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王秋生这样的的书生,到平安镇后很快就能找到事做,各种工厂作坊中的管理人员、农场中的账房、衙门中的书记员,缺的就是有文化的人,加上王秋生有秀才功名,很快就在食品加工厂寻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就是记录每天进货的原料,出货的账目,登记员工信息,月底汇总,月银二两八钱,对一个秀才来说简直太容易了,二两八钱的银子等于白送,随后还真的分配了一间砖瓦房,虽然地方不大,却能住下一家,对于这样的工作王秋生感到很满意,如果回神木的话,根本找不到事做不说,往后怎么养活两个小儿也成问题,这一下子就解决了这些天来一切的烦恼。
咱们回过头来最说说楚德清冒牌“杨六郎”跟美人婉琰在平安镇事发的经过,王芿峤原为庐州通判,现为米脂县丞,虽然只是挂名,每月还得去米脂领取月俸银,碰到县令姚尚悟正在指责手下衙役办事不力,衙役回道:“我等轮流监视杨六郎几月了,未发现家中有女子出入,也未发现杨六郎去往别处,每日不是耕地就是在家读书,按小人看来,一定是那个老婆婆听差了。”
王芿峤一听杨六郎不就在平安镇的照磨所任书记员吗?怎么这里又冒出一个杨六郎出来,本想可能同名同姓,不过也是多一嘴问道:“姚大人,请问这杨六郎是不是年轻后生模样。”
姚尚悟很奇怪地看着王芿峤回道:“难道跟王大人认识?”王芿峤说到:“可能是同名同姓,平安镇上的照磨所有一个后生也叫杨六郎。”可随后的描述就让姚尚悟越来越疑惑了。“你是说是一对年轻夫妇?”边上的一个衙役插嘴道:“你说的这个杨六郎怎么像是楚德清啊,好几个月没见过此人了,还当是去考功名去了。”姚尚悟决定让这个衙役跟王芿峤一起去平安镇查看另一个杨六郎,就这样楚德清事发了。可是接下去的事情让这位姚大人犯难了,楚德清所作的事让人不齿、痛狠。而婉琰的轻信让人感到很无奈,原夫钱德茂嘴巴太碎引来了祸事,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冯家的这位叔伯冯宝。
事发在米脂,可目前人在平安镇,属于平安伯属地,姚尚悟也犯难怎么判决楚德清拐骗良家妇女,要把楚德清归案的话,就要有平安伯首肯才行,严格来说,凡是在平安镇上居住的人,全属于平安伯府的人。这位姚尚悟干脆一纸文书,把案情全部移交给了王芿峤带去给平安伯。
当章子俊看到米脂县令这文案后,就对王芿峤说道:“王大人是米脂县丞,发生在米脂的刑案,当然是由县丞察办了,不过我的意思是,楚德清肯定要伏罪的,关键在于女子婉琰将怎么办,如果硬配给原夫钱德茂的话,怕婉琰不愿,所以说,这事还的去问一下婉琰是什么打算的。”
王芿峤一听很是诧异,作为纲常道义来说,一个女子因从一而终,既然已经为人妻,就得跟着原夫钱德茂,用不着再去询问一个女子的愿不愿意,倒是楚德清将怎么判为好,拐骗人妻在《大明律》中属于拐卖人口一类,可是楚德清并不是把婉琰卖掉获利,跟拐卖人口不一样,属于有伤风化案,最多杖六十。
王芿峤问道:“依伯爷因如何判决。”
章子俊道:“这要看女子的打算,虽然楚德清诱骗了那个叫婉琰的女子,如果此女子还是选择了楚德清为夫的话,官府硬要把女子往钱德茂身上按,岂不是断了女子一生的幸福。反过来如果此女子知道被骗了,为楚德清不齿,决意离开他,愿意跟钱德茂回归,重修已好做长久夫妻,那么作为官府也乐得其成。”
王芿峤听了章子俊的话若有所思起来,在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女方的感受,只要按律判即可。可如今伯爷的意思很明白,那女方等同与男方一样的权利,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伯爷对此女子有好感,或是看上了这个叫婉琰的女子?
章子俊是想当然了,潜意识中把男女享有同等权利作为了依据,婚姻只要双方愿意即可,可是也不想想这是在明朝这样的一个社会,女子根本就没有地位及权利。
王芿峤也是想当然了,那就跟婉琰说道:“楚德清假冒杨六郎,接下去将夫人送去夫家钱德茂处,还是去找真正的杨六郎?”
