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成他自身的迷惑只是因为他一直在排斥自己,责备自己,而不是接受自己。于是就造成了一系列的迷感、内心骚乱和苦恼。你为什么不接受原原本本的你呢?哪儿错了?整个存在都接受原原本本的你,但你自己却不。
你有理想要实现。那理想总是在将来——它必须是,没有理想会是在现时。而将来是不知何处,它还没有诞生。因为这个理想,你生活在除了梦什么也不是的将来;因为这个理想,你不能生活在此时此地;因为这个理想,你责备自己。
一切意识形态,一切理想,都是谴责性的,因为那会在意念中塑造一个形象。当你一直将你自己与那个形象比较时,你总是感觉少了什么东西,错过了什么东西。什么也不缺少,什么也没有错过。你是完美的,只要有完美的可能。
试着去领悟这一点,因为只有那时你才能领悟庄子的寓言。这是人所讲述过的最美丽的寓言之一,它深深地进入了人之意念的构造。为什么原原本本的你还不够?为什么你就在这一刻不能像神那样?谁在干涉?谁在挡你的道?此时此刻为什么你不能享受和欢乐?障碍在哪里?
障碍来自理想……你怎么能享受?你充满了那么多的愤怒;首先这愤怒应该去掉。你怎么能欢乐?你充满了那么多的性欲;首先这性欲应该去掉。此时此刻,你怎么能像神一样欢庆呢?你充满了那么多贪求、热情、愤怒;首先他们得去掉。然后你就会像神了。
理想就是这样造成的,而因为理想,你变得求全责备。将你自己与理想相比,你将永远不会完美,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一旦你说"如果",那么欢乐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如果"就是最大的困扰。
一旦你说:"如果那些条件都完备,我将会快乐",那么这些条件将永远不会完备。其次,即使这些条件完备了,到那时你已经丧失了欢庆和享受的能力。再说,当这些条件完备的时候——如果真有那一刻,因为它们是不会完备的——你的意念会创造进一步的理想。
你就是这样在好几世中错失生命的。你创造一个理想,然后你想成为这个理想,然后你觉得受了责备,低人一等。由于你正在做梦的意念,你的现实受到责备;梦困扰了你。
我要告诉你的恰恰相反。此时此刻就像神那样。让愤怒存在,让性欲存在,让贪求存在——你庆贺生命。渐渐地你会觉得欢庆多了,愤怒少了;快乐多了,贪求少了;喜悦多了,性欲少了。那时你会发现正确的道路。而不是相反。当一个人能够欢庆其完全的生命时,一切错误都消失了,但如果你一开始就作出安排让错误消失,它永远不会消失。
这就像对付黑暗。你的屋子充满了黑暗,然后你问:"我怎么能点蜡烛呢?在我点蜡烛之前黑暗必须去除。"这就是你在做的。你说首先贪求必须去除,然后就会有三昧、狂喜。你是愚蠢的!你是说首先黑暗必须去除,然后你才能点蜡烛,好像黑暗会阻止你。黑暗是一种非实体,什么也不是,它不是实体。它只是一种不在,而不是一种存在,它只是光亮不在。
点亮灯火,黑暗就消失了。
欢庆,做一朵快乐的火苗,一切错误都消失了。愤怒、贪求、性欲,或其他什么你能说出的东西,不是实体,他们只是一种快乐和狂喜生活的不在。
因为你不能享乐,所以你愤怒。不是某个人造成你的愤怒——因为你不能享乐,你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这就是你愤怒的原因。别的都不过是借口。因为你不能欢庆,爱不会降临于你——于是就有性。那就是对付影子的办法。然后意念说:"先摧毁这些东西,才会有神的降临。"这是人性中最为显著的愚昧之一。它跟随着所有的人。
要你在此时此刻就认为你是神是困难的,但我问你——缺乏什么?遗漏了什么?你活着,呼吸着,有意识——你还需要什么?此时此刻就像神一样。即使如果你觉得这只是一种"假设",也不要介意。即使如果你觉得"我只是假设我像神一样",假设好了,不要在意。从"假设"开始,不久事实就随之而来,因为事实上你就是。一旦你开始像神一样存在,一切苦恼,一切迷惑,一切黑暗都消失了。成为一种光,这种变化是不需要条件的。
