这点眼神给动摇的存在吗?

一个个都泰然自若,有的甚至还用无辜的表情回看来:“有什么不对吗?”

鬼丸:……

头有点痛,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典太没和他们混在一起了。

“哎呀,真意外。”和他相熟的髭切是第一个开口的,“我还以为你这个时候会去找主公谈话呢,没想到只是看看就回来了。”

鬼丸眼神一动,红眸略带锋锐地扫向了髭切,见他无动于衷反问了一句:“为什么我非要去找那位大人?还是说你知道我想跟她谈什么?”

源家的太刀握着茶杯就眯眼笑了起来,这副弯唇不语又好像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让鬼丸颇为不爽。

更不爽的是不只是他,周遭的三日月小乌丸等同代刀们都是这副样子,那种各有成算又心照不宣的氛围让鬼丸莫名心生警惕。

“哈哈哈,没去更好。”三日月稍打了下圆场,“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嘛。”

头更痛了,是他来得太晚所以无从下手的关系吗?

“算了。”有些粗鲁地单手抄起茶杯,鬼丸半转身仰头喝了一口,干脆眼不见为净,“就先这样吧。”

……

郁理说放假不工作,刀剑们就真的没让她踏进办公间一步,而且他们嘴上说想跟她一起装饰本丸什么的,实际上真要动手时连一根指头都没让她碰到活计,全程就光在旁边看着了。

于是从回本丸后一整天下来,她得跟无业游民似的,在本丸里到处游荡,最多就是动动嘴皮子指挥一下干活中的刃哪些东西放哪里,哪些事又是个什么操作流程。

#闲得有点发慌#

晚上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反应来的郁理是惊悚的。

不也就是半年而已,她就从一条拥有至少7年宅史的咸鱼朝着工作狂社畜方向改造得这么彻底吗?

但很快随之而来的,是今天大家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身体力行表现出的关照和爱护。

连那么懒的明石今天在有个活缺人时都破天荒的主动帮忙,说是不想让她去补这个缺只能他自己上了。光是想想,郁理都忍不住笑起来。

真好,就算他们都不记得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待她。

带着打从心底溢出的暖意,郁理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或许,现在的她是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有了第一天“游手好闲”的基础打底,郁理第二天继续闲逛本丸的心态就平和多了,往日里刻意端着的架子都不自觉放松了很多。

时刻关注着主人的刀剑们自然很快发现了这点变化,也是更加高兴了。

厨房前方被铲雪的空地上,岩融和蜻蛉切他们正分成两组打着年糕——毕竟本丸刃口多,只靠一组人打年糕效率太低还不够吃。

伴随着震天呼喝声,大大的木锤有节奏地击打在石臼里,抬锤的间隙中会有辅助的刃灵活的将臼里的糕团翻面,然后继续锤打。

这可不是个轻省活计,肉眼可见的相当费力。大冬天的,负责锤臼的岩融和蜻蛉切都是精赤着上身,汗流浃背。

郁理抄着手靠在檐廊里看,自从给自己套上了主君人设她就未曾踏进厨房一步,不然装起相来效果就差了。

但今天本丸打年糕,这算是个集体活动,她在旁边看看总是没问题的。兴致来了,有时也会跟着其他围观刃一起喊加油。

完全没意识到她这一看一喊,空地上忙碌的刀剑们更加卖力了,甚至中间发生了一点抢着接力的小插曲。

在拿到新出炉的头一份年糕后,郁理心满意足地走了。

有感觉了,这种啥都不干就吃吃喝喝的体验还真的找回了一点当初做死宅的快乐。

郁理的高兴那是肉眼可见,以至于闲逛的程中又缀上了好几只短刀小尾巴。

“主人主人,这是刚做出来的年糕吧?”包丁食指按在嘴边,一脸垂涎地围在郁理手边打转。

“包丁,不要这样子。”后面的平野藤四郎脸色微红地拉着他,被兄弟的馋相给羞耻的。

“就是说,不要总想着吃!”乱藤四郎掐着腰跟着数落,然后又蹬蹬跑到郁理前面,“主公,一期哥说明天的除夜会给大家发正月的新礼服,是真的吗?我的新衣是什么样的,可不可爱?”

