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秉笔太监李亭叩门求见。
“进来。”
朱由校慵懒地说了一声,李亭小心翼翼推开一侧宫门,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动静。
来到朱由校跟前,将一份名单双手奉上,旋即毕恭毕敬道:“陛下,这是沈尚书西南之行的随从名单。”
“这么久才送过来?”
朱由校面露疑惑,伸出手接过看了一眼。
上面有些人,脑海里没有丁点印象,但总共下来也就九个人。
“前锦衣卫北司百户,齐逢春及其心腹手下总计三人,澳门锦衣卫卫总计六人,这未免也太简陋了些。”
李亭淡笑道:“奴婢已经为陛下调查过他们,齐逢春能在京城做到百户的位置,本事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至于澳门的六名锦衣卫,也都是当地的一把好手,先前身上书返京时即是负责途中护卫,九人连同沈尚书在内总计十人,秘密南下不会出现太大意外,而且沈尚书本身的本事很强。”
“那倒也是,前去沈府袭杀的那些刺客,还被沈炼斩杀了一个呢。”朱由校微微点头。
“此刻大概沈尚书已经出城,每日都会想办法递交奏折禀报情况,如果顺利的话,三日之内即
会抵达四川的唐门驻地,重庆府唐家堡!”
朱由校吐出一口浊气,单手扶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腰间,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此事最好能顺利解决,要不然朕晚上都睡不好觉。”
转而,又对李亭吩咐道:“宫中近期加强戒备,哪怕是只鸟都别给朕放进来。沈炼返京之前,停止一切会见活动,朝中事务由内阁整理交付至司礼监,再转呈到乾清宫!”
“奴婢遵旨!”
朱由校脖子上的伤势并不严重,说是血痕,其实就是被刀锋擦了一下。
用不了几天时间,估计连痕迹都见不到了。
即便如此,也给朱由校吓得够呛,再来几次的话,哪怕死不了,都会因为提心吊胆而精神崩溃。
正是在这一夜,皇宫禁中悄然换防。
原先的一批禁卫都被替换出去,由五军都督府换了一批军事素养极高的将士进来,并且配合京城的两座锦衣卫卫所进行高度戒备!
京城这边,一个卫所就有五千六百名锦衣卫,哪像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卫所就是个名头,一个百户就能管辖整座卫所。
不到半夜的功夫,皇宫就被围成铁桶般的状态,即便是内阁大臣
想要觐见,都是束手无策。
兵部的职权现在高于五军都督府,但却高不了皇权。
再者说,现在的兵部尚书秦士文,可以说是沈炼的铁杆小弟!
沈炼也早就从京城外围的永宁门南下,他料到途中会被派人监视,所以特意在城外又提前准备好了十个人,秘密碰面之后交换服装。
城外十人,则是冒充沈炼十人从官道路线前往澳门,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沈炼等人从另外一条路线,改道至太原府。
在奔波的途中,负责护卫的九名锦衣卫都感觉到了不对,因为他们之前所得到的命令是护送沈炼前往澳门。
由于沈炼不许让他们问,所以没有一个人多嘴。
直到在太原府暂歇,沈炼这才开口解释。
“返回澳门是个幌子,为了遮蔽京城朝野一些人的视线,要是明目张胆说要前往西南,他们定然会全力阻止,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了。”
傻子都能知道,前脚遭到唐门暗杀,后脚沈炼奔赴西南。
某些人,一定会在路上想尽办法拦截,除非沈炼带上千人规模的军队,否则安全绝对难以保障。
抵达太原府时,已经是出发之后的第二日
傍晚。
九人脸上皆是震惊表情。
沈炼还笑问道:“你们是怕跟我去四川走一遭么?”
“不不不……我等绝无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想到尚书大人是有着如此精密的计划!”齐逢春连忙说。
来都来了,最辛苦的环节无非是赶路,这有什么不情愿的呢。
沈炼始终保密,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带来的九人,日后能够一起安然返回京城!
连续奔波这么久,人能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沈炼干脆在太原府歇息到凌晨,让马匹能够吃点盐和草料。
从西边出了太原,就能步入陕西境内。
陕西,可是李自成的老家,也是民变最为频繁的地方,但沈炼可没心思在此地逗留。
从陕北直接奔赴陕南,又在短短一天时间里抵达汉中。
按照如此效率,还有半天,就能抵达重庆府,硬是在半夜悄然进入归属于重庆府的巴县!
明代的重庆,还归属于四川行省布政司。
沈炼其实还可以从湖广行省再度西行,这样途中能节省不少精力,但也增加了会被暴露的风险。
从陕西入四川,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虽说路途山野险峻,起码还能规避掉
大片眼线,沈炼就不信那帮子祸害能够把眼线布置到山野当中。
当夜,沈炼等人干脆就在山野间安营扎寨,附近有水源,身上也带足干粮。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沈炼坐在地上,感受着山中寒风,看到随行而来的王晖准备点火取暖。
沈炼却说:“这里不是广东,秋末冬初山林间到处都是干草,有一丁点火星子就是漫山大火,今夜暂且忍一忍,明日我们进城之后就不用受苦。”
“遵命!”
王晖很是听话,连忙熄灭火折子。
沈炼在水源处简单沐浴过后,则在帐篷中安然入睡。
王晖主动说道:“诸位兄弟,你们先休息,我来值夜!”
“那就有劳王老弟了!”齐逢春感激道。
“客气!”
山林中指不定会蹦出什么豺狼虎豹,要是全部入睡没人值夜,估计等獠牙咬在身上才能醒过来。
好在这一夜没有任何意外!
沈炼醒来时,得知王晖熬了一夜,等抵达城中客栈时便说:“王晖,今日你不必跟随我们前去唐家堡,就在客栈歇着吧,也得照顾好这十匹好马,都是陛下赐予的。”
“啊?您不打算带我去唐家堡啊?”王晖满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