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子正秀来到这座本丸也有一阵子了,同样的也和同为政府刀的山姥切长义有过不少接触和相处。
大多数时候这位沿袭着前主北条氏喜欢评定性格的公务员刀剑男士待人都是挺豁达有礼的,无论是对审神者的主君还是同僚的他们,他都是友好相待,言行礼貌大方,基本上挑不出错。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比如面对他的仿品刀山姥切国广,这个礼貌大方的山姥切长义就消失了,面带微笑说着膈应人的话,套用主人的流行语来说就是“一个老阴阳师”了。
现在长义面对南泉一文字,他一开口那股阴阳怪气的熟悉感就立刻来了。
“真烦啊,山姥切长义。”面对某个刃,挂下脸的南泉一文字也一点不客气地反击,“虽然是熟人,我却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银发的青年闻言笑容不变,甚至说还有点加深了。
但他这一反应也让水心子正秀瞬间一个激灵。
不行!今天是他当近侍,也是他负责带新人熟悉本丸,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你们等等!”全身笼罩在黑色军斗篷中的少年立刻抬手制止,“山姥切长义,远征辛苦了!再有一会儿就是就餐时间,还是抓紧去洗漱休整比较好。吾主交待我要给南泉一文字安排好起居,你们二位如果想要叙旧还是下次再找机会吧,时间很紧,之后我还要回去复命呢。”
话说得义正辞严,实际上谁都能听出他要把这两刃暂时隔开的决心。
放任这两个一看貌似就不太对付的刃在这里吵吵,不是在说他这个近侍的失职和无能么?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近侍少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心思,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哦呀,这样啊。”长义微微后退了半步,整个人的气势又恢复了惯常的平和,“水心子君说得是,耽误了主命可不好。那,斩猫君,我们下次有空再聊。”
最后那句是对南泉一文字说的,就算对方朝他露出一个猫咪龇牙的表情长义也是淡淡一笑,重新迈步与他们擦身而过。
一直到长义走远了,南泉才收回防备的视线,有些愤愤地跟水心子道:“我跟你说,这家伙的性格很糟糕的啊。我以前跟他一起呆在德川美术馆当展览品的时候,他就特别会欺负人的喵!”
水心子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山姥切长义那时好时坏的少爷性格有时是蛮一言难尽,但少年没有背后议论谁的习惯,只能含糊应了几声,然后就重新带回主题安排起居了。
南泉的猫系性格也注定他的那点小埋怨没多久就被其他新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直接又把山姥切长义抛在了脑后。
昔日一起在德川美术馆呆过的熟刃又不只那家伙一振,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他还瞧见了熟悉的鲶尾、后藤和物吉他们呢喵,他一点都不愁在本丸里没人一起玩。
乍见故人,德美组的其他刀们也是不由都聚过去跟南泉打招呼。
“感觉废刀令之后的记忆全部解放,我们这些刀的新组合就更多了。”物吉贞宗笑了,“以前都说会是哪户大名家的刀组,放到主公大人所在的现代,就全变成了在哪个博物馆的刀组呢。”
“也很有趣不是吗?”鲶尾藤四郎托腮道,“不过按物吉的思路来,现在已经被主人私人收藏的我们严格来说都是星宫组的刀呢。”
“星宫组吗?”物吉瞪大眼,随后又弯起眉眼,“感觉好有意思!”
“嘘。”后藤藤四郎这时用食指比了一个小声的姿势,“别搞得像□□一样啊,主人明明才刚缓过来的。”
后知后觉的其他几刃闭上嘴,齐齐点头的同时也是不由偷偷往主座上的人看去,见她正举着喝空的汤碗笑着递给那边的烛台切时,都是轻吁了口气。
这一惊一乍的气氛让南泉很是新鲜,捧着碗聊着天,背后那根看不见的猫尾巴都愉悦地竖得笔直了。
这便直接忽略了一个问题,既然是德美组的饭点小聚会,为什么山姥切长义没有主动找来。
等到饭后消完食的他愉快喵喵叫着回房,半路上遇到某个讨厌的刃时,便得到了他其实并不想知道的答案。
“真亏你和藏刀组的那帮家伙聊得这么开心啊。”银发的打刀微笑着打量对面没心没肺傻笑的猫刀,“这里是最特殊的1号本丸,所有的刀剑男士都非投影,而是高天原的付丧神本尊分灵,所以才不需要将记忆限制到废刀令以前。你既然知道往后所有的历史和未来,就该很清楚我们这些在政府诞生的刀和初代审神者收藏的刀其实算是两个圈子的人了。”
政刀组和藏刀组,在别的本丸可以说完全没差别,审神者完全能一视同仁毫无障碍。
可是在这座本丸却很难实现。
因为藏刀组可以自由来去现世和本丸,但历史中并不曾被初代审神者收藏的政府刀可没有这个能力。藏刀组注定比政府刀掌握更多主君的动向,并且在不影响历史的情况下随时援护主人,这也意味着他们拥有着和政府刀完全没有交集的共同话题,甚至行动上都会因此更加默契。
而统领这座本丸的初代审神者,不论她对外如何表现,那些最初就跟随在她身侧并且现世也被她收藏保管的刀剑们在她心里也绝对比他们这些政府刀更重要。这并不是什么偏心,而是理所当然的人之常情。
就像这里的人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都下意识地将山姥切这个名字安在那个赝品君身上。喊着“山姥切”这个名字时,脑中浮现的人不会是他,是另一个仿造他而锻的冒牌货。
“才不是喵!”南泉顿时炸毛,“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多了,和以前一样心眼总是那么多!鲶尾他们对我就像以前一样要好,这里的主人和刀还答应了要一起帮我找解决诅咒的办法,大家都对我很好喵!”