男生女相的金发短刀在她面前快乐地打着转,笑容活泼不复一丝惨剧那时的苦涩诀别,宽慰她“不要伤心都是报应”,只是单纯期待着明天的新衣。

郁理微微怔忡,又缓缓笑了:“是真的哦。我也保证每个人的衣服穿起来都很帅气可爱。”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同样跟在身后但一声未吭的小夜左文字,“大家都有,小夜期不期待?”

被突然点名问话的蓝发小男孩起初有些羞涩无措,但很快低低应了一声:“嗯。”在郁理收回掌心时,又听他轻喃了一句,“更期待主人的……”

郁理瞪大眼看他。

这是什么绝世小甜甜?

明明惯常丧得不行的小夜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不能用惊喜来形容啊!以前送这孩子极化回来也没见这么会说,突然就开窍她很可以!

“我一定穿得美美的!”绷不住主君人设的某主公信誓旦旦,“到时候一起合照!”

本丸每年的正月都会有新春全家福,这传统郁理不打算丢。

其他短刀一听还能合照顿时不依了,纷纷叫嚷着他们也要。

“都有都有,一个都不落。”熟练地哄着短刀,郁理趁机晃了晃厨房那边给的挺大一份年糕,“要不要吃?我们烤年糕怎样?”

“要!!”

小男孩们一脸兴奋的跟在主君的身后,商讨着找谁要炭炉和烤网,然后又为了到底去哪里烤东西吃争起来。

“室外啦,室外!围着炉子吃烤年糕多有意思啊!”

“外面太冷,冻着主君怎么办,还是室内比较好。”

新奇派的包丁和稳妥派的平野为了吃年糕的场地各执己见,附带无奈和稀泥的乱,以及全不在乎只一心跟在主人身边的小夜一枚。

眼见那两个小家伙半天没争出来,郁理正要开口干预,袖子被人扯了扯,低头就见小夜示意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人。”

小短刀指的方向是离建筑群有些距离的一处山坡上,坡顶长着一棵巨大的樱花树,郁理当然认得,很多次本丸举办赏樱会都是在这下面铺的宴席。

如今是冬天,那棵巨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可偏偏就在这样的大树底下,有个人正盘膝坐在那里。

天高山远,枯树白雪,坐于其下的人影寂静无声,宛如一尊石像。

“地藏菩萨!”包丁下意识地叫出来。

身边众人豁然开朗,难怪觉得好眼熟,这不就是山野路边随处可见的地藏菩萨石像的即视感吗!

“是地藏行平先生呢。”平野藤四郎叫破了树下人的身份,脸上满是钦佩,“这就是佛的修行吗?好厉害啊。”

乱和包丁齐齐皱眉,本能抖起身子搓起胳膊:“他这样就不觉得冷吗?”幸亏兄弟白山不是这样的。

小夜静静看着那边,随后仰起头转向郁理:“我们也去那里吧?”

郁理没有迟疑,直接点头了:“是也想请地藏一起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吗?小夜真是温柔呢。”

虽然一直总把复仇两字挂在嘴边,但郁理知道的,这孩子其实很善良。

于是乎,刚从厨房那边离开的郁理没多久又折了回去,还缀了好几个小尾巴。

正好在厨房帮忙的膝丸一听主公要拎着炭炉去巨樱树那么远的地方烤年糕,也顾不得埋怨这帮短刀仗着宠爱就任性乱来,急忙请缨说由他来拿这些危险的高温品。

郁理没反对,就是让短刀们从厨房里再拿一些年糕走,她手里的份量是绝对不够分了。

而被某阿尼甲养成操心性格的膝丸也有类似的顾虑,所以他直接拎了两个炭炉跟着一起走。

樱花坡和本丸中间隔着农田,一行人踩着积雪走小路,偶尔一阵寒风冻得一个哆嗦,几分糗相引起彼此的互相嘲笑,气氛反倒更轻快起来。

很快,在枯树下坐禅的地藏行平就被这帮人到来的动静惊醒,转头看来。

“抱歉,打扰你修行了吗?”郁理主动揽责任,“意外看到你在这里坐着不动实在有点担心,就擅自来了。”