现在我将进入这个美丽的寓言:有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很害怕,他也很讨厌自己的脚印,于是他决定摆脱它们。
记住,你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这就是你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你的逻辑——逃避影子。这个人为他自己的影子忧心忡忡。为什么?影子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你要被一个影子干扰?因为你可能听到过,梦想家说过,神是没有影子的。当他们行走时没有影子出现。这个人为这些神所困扰。
据说在天堂里太阳升起,诸神行走,他们没有任何影子,他们是透明的。但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梦。没有一个有事物存在的地方、事物能够存在的地方是没有影子的。如果有事物,影子就会出现,如果没有事物,只有那时影子才会消失。
存在,意味着造成影子。你的愤怒、你的性欲、你的贪求——都是影子。但记住,他们不过是影子,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存在,但他们依然不存在,那就是影子的意思。
影子不是实体,但你是实在的。你是实在的,这就是为什么出现影子。如果你像个幻影,那就不会有影子。那些天堂里的天使只是幻影而不是别的什么,只是由你和你的空想家及创造理想的人虚构出来的幻影。这个人被困扰因为他听说只有当影子消失时才能成为神。
有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很害怕,他也很讨厌自己的脚印,于是他决定摆脱它们。
你的困扰是什么?如果你深入下去,你会发现不是别的,只是你的脚步声。为什么你会被你的脚步声如此困扰?你是实在的,所以总得有一点声音,人应该接受这一点。
但人听说了神没有影子的故事,说当他们行走的时候,不会有脚步声。这些神不是别的,只是幻象罢了,他们只在意念中存在。这个天堂在任何地方都不存在。当事物存在时,它的周围就出现了声音——脚印、影子。事物就是这样的,你不能对它做任何事情,自然就是这样的。如果你试图去对它做些什么,你将会出错;如果你试图对它做些什么,你的整个生命将被浪费,最后你将觉得你一事无成。影子仍然存在,脚步会出声,死亡已在敲门。
在死亡敲门之前,接受你自己——那就会发生奇迹。那个奇迹就是当你接受了自己,你便不再逃避自己。
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在逃避自己。即使你来我这里,你来我这里是你逃避自己的一个部分。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触及我?那就是鸿沟。如果你来我这里是一种对自身的逃避,你就不能接近我,因为我所有的努力都是要帮助你不再逃避自己。不要试图逃避自己,你不能是其他任何人。你有一种明确的使命和个性。
就像你的拇指会有一个符号,一个印迹,特殊的、独一无二的——那种类型的拇指从前从未存在过,以后也不会再存在,它只属于你,水远不会有另一个像它一样——对你的存在来说也同样如此。你有一种特殊的和独一无二的、无可比拟的存在。从前没有,也永远不会再有,只有你拥有它。欢庆它!某种独特的东西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神给予每一个人一种独特的馈赠,而你却责难它,你想要更好的东西!你试图比存在更为明智,你试图比道更为明智——于是你误入歧途。
记住,局部永远不会比整体更为明智,无论那个整体在做什么,这才是最终的事情,你不能改变。你可以试图这么做去浪费你的生命,但你将一事无成。
整体是浩大的,你只是一个原子。海洋是浩大的,你只是其中的一滴水。整个海洋是咸的,而你却想成为甜的。这是不可能的。但自我想做那不可能的、困难的、干不了的事情。庄子说,轻松是对的。为什么你不能轻松和接受呢?为什么不对影子说"是"?你说"是"的那一刻,你就忘了它,它消失了,至少从意念中消失,哪怕它在身体里还留着。
