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果老道:“那天咱们七个在这城隍庙里碰过头之后,然后就分头去行事,我和老七被他派去了西边桑干河一带的山里头,老四老六和老八他们,都被大哥给支应到了东边。其实大哥早就知道,张梦阳那小子被卫王府的小郡主和萧莫娜那骚娘们儿迷得神魂颠倒,跟在这娘儿俩的屁股后面寸步不离,只要是萧莫娜在哪儿,那小畜生就肯定在哪儿。
大哥把咱们几个都支到了西边东边,可他却直奔着燕京城里去了。据我打听来的消息,小郡主和萧莫娜已经落到了金人的手上,目前很有可能被关押在燕京。那张梦阳嘛,定然也跑不了被金兵俘虏的下场了。大哥把咱们哥儿几个支派到别处去,他一个人跑去了燕京,这可是明摆着摆了咱们大家一道啊。”
廖湘子冷笑道:“把咱们几个人摆上一道那也无妨,可他临去之时把五姐霸王硬上弓了一回,竟然也不给她透漏半点儿消息,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五姐,你说是也不是?”
麻仙姑笑道:“据我所知啊,大哥在燕山府的这几天里,也没得出张梦阳那小子的确切下落,小郡主倒是被金人软禁在东城的一个府邸之中,可是张梦阳和萧莫娜却不知被金人给藏到了什么地方。所以咱们用不着担心,咱们找不到的人,大哥也一样找不着。”
廖湘子心想:“幸亏我抓了那小子的俏姨娘来,迫着他去找张梦阳来交换,若是如他们这般没头苍蝇似的一路撞去,哪里会这么容易成此功劳!”
钱果老点点头道:“五妹说得有理,可见得大哥虽然摆了咱们弟兄一道,可对你毕竟不薄,还多多少少地说了些消息给你知道,不然的话,我们还真不知小郡主和张梦阳他们并不在一处呢。”
廖湘子道:“这么说来,五姐在燕京城里见过大哥的了?”
钱果老嘻嘻一笑:“那还用得着说,你还真以为大哥的霸王硬上弓是白饶的么!”
“去你的!”麻仙姑不悦地道:“虽然大哥对我好,可我心里还不是惦记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三王八,知道了王安中派人来拿你,生怕你不知讯息被他的那些爪牙们给收拾了去,才又从燕山府巴巴地赶来给你报信的。”
“哦,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白吓唬我么?”
麻仙姑冷哼了一声,道:“吓你干什么,吓你很好玩儿么?”
“可王安中是怎么知道这城隍庙是咱们的落脚之地的?你刚才说扈从这位诰命夫人的军健们,有两个身手好的,腿脚快的一直隔得远远地盯梢着我,或许是他们自忖打我不过,就不敢公然上来抢人。待他们知道我把诰命夫人带进了昌平城隍庙里之时,就立刻赶回去报信去了,是这样么?”
“不错啊三哥,小妹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钱果老口气不悦地道:“你既然知道得如此详细,所有这些自都是你亲眼所见的了。”
“不错啊三哥,小妹确是亲眼所见。”
“那么,那两个家伙跑回去燕京报信,你怎地不顺手料理了他们,帮我除去了这个不必要的麻烦?”
麻仙姑笑道:“呦,三哥,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生气了啊?你也不想想,你如今能想得到的事情,我在当时岂有想不到的理?我当时是打算出手把他们全都料理了来着,可刚杀了一个之后,另一个慌不择路,噗通一声,跳进河里逃走啦。妹妹我又不会游泳,只能眼看着他游到了对岸去,跑回燕山府去搬救兵去了。”
钱果老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麻仙姑接着说:“我知道大事不好,三哥你这个娄子可捅得大了,于是赶紧跑回燕山府去,把这事儿对大哥做了汇报,想请他替你拿个主意。我们眼看着王安中点兵命将,派出了几千人马要来昌平救人,他就让我先来告知你赶紧避上一避,他很快也随后赶来接应咱们。”
钱果老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厘,大哥这回把事儿做得还算义气!那么,咱们现在就立马转移如何?”
