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娘娘中毒了

就在娄室、方天和等人离开燕子城,行走在前往云州大同府的路上之时,已在渔阳岭大营驻跸三天三夜的大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突然得到香草谷行宫递来的奏报,说是淑妃娘娘不慎误饮了被金人投毒的泉水,眼下已到了生命垂危的险境,恳请皇帝陛下即刻返回行宫。

天祚帝闻知之后大吃一惊,心想香草谷一向僻处深山,不为外人所知,金人何得在泉水中投毒陷害她的?

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据行宫中跑来报信的小黄门说,与淑妃娘娘一并受此毒害的还有其他十几个宫女太监,那十几个宫女太监也都出现了与淑妃娘娘同样的中毒之症,都是两眼散光,面色发青,倒在床上堪堪只剩下一口气的一般。

照此说来,就等于说是金人已经发现了自己和淑妃藏身香草谷的所在,而且他们在泉水中下毒,岂止是想要毒害淑妃和几个宫女太后那么简单,他们直接针对的,恐怕是自己这个大辽皇帝才对。

天祚帝想到此处,又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这几天耽这渔阳岭大营里,整天看着杯鲁和萧莫娜这对狗男女,在玉真神龙散的药力下不停地做那种不堪入目之事,否则的话,今番中毒的岂止是淑妃和几个宫女太监而已,自己这个皇帝每日和淑妃同吃同睡同云雨,肯定也是在劫难逃的。

看来,香草谷那地方已经被狡诈的金人给探知了的,那地方今后也是毫无安全可言了,必须想办法儿重新找一个适合自己和淑妃隐居的偏僻所在才行。

可搬到什么地方去好呢?天祚帝的脑中苦苦思索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夹山这地方已经接近大辽的西南国境了,由此再往西数百里即是与西夏交界的天德军,往南数百里则是大宋河东路所属的州郡,不论是往西往南,都会极其接近大宋或是西夏的国土。

和那两国的疆界过于接近的话,在天祚帝看来,也会蕴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虽说西夏国主李乾顺的皇后乃是大辽的宗室女子,自己这个大辽皇帝在西夏人的眼里,也算得是个外戚之尊,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自己被金兵迫得山穷水尽的这当儿,李乾顺这个远道的女婿是能否靠得住,可实在是难说得很。

再说那大宋,与大辽虽说有着百余年的盟好之约,但当今在位的道君皇帝却是被蝇头小利给冲昏了头脑,竟然跟凶狠的金人订立了新盟,与金人南北夹攻大辽,约好了灭亡大辽之后,宋人可收回百余年前割入北国的燕云诸州之地。

可是结果如何呢?道君皇帝派出的一十五万大军,虽说威风凛凛,浩浩荡荡,却都是些烂泥糊不上墙的银样蜡枪头,不用自己出手,光是萧莫娜的几万叛军就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稀里哗啦。

道君皇帝被迫无奈,也不知道脑袋里错搭了哪根神经,居然想出了借助金兵来收复燕京的下下之策。这可倒好了,金人倒是替他打下了燕京,替他撵走了萧莫娜,可却足足地向他们勒索了二亿两的白银,作为赎城之费,而且交割到手的还仅仅是山前诸州之地,大同府在内的山后诸州一丁点儿也未得到。

经过如此一番折腾,想来道君皇帝应该见识到了金人的贪婪和狡诈了吧?在遥远的汴京城里,应该为当初对大辽的毁约而暗生悔意了吧?应该为他那整整二亿两白银只换回了几个残破不堪的州县而后悔不迭了吧?

“活该!跟我耶律延禧做对的,终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天祚帝一边跺着脚,一边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

也就是在前不久,或许是道君皇帝果真心中暗生了悔恨之意,他居然命太原的河东路经略安抚使送来了给自己的密诏,说念在南北两国百余年兄弟之盟的份上,若是金人对自己逼迫得紧,将允可自己带同家眷部将潜逃至大宋境内,他道君皇帝以大宋天子之尊,将与自己相约为兄弟,且不令自己有失王封等语。

看到道君皇帝如此的一番作派,当时的天祚帝分不清楚他的用意到底何在,是赵佶那小子想要诱骗自己过去,然后割了自己的项上人头讨好金人?还是他经了与金人的一番交道,吃了个哑巴亏,因而良心有所发现,因而真心诚意的想要给自己提供避难之所?

天祚帝思来想去,到底搬到哪里去好,始终也难以得出个定论出来。

可是这些暂时都顾不得理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跑回香草谷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和淑妃刚刚落身在香草谷之时,曾发生过宫女太监误食草菇中毒之事,可是各类毒菇在深山草原上所在多有,但因为泉水而中毒的,倒还是头一遭听说。

淑妃对天祚帝来说可是个命根子,虽然她曾和那个胆大包天的杯鲁偷偷地做出了对他的背叛之事来,但他还是离不开她,对她的恩宠并未因此事有所衰减。在他的眼中,他只觉得自己后宫中所有的妃嫔加起来,也都难以和淑妃的丰姿卓越相提并论。也许这就是常人口中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既然无法痛恨淑妃,便只好对那个奸夫纥石烈杯鲁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有生之年誓要食其肉寝其皮,将其车裂凌迟而后快。

天祚帝心中牵挂着淑妃的安危,此时在渔阳岭大营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他向金源郡王萧得里底交代了几句对张梦阳和萧太后严加看管的话后,便带同几十个近侍局侍卫出了渔阳岭大营的辕门,一地里拍马绝尘而去。

夹山距离渔阳岭大营并不甚远,仅只跑出几十里地的距离,天祚帝和他的侍卫们便都跑进了交错纵横的崇山峻岭之中。

在这样的地形中寻找香草谷的所在,对外人来说几乎是难如登天,但早已经在香草谷和渔阳岭之间跑得轻车熟路的天祚帝来说,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到了将及晌午时分,天祚帝便回到了香草谷萧淑妃所居的那件布置优雅的石屋之中。

一进到屋中,就看到月理朵静静地坐在床前抹泪,淑妃则面朝里侧卧在床榻之上,看不到她中毒后的面目究竟如何。

天祚帝快步走上前去,抓住月理朵的手腕问道:“哭什么哭,娘娘现在怎样了?”

月理朵仰起脸来,满面凄楚地看着天祚帝说道:“禀皇上,娘娘自昨晚喝了谷中的泉水便觉得身子不适,两个时辰之后即呕吐不止,把谷中的几个内医官全都请过来了,各种的汤药偏方用了一摞,也见不着一些儿的效验。娘娘吐过了几次,就觉得浑身乏力,脸色苍白。今晨起来脸色由白转青,神情萎顿,已经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天祚帝将月理朵的手腕放下,伸手去扳朝里侧卧的淑妃的肩膀,想把她的身子扳转过来,看看她中毒后的面色到底如何。

没想到萧淑妃把臂一抬,喊了一声:“滚!”

这一来倒把天祚帝吓了一跳,他只道淑妃中毒之后半入昏迷,近乎到了人事不知的地步,谁曾想她刚才的那一下抬臂竟是显得颇为用力,一下就将自己那扳在她肩头上的手掌抖落了下来,而且自她口中吐出的那一个“滚”字,虽说声音微弱,但却隐隐地有一些中气充足的力道之感,也不似身子虚弱的应有之像。

天祚帝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了疑问出来,于是遂以安慰的口吻对侧卧在床的萧淑妃说道:“爱妃,你感觉怎样了,快把身子转过来,让朕看你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