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明白这一点的人就是金百万,他仍在为自己苦苦争取着一线生机:“柳少,你这是又是何必,大家都是生意人,应当生气和财才对,你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最后倒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只是柳鹏却是大笔起来:“金老板,你以前占了我多少便宜,今天可以说是加倍吐了出来,我觉得没有比这还要痛快的事情,别的不用说,我今天才知道你这处马场里面到底存了多少好东西!”
柳鹏如数家珍地说道:“光是口外的好马就有一百八十匹,这还不算今天我弄到的那八十匹马,房间四十多间,米豆四百多石……”
“金老板在马场里藏着好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啊!”旁边江清月补充了一句:“光是硫磺、火油就有好几百斤,还有一整个库房存着要运给建州女真的走私品,光是兵器衣甲还有各种器械就足以武装一支近百人的军队”
“其它铁锭、火药之类的物事至少有几百石,还有金老板这两年赚了我们好些钱现在全吐出来了,现在马场里光是现银就有一千多两,庄票三千两,铜钱好几百吊!”
说到这么多战利品,柳鹏那真是神采飞扬:“金老板你放心就是,你在登州城里的店铺我也已经派人接收过来了,那里面应当也有好多好东西,说起来金老板真是大好人!”
听到柳鹏这么说,金百万那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自己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柳少,您既然看上了这些东西,那这些东西归了柳少便是,金某还有一条日进万金的财路要献给柳少!”
柳鹏笑得越发得意起来:“金老板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知道狄老板还欠着你一万多两银子,这笔银子我已经派人去向狄老板讨要,还有,你在辽东的分号我已经派人去追债,我在辽东有的是朋友,保证把你那家分号的货物与银钱都搬空了!”
金百万没想到柳鹏这么贪财,更没想到柳鹏连挖地三尺都做得如此精细,几乎是把他的家底都掏得干干净净,只是他虽然恨不得现在一口咬死柳鹏,却是咬紧牙关:“柳少,真不必如此,大家何必斗到这等地步,我不就是占了你们一点小便宜罢了,大家坐下好商好量,没什么事不可以谈!”
说到这,金百万还是决定用重利引诱柳鹏:“柳少,大家争来争去也不过是一个财字,你这么做根本就是跟钱过不去?”
柳鹏似乎觉得金百万这话讲得有些在理:“怎么,金老板你现在还有银子!”
“我不是说了,柳少您不应当跟银子过意不去,现在最赚钱的辽东钱都在女真人手里,而我跟女真国主努尔哈赤是至交好友,他手里不知道有多少物美价廉的辽东货不知往哪里出手,柳少知道东珠不?知道海东青不?知道熊皮子不?”
说到这,金百万继续说道:“龙口若是打通了这条商路,一年不敢说赚百八十万两银子,赚个三五十万两银子自然没问题,我们虽然有所误会,但是只要柳少把我的家业发还回来,自然能言归于好,大家好好合作做辽东生意,一年都能分个三五十万两银子。”
金百万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考虑到柳鹏的贪婪程度,没想到这位一诺万金万金一诺的柳大少居然会为了自己手上的几万两财货出手暗算自己。
但后悔已经没用,现在怎么是保住自己的同时通知努尔哈赤出手营救自己,按照金百万对努尔哈赤的了解,这位女真八旗之主是绝对不会看着女真蒙受如此惊人的损失,必然对柳鹏发动雷霆一击。
柳鹏却是咬了咬牙说道:“辽东货,一年三五十万两银子的大生意?这倒是让人为难!”
而旁边的萧马熊赶紧劝道:“柳少,别听他胡说,我们这一次都杀了他们一个人,这恩怨没法了断啊!”
而一旁的萧夜倒是流着口水说道:“柳少,这可是一年三五十万两银子的大生意!”
而江清月却是反对萧夜的意见:“纵然是三五十万两的大生意,但是一想到要同建州女真打交道,我就觉得风险太大,这些女真人向来是背信弃义,根本不值得信任。”
而金百万赶紧说道:“柳少,一条人命算得了什么,你们赔个几十两银子就行了,柳少你难怪要为几十两银子而导致每年都损失几十万两银子!”
而这个时候萧马熊又站出来反对:“柳少,我觉得一年的利润肯定没有几十万两,说不定有个三五千两就是顶天了!”