婉琰回道:“什么地方也不想去,只想入空门,就在平安镇上的尼姑庵中为尼。”看来婉琰真是伤透了心,本想追求幸福,跟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不想被楚德清给骗了。不过王芿峤却说道:“其实小娘子可以给巡护大人为妾,你看如何啊?”婉琰立马就懵了,堂堂巡抚大人会要奴家这样的残花败柳?还能嫁给一位伯爷?
王芿峤的骚操作,可把章子俊也搞懵了,说道:“王大人啊,荒唐万万不可,婉琰想入空门,证明她其实不爱楚德清,也不想维持钱德茂的婚姻,只想逃避这纷乱的世俗,内心中真正的杨六郎才是她愿意的,这样这案子不就迎刃而解了,本伯要她做什么?家中的女人够多了。”
哎吆喂,王芿峤一拍脑门,想差了,险些把事情弄的很尴尬。章子俊只摇头啊,跟这些古人打交道,心真累。不管做什么事,先要盘算一下总有自己的小九九。
自从周辰宇跟景花小姐来到平安镇后,同样先在知事府登记入册,分配了一间排屋住房,还带了一个丫鬟,过起了两人世界的生活,周辰宇有功名,又能吃苦,在工业区炼铁厂、水泥厂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为二个厂之间做统筹,采办各种矿物原料,登记各种库存及成品等等。属于管理人员了,月薪三两三银子。这让周辰宇一下子摆脱了穷困的生活,所以对目前工作很满意,每日回家后,享受着景花的温情,丫鬟的伺候。
此时的郝知府正在暴跳如雷中,家中女儿跟人私奔这样的丑事,也不好到处声张,只能暗中派人慢慢地寻访。
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还真的很巧,自从彭韶娶了芸娘后,芸娘算是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这一日在家中厨娘的陪同下,在镇上诳商铺,迎面就碰上了王秋生,其实目前平安镇就这么大点地方,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迟早会碰上,王秋生只是淡淡地对着芸娘一礼道:“可安好。”芸娘只是问道:“邱仁、邱礼可好。”两人所关心的事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对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边上的厨娘是过来人,知道主母遇上了旧主,很自觉地在一旁“望风”。
昔日的夫妻形同陌路,在王秋生看来,自己的妻成了他人的老婆,内心很不是滋味,头上有点绿的感觉。而芸娘只想要回邱仁、邱礼,这让王秋生很恼火。
古代夫妻“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王秋生跟芸娘的分离有特定的因素,是为了能活命才不得不各奔东西,王秋生并没有写休妻文书,从道义上来讲,芸娘还是王家的人妻,可是现在又嫁给了彭韶为妻,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虽然邱仁、邱礼还很小,芸娘想要孩子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因为古代如果“离婚”的话,孩子归男方所有,女方连嫁妆也不能拿回。
目前芸娘虽然与丈夫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但与儿女始终在血缘上没有变。子女绝对不能与母亲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礼记》记载“母子至亲,无绝道也”父母虽然分离,子女由父亲抚养长大,但长大后必须孝顺自己的亲生母亲。毕竟芸娘已经成为他人妇,好歹总算得到了孩子的下落。
张懋一家来到了平安镇后,很快就在镇西头,自建了一座宅第,像这样的“有钱”人家,来平安镇自建房的越来越多,大多是商人,原因是在这里建房没有什么规制,想怎么建就怎么建,想建造多高,就能建多高,只要你有银子,伯爵府还鼓励修建,知事府倒着问你,需要多大的地,小了,小了,可以建三进宅院子,可以营造三层高楼。
因为这些有钱人家,在平安镇造房,所要的材料就能拉动平安镇的鸡地屁,你建的越好,建的越大,需要的砖瓦木料就越多,用工也多,大批的闲散人员随便做点什么就能生活富足。以前的一家人同穿一条裤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女人们最也不用光着身子放马了。这就是这一年来平安伯带来的好处。想想几万两银子砸在只有几千人口的小镇上会是什么后果,就是钱变的好赚了,吸引了大批的商人前来,把周边的所需生活物资往小镇集中起来了,随后就是丰富了市场,大家各取所需,生活立马就改善了。所以不能对比,昔日没衣服穿,没粮食吃的苦日子就像是在昨天一样,这是一夜暴富的节奏。
百姓的生活变好意味着官府的威望越高,那些想耍小聪明的,偷鸡摸狗的人也被旁人相互监督着,想做点啥成本有点高,还不如挖点煤,挖点土,挖点河沙来卖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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