她说话间,膝丸已经将两个炭炉一左一右放好,炉中散发的暖意稍稍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地藏先生,我们一起吃烤年糕暖暖身子啊!”乱举起手中的年糕包裹。

“还有驱寒的茶!”包丁也举着茶壶一阵晃。

“还有防水保暖的野餐布。”平野抱着一卷地垫笑着道。

这番阵仗,地藏哪里不懂,惯常淡漠的脸孔不自觉柔和几分,他摇了摇头:“是我不好,没将修行的事跟您说清楚,让您和几位操心了。”

坐禅被打断,地藏也没再坚持,起身加入了烤年糕的队伍。

膝丸这期间不时忙碌,一会儿帮着铺餐垫,一会儿分发餐碟,一会儿又给主公续杯茶水让她暖暖身。

但烤年糕这项主要活动他是一点都没占到,一共两个炉子全都围了人不算,那帮小鬼还更想DIY,连主公都自己动手烤东西吃。

最终的结果却是大跌眼镜,小鬼们的烤年糕全都在及格线以下,但出自主公手上的那些直接遭到了哄抢。

主公居然这么会烤年糕!?

没忍住也抢了两块的膝丸很震惊,觉得对主公的认知有哪里突然就碎了,可震惊完了以后他一点都没有不能接受的地方,或者说飞快地就认下了这个事实。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没什么不对的,就该是这样#

温暖的食物下肚,众人的抗寒能力又提升了些,顶着寒意也有心思去欣赏从坡顶往下看的风景了。

“本丸,红彤彤的很好看。”小夜在这时轻声道。

“应该叫喜庆才对吧?”乱在旁边修正,“但是真的好期待除夜和正月啊,明天有新衣服,后天可以找白山去祈福抽签。”

“对对!要是运气不好抽到小吉还可以拜托他帮忙修改一下运势!”包丁也跟着兴奋起来,“哇哈,这样一想有这样一个兄弟真的好方便啊。”

“作弊是不对的。”平野无奈道,“而且,我觉得包丁你要是真抽中小吉拜托白山去改,他可能也不会帮忙,那可是很耗费力量的事,大概只有主君才能让他主动这么做。”

“哎~~小器。”顿时,小短刀拖长声音的失望腔调就响了起来。

地藏行平托着小碟吃完最后一口年糕,恰到好处的美妙滋味在口中辗转,让研习佛法的付丧神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人类总摆脱不了各种欲望极难成佛。就这么一口朴素的点心,拥有巧手的人类都能烹饪出这样的美味,若是其他丰富的食材自是不用多说。

这位主君,比山姥切长义分析的那些还要更神秘些。

像这样突然找来,地藏能看得出多半是别人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因此想起和这位主君初次见面的事。

「我想向你道谢,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是一句很莫名的话,但在看重因果的佛刀眼中,其实也不算莫名。

初次见面就给予的道谢和道歉都是有缘由的,只是那缘由他暂时还不得知罢了。

之后与山姥切长义会面也是缘自一场意外,但其实也是一场因果的必然,他从那位本歌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虽然长义君强调在没有铁证前这答案不能算百分百正确,可佛刀却直觉那就是对的。

他和她之间必有因果,不只是本丸上的,可能在现世也有牵扯。

而现在人就在眼前,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试探一二,但是……

“嘶——”乱藤四郎在这时缩了缩脖子,“虽然有两个炉子在,但果然在这种空旷的高处没什么用处啊。”

“很冷吗?”郁理伸手握了握短刀的手掌,眉头微皱,“那……”

“没有啦,没有很冷啦!”见主公为了他打算要走,乱又急急拉住对方,“好不容易跑到这里,主公明明也想多看一会儿风景的对不对?”