但问题是什么?影子怎么会造成问题?为什么从影子引出问题?就像你现在这样,你从一切引出问题,这个人被自己的影子迷惑、困扰。他希望像一个神,他希望没有影子。
但你已经像一个神,你不能是任何你不是的东西。你怎么能是呢?你只能是你是的东西,一切成长都是朝着那个已经在那里的东西移动。你可以游荡,敲别人的门,但这只是在和你自己捉迷藏。你多少次敲别人的门,多少次在这里和那里游荡,这全在于你自己。最后你将回归你自身,回归到你自己一直在那里的觉知。没有人能够拿走它。自然、道,不能从你身上拿走。
这个人被他的影子所困扰。他想出的办法是逃避它。那是每个人都想到的办法。看来意念有一种恶性的逻辑。
比如,假如你感到愤怒,你会做什么?意念会说:"不要发怒,你起誓。"你会做什么?你会压抑它,而你越压抑,那愤怒就越发深入到你存在的根基中去。这样你就不是有时愤怒有时不愤怒;如果你压抑过多你将一直愤怒,它将成为你的血液,它将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毒药。它将扩展到你所有的关系。即使你在与某人相爱,愤怒也会存在,爱将变得暴烈,即使你试图帮助某人,在那种帮助里也会有毒,因为毒在你身上。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将带着它,它将反映你。当你再次感觉到它时,意念会说:"你还压制得不够,更多地压制它。"但愤怒的存在是因为压抑,意念说:"更多地压制它!"于是会有更多的愤怒。
你的意念是有性欲的,那是因为压抑,意念说:"更多地压抑它。寻找新的办法、途径和手段来更多地压制它,无欲就会开花。"但它不会那样开花。通过压抑,性不但进入了人体,还进入了意念,它成了大脑的东西。于是一个人一直在想它,一而再,再而三。于是世界上就有了那么多的色情文学。
为什么人们喜欢看裸体女人的照片?女人还不够吗?够了,足够了!那么还需要什么?照片通常比真实的女人更加性感。一个真实的女人有身体和影子,还将有她的脚印,也会发出声音。一张照片是一场梦,这是绝对精神性的,意识性的,它没有影子。
一个真实的女人会出汗,那就会有人体的气味;一张照片从不出汗,也没有人体的气味;一个真实的女人会愤怒,一张照片从不愤怒;一个真实的女人会上年岁,会变老;一张照片却总是年轻和鲜活的。一张照片只是精神的。那些将性压抑在体内的人成了意淫。于是他们的意念转向性欲,因此这是一种疾病。
如果你觉得饿,这很正常,吃就是了。但如果你一直不停地想食物,那它就是一种缠绕和一种疾病。当你觉得饿,如果你吃完后不再饥饿,那很正常。但你对一切都没完没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进入了意念。
摩拉·纳斯鲁丁的妻子病了,并且动了手术。几天前她从医院回家,我问摩拉:"你的妻子怎样?她手术后痊愈了吗?"他说:"不,她还在谈它。"如果你在想什么事,谈论什么事,它就存在。而现在更加危险,因为身体恢复了,但意念却会一直持续着,持续着,永无止境——身体可以康复,但意念永远不会康复。
如果你将饥饿压制在体内,它就进入了意念。问题并没有被排除,而是被压进去了。压制某事,它就进入了根基。于是意念会说:"如果你没有成功,那就是有什么不对劲,你没有作出足够的努力,更努力些。"
他想出的办法是逃避它们。
意念只有两种选择,对抗或逃避。一旦有什么问题,意念就说,或者对抗它,或者逃避它。两者都错了。如果你对抗,你仍与问题共存。如果你对抗,问题将一直存在。如果你对抗,你被分割了,因为问题不在外部——问题在内部。比如,如果有愤怒你就对抗,会发生什么?你的一半存在将与愤怒同在,而另一半则带着对抗的念头。这就像你的两只手在互相打架。谁会赢呢?你只是在分散你的力。没有一方会胜利。你可以愚弄自己,认为你现在压制了你的愤怒,现在你制服了你的愤怒,但你必须继续压住它,甚至不允许有一刻的休息。如果你有一刻忘了它,你就会失去你全盘的胜利。所以那些压制某些事的人总是坐在那些被抑制的事情之上,他们总在害怕。他们不能放松。为什么放松变得如此困难?为什么你不能入睡?为什么你不能放松?为什么你不能顺其自然?因为你压制了那么多事情。你怕一旦你放松,它们会冒出来。所谓的宗教人士不能放松。他们紧张,紧张是因为这个:他们压制着某事,而你说放松。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放松,敌人就会冒出来。所以他们不能放松。他们怕去睡觉。
