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安州,也就是丽江府内主城。
没有京城五檐六叠的高耸楼台,没有江南精致奢靡的小家宅院。
这里有的是错落有致、鳞次栉比的青石砖路,弥漫淡淡烟火的古城小巷,承载了满满的情意。
三两名牵着老牛穿梭在城中,头顶着斗笠,手持着皮鞭,相互聊着家长里短。
沈炼作为一身飞鱼服,腰挎佩刀的中原人,牵着马走在这里,十分的扎眼,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周晔跟在沈炼的身后,全然没有注意行人怪异的目光,满脑子都在想的是分别是段景云的怪样子。
“老大,你到底给段景云了什么?你走的时候他都改口叫你恩人了。”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他只好张嘴询问。
沈炼轻笑道:“我给了他很平常的一本《千金方》,段家与奚家合作这么久,只知道采药,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明白自己开一家药铺有多么的重要。”
“可他们不会医术啊!”
“我也没让他们行医啊,丽江府、大理府这么多小镇城池,哪个地方没有药铺?平常的药材,那些老郎中的家中都有预备,自然不会需要,可若是百年期限的奇药,他们不也没辙?不还是要找人四下询问?若是段景云
一家独断了这笔生意,不说赚多少钱,他们那么多人的吃喝肯定是足够了,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嘛。”
面对周晔的旨意,沈炼细细的跟他讲解了其中的缘由。
“对了,你以后还是尽量呆在后方吧,前方的事情你不适合。”
两人正走着,沈炼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交代了周晔几句。
这几天沈炼身边能用的人本来就少,周晔的出现完全只能说是救了燃眉之急,将他放在前线跟着自己拼打显然是不合适的。
至少在很多时候,沈炼的一些想法,周晔都是不能理解的。
尽管周晔之前常年混迹在军营之中,会不少的武艺。
对此,周晔只是重重的点头。
跟着沈炼的这两天,杀的人比他前半生杀的人都要多。
不多时,两人穿过了大半个城镇,总算是来到了一座高大的木楞屋外。
门口上正挂着沈炼的名字,以及沈炼的官阶,显然是很久之前就有人准备好的。
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我还没来,就把我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
看来西南的土司真的个个都是硬骨头啊。
沈炼伸手摘下刻有自己生平的木牌,拿出火折子将其点燃,丢在一旁的地上。
“周晔,你去木府土司府邸把陈圆圆他们接回来,从今天开始,所有相关人等以这座宅院为中心,朝四周衍射购买土地,重新建设宅院。”
沈炼低声的吩咐一句便进入屋中简单的查看。
木楞屋是丽江这边十分普遍的居住房屋,一般是井干式,用圆木纵横相架,层面高七八尺,屋顶地面用木板铺垫,地板上再压上石板。
一般分为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两种建筑形式,四合五天井是富家人独有的,沈炼虽然是官居三品,但显然这边的人并不怎么想要见到他,留给他的阁楼就是三坊一照壁的。
三坊一照壁的建筑模式是三间两层,正房朝南,面对照壁,主要供老人居住;东西两侧厢房供晚辈居住,正房三间的两侧又有漏角屋两间,一样是两层,高、深都比正房小很多,多数用来充当书房、厨房、杂物室等等。
待到沈炼将房间简单的逛了一圈之后,他萌生一个想法。
不行,住不惯,我得重新修建宅院。
云南多烟雨,而且不同于江南的烟雨。
江南的烟雨朦胧,看到朦胧两个字就知道多数是描写它的意境,并非是说它本身的实况,而这边是正儿八经的朦胧!
要是不搞个房间祛祛湿气,估计没几天都会疯,裤裆里没一天是干着的。
沈炼一边嘟囔,一边简单的收拾。
在此不得不提的一点事,这个小小的木楞屋竟然十分干净,好像是每天都会有人来收拾一样,这倒是让沈炼对收拾这个房间的人多了几分好感。
沈炼所居住的这个木楞屋在丽江城的正南面,而木府土司的府邸则是在正东。
初来乍到的周晔言语不通,再加上这里的道路小巷居多,住户要么十分密集,要么十分分散,他围着城里转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找到木府的宅邸所在的方向。
“请问,木府……宅邸,在哪儿?”
周晔操着一口不正宗的西南官话,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孩童,结结巴巴的。
被他问话的是一名少女,摸了摸头上戴着的发髻,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指向一旁的一道墙。
“啊……我知道啊,我顺城墙墙走了半晌,没见到门。”
周晔点点头,笑着继续问话。
少女鼓着嘴,张嘴又合上,来回几次,总算想起了官话如何说:“都是。”
“这都是木府宅邸!?”
周晔嘴张的老大,惊呼一声,吓的少女浑身一颤。
他赶忙拍拍少女的肩头:“别怕
别怕,感谢!在下周晔,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就去都指挥使司官邸找我。”
说罢,他顺着墙继续朝前走。
若不是少女指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木府的宅邸竟然有这么大,更不会想到他们会将土司的官邸与府邸放在一起。
一连走了一刻钟,他总算是见到了正门。
来到门口,门口的两名身穿兵服的侍卫齐声喝道:“找谁!?”
“奉云南都指挥使司沈炼沈大人之命,找木府土司木增。”
周晔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坐在台阶上喘着气,掏出自己的令牌。
侍卫闻言愣了愣,两人互换眼神,其中一人进去通报。
与此同时。
正在后院看书的陈圆圆放下了书,拉住又要偷偷溜出去的陈乐瑶,摇头叹道:“沈大哥怎么做事有他的办法,你不必担心,你去了也只会添麻烦。”
“可是都几天了,到现在还不见回来,难道你都不心急吗?”
陈乐瑶双手叉腰,哼哧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躲在被窝里哭,我看着不也心疼吗!?”
陈圆圆闻言宠溺的拍了下陈乐瑶的头,笑道:“你若是真的在意啊,那就好好的收拾收拾自己,你看看你的眼睛都哭肿了,说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