“要是有挡风的东西就好了。”包丁嘟着嘴道,“早知道应该把出阵时围本营账的墙布拿来的,这样就能舒舒服服一直看了。”

平野默默摇头,他已经懒得再说包丁那不时冒出的妄想了,不总比嘴里不时嚷嚷着要人.妻好。

“挡风的布吗?”郁理倒是听进去了,“你们等一下……”

周围的刀剑们听到了主人在低低念着什么,隐约听到“缚道”之类的词句,下一秒,一道无形的结界布在樱树的周围,并不影响视野,但却将寒风挡在了外面。

“哇!不冷了!”包丁一下子跳起来,“碳炉变得好暖和啊!”

“这是怎么做到的?”膝丸也是瞪大眼,一众刀齐齐看向主人。

“一点小把戏罢了。”当主君的回以神秘一笑。

嗯,别的死神将鬼道用在斩杀虚上,她全用在不务正业的地方,希望姑姑能原谅她。

“地藏君,是有什么想问的吗?”郁理没错这把佛刀几次欲言又止的反应,直接反来问他。

一个明摆着的机会就放在眼前,地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将那些因果缘由问出口,而是随意扯了一个话题:“没什么,只是由周遭的温度联想到了春天而已。我没见这里的春季,想来到时这棵树一定很美。”

本丸启动于初秋,失去记忆的刀剑们自然是没见春夏的,但郁理见啊,见不只一次。

“哎,是说樱地藏么?”她没想到这振性子沉静的佛刀还有这样的念头,“该说你不愧是和古今那个文刀同出一源,骨子里都有点浪漫呢。”

“不,那倒没有……”突然被夸,地藏慌乱了一下,连连摆手。

对方却没在意,而是摸着下巴想了想:“春樱啊……说得也是,等到这棵树开花大家至少还要等上三个月,是久了点。”

包括地藏在内的其他刃一开始不懂主公在说什么,等到她突然转身朝着身后的树伸出手掌,一股磅礴的灵力从她的身上直接涌出。

被冬雪披盖的樱树躯干轻轻一抖,露出了光秃秃的枝桠。

下一秒,它的枝头抽出了无数绿叶嫩芽,樱粉色的花苞一个个从中冒出,它们长大,然后绽放盛开。

不是几个呼吸间,冬日里沉眠的巨木樱花满冠,清风拂,粉雪飘飞。

山坡之上,白雪皑皑,一棵古树却生机盎然,肆意展示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春景。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盛樱震撼了,一个个仰头呆呆看着头上遮天蔽日的粉云樱冠。

“主人!”包丁伸手揪住郁理的衣袖,眼神晶亮,“其实您和我们一样都是神对吗?而且还是比我们更厉害的神对不对!”

郁理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如此大的动静,本丸那边哪里不会注意到。

“喂,你们看,那边的大树开花了啊!”

“哇!真的啊,是樱花耶!可是这个季节是开樱花的时候吗?”

“笨蛋你没看到吗?是主人啊,主人他们在那里,肯定是主人弄的!”

本丸里熙熙攘攘,有些刀剑直接也朝那里跑去。

“可恶,跑去那里赏樱也不带我一个!”

“就是说,不声不响搞这么大出来也不说喊喊我们!”

“等等,赏樱的时候应该要带点心和酒吧?”

“那边的,都给我回来!年节的准备工作还没完呢,喂——!!”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一起,让本就热闹的本丸越发喧嚣。

樱树下,膝丸眼睛闪亮眨也不眨地盯着随手制造出盛樱奇迹的人,脸上满是因激动而起的红晕,但他很克制的坐着。

而一旁的地藏行平则是垂下眼睑,像是放下什么一样放下手中的茶杯。

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本丸隐藏的秘密,他们也许丢失的记忆,去曾发生的事……刨根究底查明真相,对现状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单单只是拥有眼前,其实已经足够了。

再度抬头,是远离山坡的鬼丸站在本丸一角眺望那棵樱树下和乐融融的场景年轻的主君包容地看着绕着她欢笑的短刀们。

这一刻,太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那些同代刀齐齐装聋作哑,对所有的异常视而不见。

如果非要执着那些去,那么眼前这个人注定会在这个程里二次受伤。

而唯独这件事没有刀剑愿意接受,包括他也是如此。

鬼丸国纲彻底打消了找主人追寻真相的念头,这把天下五剑学着其他同辈刀一样把所有问题都咽进肚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