到你的圣贤那里去,没有比睡眠更让他们害怕的事情了。
他们有意念中想着有一天他们能够一点都不睡。他们把睡眠从8小时减至6小时,从6小时到5小时,从5小时到3小时,到2小时。如果一个老和尚,能够一天睡2小时,这被视为一种成就。这是愚蠢的。这不是一种成就。这不是克利希纳①在《吉它经》中所说的当世界安眠,瑜伽修行者醒着的意思。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意思是说,当身体放松,身体入睡,而内在意识甚至在睡眠中也醒着。这是截然不同的事情,这与普通的睡眠没有关系。
①克利希纳(Krishna):印度教崇拜的大神之一。毗湿奴的第八个化身。——编注。
一个瑜伽行者确实比你睡得好。他睡得好,因为他能放松,他不害怕。但这些所谓的宗教人士会害怕,因为在他们的梦中,所有被他们压制的东西都将出现。圣雄甘地在他的自传中写道:只有在我醒着的时间里我才成为一个性的战胜者,但是在睡眠中,性的梦境依然持续着。它们将持续,因为一件被压抑的事将在梦中出现。为什么在梦中呢?因为现在你睡着了,禁忌放松了,对抗者不在了——他在睡觉。敌人将冒出来。
意念认为:或者对抗——如果对抗,你就会压制——或者逃避。但你逃避到哪里?即使你到喜马拉雅山去,愤怒将跟着你,它是你的影子;性会跟着你,它是你的影子。你无论去哪里,你的影子将跟着你。
他想出的办法是逃避它们。于是他起身跑起来。
但他的脚每一次落地,又出现另一个脚印,而他的影子也毫无困难地跟着他。
他很惊奇,他跑得那么快,但影子却毫无困难地跟着。影子轻松地跟着,甚至不出汗,也不喘息。对影子这一方毫无困难,因为影子不是实体,影子不是什么人。人可能会出汗,呼吸可能会有困难,但影子却会一直跟着他。影子不会离开你。无论是对抗还是逃避都没有用。你去哪里?无论你去哪里,你都会带着你自身,而你的影子也将存在。
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跑得不够快。于是他越跑越快,一刻不停,直至倒地而死。
你必须了解意念的逻辑。如果你不了解,你将成为它的受害者。意念有一种恶性的逻辑,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它是环形的。如果你听从它,那么每一步都将把你越来越深地引向这种循环。这个人的逻辑性无懈可击,在他的逻辑中,你找不出任何差错,任何缺陷。没有漏洞,他是一个像亚里士多德一样无懈可击的逻辑学家。他说如果影子跟着他,这说明他还跑得不够快。他必须越跑越快,那么终有一刻影子会赶不上他。但影子是你的,而影子什么人也不是。不是别人跟着你,如果是,那么那种逻辑是对的。
记住,当有其他人时,意念总是对的;当你独自一人时,意念总是错的。在社会中,与别人在一起,意念总是对的;与你自己独处时,意念总是错的。为什么?因为意念只是一种与他人共存的工具;它只是帮助你与他人相处的一种技巧;它与你自己没有关系。意念因社会而被需要。如果一个孩子出生,他没有被带入任何社会,那么意念就不会发展。这种情况曾多次发生。三四十年之前,在加尔各答附近就发生过,一个女孩被狼领养,她长大了。她被社会再次发现时已经14岁。但她只是个狼孩,一点没有人的意念。她会用四肢奔跑,她十分危险,她需要吃生肉。她非常强壮,甚至8个强壮的男人都控制不了她。她有一种狼的意念。她必须与狼一起成长,一个狼的团体,所以她必须长就一种狼的意念。要想训练她用双脚站立是不可能的。她会试两三步,但她会再次趴下,用四肢站立。可她能用四肢跑得那么快,没人能赶上她。