“天真的家伙。”长义摇摇头,目带怜悯,“是因为斩了猫的关系吗,脑容量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小,别人随便说说的话就当真了。”
“你说什么喵?”猫刀不由龇牙,“就因为你是这种性格鲶尾他们才总不带你玩啊!果然你也被诅咒了吧!”
“诅咒?”银发的青年轻轻挑眉,再次失笑,“真不巧,我和这种东西无缘,毕竟可是斩杀了妖怪的刀呢。”
南泉看他一副为名字自得的样子,脸色更臭:“就和斩了猫的我变成这副模样一样,你也因为斩了怪物,所以内心才像怪物一样扭曲了吧……喵!”
说完这句话,南泉再不想理他,踮着脚动作轻盈地迅速离开了,像极了一只迫不及待远离讨厌东西的猫。
南泉最后的话并没有给长义带来什么情绪波动,他甚至好笑地摇摇头:“话尾还是带着猫腔……还挺可爱的。”
从头到尾,本歌的长义就一直把南泉当成一只小猫在逗弄着。
一天就这样过去,郁理对新人来本丸后这些情况一无所知,第二天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换上襦绊袴装去了手合室练习剑道了。
百鬼寮这一役让郁理见识到天然理心人的实战刀法对付人类是多么便利,所以她今天很有激情地找来了自家剑术指导和泉守兼定陪自己切磋和过招。
“哦嗬,想挑战我这个师傅的地位,可不能让你看扁了呢!”黑长直的兼先生单手叉腰,俊美的脸上挂着笑容,今天也是十分自信的本丸爱抖露,“是好久没让你看看我强大又帅气的身姿了,尽管放马过来!”说到最后,他双手并握举起了手中未开刃的居合刀。
“那我就不客气啦,兼先生!”郁理这时也是双手握住刀柄,弯眉一笑,人已经挥刀冲了过去。
虽然是未开刃的刀剑切磋,但双方对攻起来却是没有任何放水的意思,只听那连续不断的急促金鸣就知道节奏是非常快的。双方一个是新选组土方岁三的爱刀,一个是有着贵族死神血脉的天才,对天然理心流的剑道理解早已熟烂于心,更是无数次在生死战场上磨砺过,打起来的爽快和惊险一点都不逊色于真正的交战。
他们激烈对阵的时候,道场里也走进了不少闲人过来观看,以堀川国广、大和守安定为首的新选组们不提,那些才来本丸对主人并不了解的新刀比如源清麿、古今传授之太刀等也是几乎都到了场。
除了在现世里见识过郁理凶残的肥前忠广,那些新来刀在亲眼看到他们眼里柔弱的女主君现在正跟极有名的实战刀和泉守兼定打得难分难解时,都是露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表情。
哪怕是就算怼人也带着微笑的山姥切长义也是如此,青年蓝色的瞳孔睁得圆圆的,这种因为事态超出他预料范围的表情倒是让他显露出几分可爱来。
初代审神者在体质修复好后,原来实力这么强吗?
……不,她身负尸魂界大贵族四枫院家的嫡系血脉,有这样的天赋和战力其实也并不稀奇。
倒不如说,这才配得上初代的身份。
要知道在他们这些刀剑男士诞生之前,时之政府最初就是派人类审神者独自穿越时空去解决历史修正主义者的。
青年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一个新入场的熟悉身影——能不熟么,除了发色瞳色不相似外,这人的身材样貌就是比照着他长的。
山姥切长义的眼睛眯了起来,唇边又挂起了浅笑。
郁理跟和泉守酣战了一场,一直只剩下能回去洗澡换衣的力气这才罢手,两人罢战之后是都觉得很爽。
“怎么样?有没有被我迷住?”满头满身都是汗的高大打刀伸手一抹下巴上的汗滴,向她咧嘴一笑。
郁理看着他自从极化以后就将那头垂膝长发绑成高马尾的英气打扮,都一身汗了还不忘记耍帅不由一笑:“是迷住了哦,兼先生真帅!是又好看又强大的刀呢。”
原本只想随口过个嘴瘾的和泉守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夸,原本就因为血气沸腾而微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是,是吗?你真这么觉得吗?”
顿时,旁观的一群刀就开始起哄。
“主人偏心!我们也想被夸很帅啊!”
“和泉守快走开,道场给我们用,我们表现绝对比你好!”
惹得当事刃愤愤向他们隔空挥拳:“你们这帮家伙!”
知道他们只是玩笑的郁理摇着头主动退到一旁,将场地让给后面想练习的刃,她已经没力气了,一身汗的很不舒服,正要打个招呼就离场的时候,人被叫住了。
“主人,能请您稍稍留步,迟一会儿再离开吗?”已经步入道场中间的山姥切长义对疑惑望来的郁理道,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承蒙大家近期的关照,一直让我担任队长一职频繁出阵,这才让我的练度近期终于足够。方才看到主君的强横剑术不由也有些技痒,现在也想请本丸的前辈帮忙鉴定一下目前我的实力进度到哪了。”
如果他只是单纯这么说,郁理还没觉得有什么,找个老资格刀剑男士陪练很正常,可当她看到长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不远处的山姥切国广时,身体是不由自主僵硬。
“这,这个嘛……”郁理正想着找个借口将现场其他老刃挑一个推出去时,那边的被被已经一个踏步走上前。
“可以。”之前就被盯着的山姥切国广一脸坦然地在本歌对面站定,“我来做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