金百万赶紧说道:“一年的利润没有十几万两,柳少可以把我的人头拿去,柳少,我保证一年至少有十几万两银子!”
柳鹏脸上都是犹豫之声,而这个时候萧夜就自告奋勇站起来:“柳少,这件事交给我,我亲自问一问金百万还有他的这些伙计,看看到底这建州生意一年有没有几十万两银子!”
“好!”柳鹏点点头:“萧队,这件事就交给你!”
金百万当即就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柳鹏当场就杀人灭口,现在柳鹏点头留了他一条小命,那么他就有办法跟龙口好好周旋,到时候还可以跟建州取得进一步的联系,让他们出手营救自己。
柳鹏却是交代了一句:“若是一年真有几十万两银子,让金老板给努尔哈赤写笔亲笔书信,至于内容怎么写,萧队你心里有数就行!”
这哪里是什么万金一诺万金一诺柳鹏的柳大少,根本就是一个贪婪至极的强盗,自己怎么就没看清柳鹏的真面目。
只是金百万纵然把肠子都悔青,现在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对柳鹏说道:“柳少,您如果要跟龙虎大将军写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写!”
柳鹏却是坚定地拒绝了金百万的建议:“萧队,好好问清楚!”
把金百万押下去以后,萧夜不由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柳少,刚才您这话说得漂亮,到现在金百万这贼子还不知道我们想干!”
柳鹏却是催促萧夜说道:“萧总管,这一回恐怕要麻烦你亲自出手,把他肚里知道的一切都挖出来,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建奴了解得实在太少太少了!”
别说是现在对崛起时期的女真了解得很少,就是几百年后的专业历史学者,对于建国之前的建州女真同样了解得很少,甚至连八旗的创设时间与具体的牛录数目都搞不清楚。
在这种情况,抓到的这些俘虏每一个都是极其宝贵的情报来源,萧夜当即答道:“柳少,你放心,顶多花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把建州女真的底细弄得清清楚楚!”
柳鹏告诉萧夜:“光靠口供也不行,咱们得在辽东有自己的人马才行,这事我必须再重复一遍,建奴是侦缉这一块重中之重的重中之重,萧总管,千万别掉以轻心!”
萧夜点点头,他正想柳鹏再表示一下决心,就看到自己的一个部下十万火急地跑了过来:“萧队!”
他这个部下并没说具体的细节,但是萧夜知道自己负责的业务中肯定出了大事,他当即答道:“柳少,我先走一步,回头就给金百万这帮奸贼用刑,也让大伙好好学一学锦衣卫的手段!”
只是萧夜走了不到一刻钟,他又骑着快马赶了回来,十万火急地向柳鹏报告:“柳少,有急事?”
包括萧马熊在内的陪同人员都往后退了几步,柳鹏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大事?”
萧夜略带兴奋地说道:“柳少,吏部的任职文书与勘合已经到省里了,马上就能从省里送到招远去!”
这是柳鹏这段时间最关心的问题,他不由兴奋地点了点头,但是他知道事情应当还有什么变故:“萧总管,还有什么问题?”
萧夜当即说道:“现在的问题,您接任招远县丞的任职文书与勘合刚到省里,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马道台就准备跟着任职文书与勘合一起到招远坐镇赈济事务。”
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
柳鹏不由吃了一惊,按察佥事是这位马道台的官衔,别看按察佥事只是正五品的官职,但这是一位标准的道臣,理论上直接受山东按察使领导,实际却是山东巡抚派下来的纪委巡视组,地位凌驾于知府之上。
而分巡海右道就代表这位马道臣的正式职务,海右道实际就是登、莱、青这东三府,这位马道臣负责巡视整个东三府。
在东三府这一亩三分地上,这位马道台的权力大得惊人,不管遇到什么知府、知县他可以无限量地提条件挑毛病,而府里、县里对他没有多少反制的办法,只能尽可能小心伺候。
只是不管是分巡海右道还是另一位的分守海右道,他们的驻地都在省城,所以即使下来巡视多数时候也是吃喝玩乐一番,省得闹大了大家都无法收场,怎么这位马道台突然提出要到到招远坐镇赈济事务。
这根本就是故意来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