还有,就在10年之前,在勒克瑞附近发现一个男孩。同样的事发生了——狼看来很爱孩子。它们抚养这孩子,一个男孩。当他被发现时他是12岁。这次医生作了努力的尝试。他们将孩子放在医院里,按摩他,给他药吃,给他一切。6个月之后那孩子死了,因为他们试图将他变成一个人,而他的整个存在都在反抗。当他们抓住他时他曾是那么健康,没有人曾有那样的健康。他是野生的,他是一只狼,当他们把他弄进医院并开始治疗他时,他病了;在6个月之内他们杀了他。他们试图创造一种人的意念,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成功地训练他说出一个字,他的名字。他们叫他拉姆。在6个月中,这是他们的唯一成功。如果你问他:"你叫什么?"狼孩会说:"拉姆。"那就是一切。
意念是一种社会功能。一只狼需要有适宜于狼的团体的意念;一个人需要有适宜于人类社会的意念。为此,存在着多种类型的人的意念,因为在地球上有那么多的社会。
一个印度教徒有一种与伊斯兰教徒不同的信念;一个基督教徒有一种与土著人不同的意念;一个俄国人有一种不同于美国人的意念。他们看法不同,他们的观点不同,他们的演绎不同。为什么?因为存在于一个特殊的社会里,你需要一种特殊的意念。在俄国①,如果你相信神,你被视作疯狂。
在印度如果你不信神,你被视作疯狂。
①俄国这里指前苏联。
有一次我曾经主持过一个静心营,两只狗看着人们做动态的静心,看着那些动态的表现。我听到一只狗对另一只狗说:"当我做这些时,我的主人给我吃虫药!他认为我疯了!"
当你进入社会时,清醒些,不要在他人面前做动态静心,他们会认为你疯了。
每个人都确立了一种意念,每一种意念都是一个局部,一个人必须放下这种意念,只有那时,宇宙的意念,那个无所不在的意念才降临于你。
一个局部性的意念只是一种方式,一种社会的功能。你需要语言与他人交谈,你需要意念与他人联系。记住,当你用之于他人时,意念几乎总是对的;当你开始用于自己时,它几乎总是错的。这个人是对的,如果其他人跟着他,那么他是对的,完全对的。他跑得不够快,那就是为什么别人跟着你。但是他错了,因为没有别人。意念是无用的。意念对别人,静心对自己。意念对别人——没有意念对你自己。意念对自己的,那就是庄子、禅宗、苏非派①、哈西德派②,一切先知的整个重点所在,如释迦牟尼、基督、穆罕默德,一切先知。整个重点是:意念对他人,无意念对自己。
①苏非派:10~11世纪伊斯兰教中出现的一种神秘主义和禁欲主义的派别。——编注。
②哈西德派:犹太教的一个派别。——编注。
这个人遇到了麻烦,因为他用意念对自己,意念有其自己的形式。意念说:"快一点,快一点!如果你跑得够快,这个影子将不会跟着你。"
"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跑得不够快。"开始就是失败,因为他在奔跑。但是意念讲不出,意念中没有输入它。它是一台电脑,你必须输入,这是一个程序。它不能给你任何新的东西,它只能给予你已经输入的东西。意念不能给你任何新的东西;它给你的任何东西都是借来的。如果你沉溺于一直听从它,当你转向你自己时,你会陷入麻烦。每当有一种转换,转向本源时,你会陷入困境。那时这种意念完全无用——不仅无用,它还是一种确确实实的障碍,它是有害的。所以放下它。
我听说有一天摩拉·纳斯鲁丁的儿子从学校回来,带了一本有关性学的书。母亲十分困扰,但她等摩拉·纳斯鲁丁回来。必须做些什么;这所学校太过分了!当摩拉·纳斯鲁丁来时他妻子给他看这本书。
纳斯鲁丁上楼去看看他儿子在哪里。他发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吻女仆。于是纳斯鲁丁说:"儿子,你做完功课就下来。"
但这是逻辑!逻辑有它自己的步骤,每一步跟着另一步,没有止境。
这个人跟随着意念,于是他跑得越来越快,一刻不停,直到他最后倒地而死。越来越快,一刻不停——最后只有死亡会来临。
你是否曾经觉察到生命还没有降临于你?你是否曾经发现从来没有一个生命的片刻降临于你?你从未有一刻经历过像庄子和佛陀所说的那种快乐。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呢?除了死亡什么也不会发生。你越临近死亡,你跑得越快,因为你以为如果你跑得够快,你会逃脱。
你到哪里去,那么快?人与人的意念总是为速度而疯狂,好像我们到哪里去都需要速度似的。于是我们变得越来越快速。你去哪里?
