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天下 第五十二章 撰纪

《崔氏宁史》

伯安本记,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臣,崔澹,以己身之年,撰写宁史。

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

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

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元景二年,方才十二岁的王守仁参加童试。同年,王守仁参加乡试,受到江陵巡抚阻挠而落榜。元景五年,王守仁考中举人。

次年,方才十五岁的王守仁中二甲第九名进士,授庶吉士。

同年,张居正以《论时政疏》首陈“血气壅阏’之一病,继指“臃肿痿痹”之五病。

这些,也成为了阐述了他改革政治的主张的时候,同样也是受到前朝老首辅的青睐究极原因之一。

次年,张居正因病请假离开京师来到故乡江陵,开始游山玩水,观天下百姓,藩王,地方官。

元景八年,王守仁回翰林院供职。童年年,王守仁进宫右春坊右渝德兼国子监司业。同年年,王守仁升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

前朝首辅病逝,王守仁任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进入内阁,参与朝政,后升任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二年后,王守仁代林老为内阁首辅,晋中极殿大学士。

王守仁任内阁首辅期间,财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一年,周寺积金,至四百余万“

军事上,任用宣抚叛军,震慑北边燕云,斩首八万,任用名将镇北边,平定西南叛乱,斩首藩王。

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

“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赠上柱国

年号更迭。永宁三年末,王守仁诛杀族,享年五十八岁,天下之人最有可能得到,天下文人至高荣誉,文正。

然其谥号均被褫夺。王守仁死后被永宁帝抄家,共查处有数十铜板。

曾传言,王守仁,王守仁乃辛卯年五月七日亥时生人,五岳之子,金质热烈,父母不堪将其受害,祖灭满门,五马分尸,这又如何,绝后代,断宗祀,乃天下第一孤寡之人,孤寡之人,这又如何?

臣不甘,纵正史,无人,也还有这八百字谨记王伯安。

大宁帝师,司天监监正,崔澹,亲笔。

落笔之后,崔澹久久不曾言语。

眸望窗外。

乌云点缀,夜凉如水。

崔澹透过窗,看着漆黑的夜,幽蓝的天幕上,不见星也不见月,几处乌云低低的沉着,心里感到无尽的窒息。冬来,凉风至。

崔澹这个人,作为一个权臣,城府极深,从来就不会对这些风花雪月而有感,况且他和王守仁差不多,都是一个务实的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少很少,甚至说根本不可能和那种“疏帘不卷东风,一枝留取春心在,美女如花,闺中好光阴。”扯上关系,与他们而言,他们的眼中只有天下。

天下世人有万万,普通臣民,王公贵臣甚至是皇帝,他们算什么,那些古往今来的大儒,儒家三纲,一道道礼仪,束缚着全天下人,可是帝王皇权始终影响着天下,我们不得不承认,孔夫子,至圣先师,所创下的儒家一脉,得以治天下,以武立国,以儒治国,早就不成了常态。

诸君呐,天下无人至圣至明,万般的教派,终将有一日会走向末路,也终将有一日不会被世人所认可,圣人的确有圣人的本事,千年学派也有学派的道理,四书五经哪一章哪一页都在写着贤德圣人,圣贤之说,仁义道德。

孔夫子的理念的确是正确的,儒家风骨也是世人所向往,可是如今也正应了那句话,人心在变。

我,我们,天下人都在变,天下的时局也在变,治国治世,如今来看帝王或者周天子早就不实用了。

心负天下之人,有江海之志,有治国之能,他们是为天下而生,为天下人而生,不曾拘泥四处经,不曾拘泥于功名,他们也不曾盼望自己或者成为一代圣人。

他们要改变,天下,首先便改变了自己,入家风骨学者气概,随波逐流,剩下的便是宛若君子般的心愿,还有小人般的手段。

最后就是我为天下。

他们这种人望蝼蚁,看的则是蝼蚁不屈则不灭之志,可用于天下。

再看江山,心中有天下气概。

六家学派的主旨: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家都致?于天下太平。

儒家涉猎?博却难以精通,但其中君???之礼是不能抛弃的;

墨家过于节俭,但其中加强农业?产同时节约花费的主张,是不能废弃的;

法家虽不分亲疏,刻薄寡恩,但其中摆正君?次序,明确相互职责的法令也是不能随便改变的;

名家苛求名词概念,反?脱离了实际,但其中辨正名实的逻辑是值得考察的;

道家关注??合?,遵循规律,?为??不为,看似简单又很难说明白,其中??安定才能治理天下的说法难道不是很对吗?

吾诚惶诚恐,笔下无圣贤,无帝王,唯有天下。

陈珂旧梦,不值一提,诸君且看便是

正文

以治国兴邦为理想的能臣王守仁也迎来了人生中的最后,他出任首辅后的十年,是宁王朝蓬勃发展的十年,正在走下坡路的帝国出现了中兴气象,政治上有考成法,经济上有一条鞭法,军事上他提拔将者,亲征漠北,一系列举措,让陈珂日久中的宁王朝焕发出新的生机,它是一个能臣,同时也成了一个权臣。

永宁三年,王守仁诛之,这一年他五十八岁了。

二人看似在朝堂之上,每日都在争论,台上台下不分胜负,不过也正是因此,二人皆是天下少见之人,自然都有些惜才,就他们而言,他们从不把敌人当做敌人,不惜吝啬的去赞扬,只为天下,还有更多和他们一样的人。

这也是,崔澹为何要冒着如此的风险来为王守仁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