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平静地道:“恭喜也可,安慰也行,看你喜欢哪样。”
“那我恭喜你罢。”冯宝山正色道:“陛下仁慈,让你直接继承了安乐侯之位,便是看重。我多句嘴,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啦,不该闹腾的还得管起来,孝道要讲,愚孝要不得。”
檀至锦乜斜着眼睛偷瞟裴融,且看这位妹夫会不会恼羞成怒不接受,同时悄悄给冯宝山竖起大拇指,表示干得好,干得妙!檀家就需要这样明事理的女婿。
冯宝山回头冲着未来大舅子憨厚一笑,表示小菜一碟,交给他准没错了。
裴融将这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暗自冷哼一声,面上却是极为诚恳:“多谢小冯兄弟提点我。”
冯宝山憨憨一笑,拉他坐下:“为啥对外传说爵位被收啦?莫非还想试探一下人情冷暖不成?”
裴融道:“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檀至锦很吃惊:“那是谁?”
“不知道。”裴融不想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很直接地问:“你们遇到裴扬啦?怎么回事?”
冯宝山闭上嘴巴当蚌壳,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
檀至锦添油加醋:“还能怎么回事?就是听到你们出事,檀五小姐很着急,非得骑马赶回来,然后吧,刚好骑了县主的马,据说很温顺听话,结果是匹烈马,刚骑上就冲了出去……”
裴融听完过程,面无表情地起了身:“多谢,厨房马上送饭过来,吃了早些歇息罢。”
“我还以为你会陪我们喝酒呢。”檀至锦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只下意识地有些担心他会把气出到檀悠悠身上,便想拉着他喝酒打探打探。
毕竟男人都很在意这种事,还有一种男人,明明是坏人瞄上了女方,偏要把罪过怪到女方身上,责怪女方不检点,苍蝇不叮无缝蛋之类的。
“喝酒之事来日方长,这两日事多,不但我不喝,你们也别喝。”裴融谢绝之后,快步去寻檀悠悠,要也陪自己老婆一起喝啊,对着两个臭男人有什么意思!
“哦……”檀至锦摸摸鼻子,乖乖听话。等到裴融走了,才又问冯宝山:“凭什么啊?我才是大的!为什么我要听他的?”
而且还这么心甘情愿!
冯宝山憨憨地抓抓发顶,说道:“我不知道呢,檀兄,毕竟我这高个子壮实身子都是白长的。”
“……”檀至锦沉默地盯着冯宝山看了会儿,说道:“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句玩笑话记到现在,小气!你记住,你也是大的!不能总是听裴向光的,得让他听我们的!”
冯宝山低下头,脚尖在地上划圈圈:“檀兄,你是最大的,我都听你的,你领头,我跟上就是了。”
“你个泥鳅,滑不留手!”檀至锦彻底绝了利用冯宝山搞事的心,三两口扒完饭,洗洗倒头就睡。
冯宝山跟着蹭上来,被他一脚踹下去:“去去去,另有客房,别和我挤,你这大高个儿,一个人要睡一大半床,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冯宝山抱着外衫,乖乖站在床前,羞答答地问:“为何家里的信迟迟不来啊?你觉着令尊令堂会拒绝我吗?”
“我怎么知道长辈的事呢?”檀至锦困得要死。
冯宝山就放下衣衫,非得往他身边挤:“那我还是和檀兄挤一挤吧。不好意思啊,我脚臭,汗多,还会打酣磨牙,声音很大,你别怕,忍忍就好。”
“停!”檀至锦大喊一声,坐起身来,严肃地道:“我会帮你说好话的,真的!你去其他地方睡!我不要和你挤!”
冯宝山纹丝不动:“我怕檀兄太累,明早起来就忘记这事儿了。要不,你写封信回去催催?”
半夜三更写什么信!檀至锦心里是拒绝的,但见冯宝山又挤过来,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唤人研墨铺纸,狠狠夸了冯宝山一通。
冯宝山满意了,接过信纸吹干,珍惜地装入信封之中,乐呵呵另寻客房歇息去了。
“都是些什么鬼啊!一个更比一个奸猾不像话!”檀至锦抱怨着,也没心思睡觉了,唤人去打听檀悠悠在做什么,就怕那夫妻俩又吵起来。
婆子很快回话:“少夫人在马厩喂马,侯爷陪在一旁,教她怎么做呢。”
这是和好了,果然床头吵架床尾和啊,檀至锦不禁对自己的新婚生活心生向往,辗转许久才睡着。
檀悠悠喂好了马,本想再拿刷子帮这调皮捣蛋的家伙刷刷毛的,裴融制止她:“天黑了,让它睡罢。明日弄了水一并刷,还回去时干净又体面,也不至于冻着它。”
檀悠悠想起裴扬那匹披绸挂彩,用金丝银线扎着小揪揪的大黑马,手便有些痒:“那我明天再给它打扮打扮。咱家谁会给马扎小揪揪啊?”
裴融严肃地瞅她一眼,淡淡地道:“为何突然想起来要给马扎辫子?”
他也有心爱的坐骑,这么久了,从没见她搭理过,更别说扎什么小揪揪了。
喜欢把马打扮得骚包浮夸的,只有裴扬一人而已,这人今天才遭遇过,晚上就想给马扎揪揪了!
檀悠悠没想多:“好看啊,我也想要自己的马呢,我会骑了!”
“你想要马可以,我明日就让人给你寻访好马,但不许你给它扎小揪揪!”裴融的表情是严肃的,同时手还很痒,想掏戒尺。
但是那只发痒的手很快被檀悠悠抓住了。
她把他的手打开,紧紧牵着,带着他一起往北跨院走:“夜深了,我们先回去罢。”
檀悠悠这个人很奇怪,劲儿明明很大,手却又小又软,香香的,暖暖的,握着很舒服。
裴融突然间就不生气了,低声问道:“你不嫌弃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嫌弃的。但我思来想去,夫妻还是原配的比较好,爹也是原装的更好,为了萱萱,算了罢。”檀悠悠眼睛看着前方,心情很好,“我们能回秋城吗?”
或许可以全家搬到庄子里去住,放鹅放鸭养许多猫和狗,自由自在的,没这么多屁事。
“不能。”裴融与她十指交握:“陛下不许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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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