最后,无论是走得慢还是快,你到达了死亡。
有一个苏非的故事。一个国王梦见他的死亡来了。他在梦里看见一个影子站着,于是他问:"你是谁?"影子说:"我是你的死亡,明天,当太阳落山时,我会来你这里。"国王想要问是否有逃脱的途径,但他不能,因为他十分害怕,梦中断了,影子没有了。他大汗淋漓,索索发抖。
半夜里他召集了他所有的智囊人物并说:"找出这个梦的意义。"如你所知,你不会发现比智囊人物更愚蠢的人了。他们跑到他们的房间里拿出了他们的经文,它们是很大很大的卷册。随后他们便开始磋商、辩论、探讨,互相论战和争辩。
听着他们的谈话,国王变得越来越糊涂。他们在任何一点上都无法达成一致;他们是属于不同的教派,聪明人总是如此。他们不属于自己,他们属于一些死亡的传统。一个是印度教的,另一个是伊斯兰教的,还有一个是基督教的。他们带着他们的经文试了又试。当他们讨论时,他们变得疯狂,争了又争。国王非常担忧,因为太阳升起了,当太阳升起时,离太阳落山也不远了,因为升起事实上就是下落,它已经开始了。旅程开始了,24小时之内太阳将下山。
他试图打断他们,但他们说:"不要干扰,这是个严肃的问题。"那时一个侍奉了国王一辈子的老人走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最好逃走吧,因为这些人永远不会得出什么结论。聪明人从未得出任何结论。他们将讨论和争辩,他们的死亡将来临,但结论永远不会来。我的建议是当死亡警告你时,你最好至少逃离这个宫殿!随便去哪里!快走!"这个劝告打动了国王,它完全正确。当人不能做任何事时,他就想争斗,逃脱。
国王有一匹快马,他上马逃了。他对智囊人物说:"如果我活着回来,你们作出了决定,告诉我——但现在,我走了。"他非常快活,他走得越来越快,因为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他一次次地回头看影子是否来了,但没有影子。他很高兴,死亡没有了,他逃脱了。当太阳下山的时候,他离首都已经成百上千英里远了。在一棵榕树下他停住了,从马上下来,谢谢它说:"是你,是你救了我。"忽然,正当他与马交谈并感谢它时,他感觉到他在梦中感觉过的那只同样的手。他回头一看,同一个影子在那里,死亡说:"我也要感谢你的马,他跑得真是快。我在这棵榕树下等了一整天,我担心你是否到得了这里。距离是那么遥远,但这匹马真了不起。你来得正是时候,这里正需要你。"
你去哪里?你将到达哪里?这种逃跑和逃避的一切都将把你带到榕树下。当你在感谢你的马和车时,你将感到死亡的手在你肩上。死亡将说:"我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你来了。"
每个人都准时到达,不会错失一刻。每个人都准时到达那里,没有人曾经迟到。我听说过有些人提前到达,但我从未听说任何人晚到那里。
一些人提前到达是由于他们的医生。
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跑得不够快。于是他越跑越快,一刻不停,直至倒地而死。他没有认识到他只要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
这很容易——最容易的!如果你只是踏入没有太阳的蔽荫处,影子就消失了,因为影子是由太阳造成的。它是太阳光线的不在。如果你在一个树荫下,影子消失了。
他没有认识到他只要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
那个蔽荫处叫做静心,那个蔽荫处叫做内在平和。不要听从意念,只是踏入蔽荫处,进入没有阳光进入的内在平和。
他仍在那个圆周上,那就是问题。那时他就在外部世界的光亮中,于是就有了影子。