“来不及了。”麻仙姑立马否定了他说:“王安中已知会了昌平的金兵守将,说昌平城中有他们大宋朝的要犯,请大金兵帮同一体擒拿。这时候儿昌平县城所有城门都已经被封住了,军民全都禁止出入,只等着王安中的宋军来到呢。”
“这金人居然肯听从王安中的吩咐,可真是他娘的怪事儿了。”钱果老不满地嘟囔道。
麻仙姑道:“人家两国如今是友邦,这点儿小忙岂有不帮的?你也该庆幸昌平目前还没有归还给大宋,若是昌平也归王安中直辖的话,他也就用不着从燕京那边带兵过来了,只需要一纸手令,就能把咱们都困死在这座城隍庙里。
我猜想,王安中未必肯把自己老婆被劫的事儿告诉金人,那对他而言实在是大失颜面的事儿,所以才捏造了个捉拿要犯的幌子。既是如此,那么金人此刻也未必便知我等是藏身城隍庙里。王安中派来的官兵人数甚多,速度必然不会太快,咱们只要在天明之前离开了城隍庙,另寻一个下处藏身,一时间也就不易于被他们找着了。”
钱果老道:“那还不简单,如今的昌平城里,有的是空宅院,咱们随便寻一处窝藏起来就是了。再说当初咱们之所以选这城隍庙碰面,也是觉得它易于辩识罢了,既然此处不安稳,咱们立马走人的便是!”
廖湘子坐在那里冷笑道:“昌平县城也就这么巴掌大的一点儿,空宅满打满算能有多少?城里的金兵加上王安中带来的宋兵,挨门挨户地搜索起来,咱们也就能多藏个一时半会儿,有什么意思?”
钱果老沉声问道:“老七,那依你怎么说?”
“依我说,咱们哪儿都不去!反正手上有他王安中的老婆可以当人质,他就算要为难咱哥儿几个,难道连自个儿老婆都不要了不成?那可是皇上钦封的诰命夫人,我不信他能舍得。”
钱果老道:“你知道个屁!你或许舍不得,那王八羔子不见得舍不得。对他们那些当官的来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看这个诰命夫人,在他眼里未见得怎么值钱。”
廖湘子冷笑道:“既然不值钱,人家干什么兴师动众的以捉拿要犯为名,大老远地从燕京跑来这里拿你。”
钱果老想了想,又扭头看了看麻仙姑,心中还是觉得从城隍庙里搬出去的妥当。
麻仙姑却以为假如转移了地方的话,待会儿大哥寻到了此令见不到大家,那可如何是好?廖湘子则坚持把诰命夫人当做人质,跟王安中提要求要条件,要他乖乖地放自己几人安然地出城远去。
他们三人争论了半天,决定还是由城隍庙里躲出去较为划算。
于是,廖湘子用铺盖卷起了萧太后,钱果老用另一床铺盖卷起了诰命夫人,一人抱了一个,跟在麻仙姑的后面,绕过几重大殿,从城隍庙的大门处走出。
他们一行人出了城隍庙,沿着外面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转了几个弯,一直向西跑去,在距离城隍庙约三里多远的地方,寻了一座不怎么起眼的普通民宅,推开门便闯将进去。
这里也是一个无主的空荡荡的宅院,只有前后三间两进的青砖大瓦房,两边连个像样的配房都没有,只有几个草木竹席搭起来的简易棚子,大概是蓄养牲口用的,其中也都是空荡荡的,除了饲养用的石槽和牛马粪便而外,一匹牲口都看不到,显见得是这家主人迁走之时,把值钱的家什全都带去了。
他们刚进了这所宅院,把院门用立木顶好,就听见城隍庙方向传来一阵混乱嘈杂之声。
钱果老飞身跃上屋顶朝那边看去,虽然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清,但肯定发生了变故是无可怀疑的。
大金国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