闭上你的眼睛,进入蔽荫处。在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太阳没有了,因此所有的静心都是闭目做的——你进入你自己的蔽荫处。里面没有太阳也没有影子,外面是社会,外面是各种各样的影子。你是否认识到,你的愤怒,你的性欲,你的贪求,你的野心都是社会的一部分呢?如果你真正进入,把社会置之度外,愤怒在哪里?性欲在哪里?但记住,一开始当你闭上眼睛,它们并没有真正闭上。你把外在的形象带入了内在,你会发现一个相同的世界的反馈。但如果你继续只是进入、进入、进入内在,社会早晚会被留在外面。你进去了,社会出去了——你从圆周上来到了中心。
在这个中心,有一种安静:没有愤怒,没有对抗愤怒,没有性欲,也没有无欲,没有贪求,也没有非贪求,没有暴力,也没有非暴力——因为所有那些都在外面。对立面也在外面——记住。在内在,你两者都不是,不是这也不是那,你只是一种存在,纯净的。这就是我所指的,像神一样存在——一种没有对立面徘徊不定和对抗的纯净的存在,"对抗"——不!只是存在。你踏入了蔽荫处。
他没有认识到如果他只是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如果他坐下静止不动,也不会再有脚印。这真是那么容易,但容易对意念来说是那么困难,因为意念总是发现逃跑,对抗要更容易些,因为那就会有事可做。如果你对意念说:"不要做任何事情",这是最难的事。意念会请求:"至少给我一本经文吧,那么闭上眼睛我就能念诵:奥姆、奥姆;拉姆、拉姆……有些事做,因为我们怎么能一直什么都不干,没有事情去追随,去追逐呢?"
意念是活动的,存在是完全不活动的。意念是奔跑的,存在是静坐的。圆周在移动,中心是不动的。看看一辆牛车的移动吧——车轮在动,但整个车轮围着它转动的轴是静止的,完全静止的,不动的。你的存在是永远不动的,你的圆周一直移动着。在跳苏非舞的时候这一点是要记住的。当你跳舞时,让身体成为圆周——身体移动,你一直不动。身体成为一只轮子,一个圆周,你在中心。你很快就会认识到尽管身体动得越来越快,内在你能够感觉到你没有动;身体动得越快越好,因为那时对照产生了。忽然间,身体与你分离了。
但你一直随着身体而动就不会有分离。去坐下。只是坐就够了,不要做任何事情。只是闭上你的眼睛坐下,坐下,让一切都安定。这需要时间,因为你在好几世里都是不安定的。你曾试图造成各种困扰。这需要时间。你不必做任何事情;你只是坐着观照,坐着观照……禅宗把这叫做坐禅。坐禅意味着只是坐,不做任何事情。这就是庄子说的:他没有认识到他只要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如果他坐下不动,就再也不会有脚印。
没有必要对抗,没有必要逃避。唯一需要的事情是踏入蔽荫处坐下不动。这就是你一生中所需要做的事情。让事物沿着它们自己的轨迹。你只是闭上眼睛向内移动到没有阳光渗入的中心。没有影子,事实上,那才是神没有影子的神秘的意义。并非某处的神没有影子,而是你内在的神没有影子,因为没有外在的渗入。它不能渗透,它总是在蔽荫处。
那个蔽荫处庄子称做"道",你内心深处的本性——完全是最深处的,绝对是最深处的。
那么做什么呢?人,不要听从意念。对外,它是个良好的工具,但对内绝对是一种障碍。对别人来说,逻辑是好的,对自己,它不是好的。相反,信心更好,因为信心是非逻辑的,信心在社会上是危险的,因为它们将欺骗你。那里逻辑是需要的,怀疑是需要的。在处理事情时,逻辑与怀疑是需要的。科学靠的是怀疑,而宗教靠的是信心、信任。只是坐,带着一种深深的信任,相信你的内在本性会接手。它总会接手的,你只需等待,耐心是唯一需要的。无论你的意念说什么,不要听从,因为意念说:"放下!"
意念将继续发言因为你总是听从它,你给了它如此重大的意义。甚至当它完全无用时,它仍将建议和劝告。
我听说一家银行曾试图决定他们是否应该在总部安装电脑和自动装置。于是一名效率专家被请来做一些调查工作:哪些人需要,哪些人不需要,哪些人可以被解职。
效率专家问一名职员:"你在这儿做什么?"职员说:"不做什么。"然后他问一名行政人员:"你在这里做什么?"行政人员说:"不做什么。"效率专家得意洋洋,十分快活,他对董事们说:"我告诉你们,有许多重复,两个人都不做什么——有许多重复!"
效率专家总是效率专家,他运用逻辑,他受过训练。如果两个人在做同样的事情那么就有重复,如果两个人不做任何事情,那么也有重复,一个可以被解职。一个必须留着什么也不干。
对外部世界听从意念,对内在不要听从意念——只是把它放在一边。没有必要对抗它,因为如果你对抗它,它可能影响你。你只是把它放在一边。那就是信心。信心不是与意念对抗。如果你对抗,那么敌人影响你,记住……甚至朋友都没有像敌人那样的影响力。如果你持续与某人对抗,你会被他们影响,因为你不得不用同样的技巧与他们对抗。最终,敌手都变得相似。冷淡和远离敌人是十分困难的,敌人会影响你。那些与意念开始作战的人成为伟大的哲学家。他们可能谈论反意念,但他们的整个谈话都是意念的。他们可能说:"反对意念。"但他们所说的都是来自甚至是他们敌手的意念。你必须与你的敌手共存。渐渐地敌对双方形成了关系,他们成为一样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阿道夫·希特勒几乎把全世界完全变成暴力的世界,甚至他的敌人,那些抵抗法西斯主义的,也变成了暴力者,他们必须如此。
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阿道夫·希特勒几乎疯了,他不听从军事专家。他自视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事天才,所以整个战争必是依照他的指挥棒指挥的。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总是赢,因为法国将领、英国将领、美国将领和俄国将领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如果这场战争是由军事将领指挥的,他们能够明白——他们有着相同的意念,那样他们就能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但这里是一个疯子,不相信任何军事训练,不相信任何军事技巧或策略,他只是决定。他用什么方法决定?他让占星术家决定!你可能会惊奇当丘吉尔知道时,他不得不指定了一个占星术家。丘吉尔认为这很蠢,因为他是个军人!用占星术家来决定战争应该怎么进行是愚蠢的!但如果敌人在做,你能怎么办?他指定占星术家的那一刻,他开始赢了,因为现在他们一样了。
一直记住,不要与意念对抗,不然你会屈从于敌人的条件。如果你想说服意念,你必须是好争辩的——这就是整个要义。如果你必须说服大脑,你必须运用词语——这就是全部问题。只是把它放在一边。这种放在一边就是信心。它不是对抗意念,它是超越意念,它只是把它放在一边。
这就像你出门时,你用你的鞋子;当你进门时,你就把它们放在一边——没有对抗,什么也没有。你不对鞋子说:"现在我进来了,不需要你了,所以我把你放在一边。"你只是把它们放在一边,用不着它们了。
就像这个——容易是对的——没有对抗。容易是对的——没有对抗和冲突。你只是把意念放在一边,进入内在的蔽荫处坐下,那么不会听见脚步声,没有阴影跟着你,你变得像神一样。你只能是你已经是的人。所以我告诉你,你像神一样,你是神,不要满足于少于这一点的东西。
不要创造任何理想,不然你将制造冲突和责难,逃避与对抗——你的整个生活将变成一个谜。生命是一种神秘,不是一个谜。它必须被经历,而不是解答。
纪省子是个为国王训练斗鸡的人。他在训练一只出色的鸡。国王一直追问那鸡是否已作好了战斗准备。
"还没有,"训练者说,"它火气十足,随时都想与别的鸡斗。它对自己的力量有一股虚浮的骄气。"
10天之后他又回答道:"还没有,它一听到别的鸡叫就怒气冲冲。"又过了10天:"还没有。它仍然怒目而视,抖动羽毛。"再过10天。训练者说:"现在它差不多准备好了。当另一只鸡叫时,它眼睛都不眨。它就像木鸡一样,一动不动。它已是个成熟的斗士。其他鸡一看到它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