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梅里与月里见小郡主动手,便也老实不客气起来,随在后边一递一脚地往他的大腿与屁股上招呼,踹得张梦阳大呼饶命。
两个多月来,张梦阳时刻都在盼望着回到小郡主的身边,包括被萧太后的美艳惊得意乱情迷的日子里,他都没有中止过这种盼望。
谁知今日果真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来,所受到的待遇竟是如此出乎意料地隆重。
小郡主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进了帐子,往前只一搡一带,张梦阳便一跤跌倒在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小郡主娇声喝道:“不许趴着,给我跪好了!”张梦阳不敢怠慢,一边呼痛一边爬起来跪好。
小郡主往胡床上一坐,高声吩咐道:“梅里,去把我的七节鞭取过来!”
就在这时,帐外有一队逻卒听到动静奔了过来,哨长在外边问道:“郡主,我们刚听到你喊话,可是有事情发生么?”
小郡主坐在里边没好气地答道:“没事。刚有一只野猪闯了进来,现已被我们拿住了,正准备剥皮开宰,煮夜宵吃呢。”
“哦,原来是一只野猪。”那哨长答道:“没事就好,我们去巡哨去了,我在这里留下几个哨卒,郡主有事尽管吩咐他们便是!”
小郡主道:“不用了,把你的人都带走,别以为金兵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就放松了警觉。如果你们果然做得好,怎么一只野猪跑到了中军大帐来都没发现!”
那哨长听见小郡主口气像在发火,便不敢再说什么,只一迭声地答应着,赶紧带着他的人走开,继续巡哨去了。
被小郡主训斥了几句,他们这些人整整一夜都不敢再生丝毫的懈怠,生怕再有一只野猪跑进来惊扰了王爷,惊扰了郡主,那可就说什么也吃罪不起了,被打板子那肯定就是意料中事了。
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在这中军大营里边,怎么会有野猪出没?他们平时做梦都想打到一只野猪山羊之类的打打牙祭,可自进驻到青冢寨以来,周围所有的野味儿被他们打来打去,都快要被他们扫光了,如今连野兔也是再难寻找到一只,莫说是野猪野羊这样的大家伙了。
可一只野猪居然有本事跑到中军帐里来,还恰巧被小郡主逮到,真是奇哉怪也。心想再有一只野猪的话,可不能再落入她手了,这大冷天的,巡夜的弟兄们也要补充点儿夜宵不是?
那哨长对手下的逻卒们吩咐道:“今天夜里都给我打起点儿精神来,都别他娘的把眼睛搁到屁股上,惊了郡主受训斥不说,一顿大好的夜宵也给他娘的泡汤了。”
一众逻卒轰然答应了一声,便分成了几队,全都抖擞起精神来四处搜索,想要再捉到一只野猪,整点儿夜宵填填肚子。
可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地只把小郡主的话信以为真,却哪里能够找到什么野猪?这中军大营前后左右四周都有重兵驻扎,别说是一只野猪,就算是老虎狮子也不敢轻易到这种地方来走动。
而张梦阳之所以能够不被发觉地闯将进来,乃是凭借着夜幕的掩护,况且他又对卫王护思的安营之法毫不陌生,更有他那“小追风”功阶的神行法相助,凭借着夜色,往往只在一队队巡哨的逻卒眼前一晃,便即穿行而过。大部分逻卒见此情景都以为是自己眼花,并不放在心上,但只揉揉眼睛便继续巡哨,哪里想得到一个大活人,早已在眼前闯将进去了。
其实,仅仅凭他这“小追风”的功阶,虽然身法较只常人要快上许多倍,可要想达到快得使人产生眼花错觉的程度,却还是远远不能,要想达到那般效果,至少要练到“草上飞”功阶以上,甚至是“凌云飞”。
假如张梦阳没有黑夜的掩护,假如巡哨的逻卒毫不麻木懈怠的话,假如他在大白天里施行起这“小追风”功法来的话,即使他的速度再如何迅疾,也绝对不会令人错觉到以为眼花的程度。
梅里转眼间就将七节鞭取到,递在了小郡主的手中。小郡主接在手里往空中一甩,“啪”地一声净响,宛如在半空里响了个爆栗一般。
张梦阳心中一劲地叫苦,口中一劲地讨饶,本想趁天黑与小郡主开个玩笑,万没想到竟会惹她生这么大的气,因此不住口地讨饶。
“少给我摇尾乞怜的做这等可怜相,我还没打你一下,你皱眉苦脸地干么?”
张梦阳苦笑道:“求郡主开恩,我知道这趟差使完成得不好,可这其中实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求郡主先不要打,听我慢慢地给你说。”
小郡主黛眉一蹙,冷哼了一声道:“你给我少来,谁问你差使的事儿了?我先问你,既然回来了,干么不大大方方的着人通禀进来,为什么非要这般鬼鬼祟祟地,你是不是觉着本郡主胆小,是想来吓唬我么?”
说着,手中的七节鞭又是往空里一抖,“啪”地一脆响,只吓得跪在地下的张梦阳起了一个激灵,赶忙答道:
“郡主容禀,自燕京回来之时,太后告诉说咱们的大军正驻扎在云内州南部,我在燕京的城防马步军司里找了一个熟识路径之人当做向导,一地里往西寻来,路上的辛苦遭逢难以尽说。
今晨自丰州启程,黄昏时分才来到了此处。我见这里有大军驻扎,规模与排布很像是咱们王府的队伍,心中极是高兴,当时就想问进来与郡主相见。
但当时天黑看不清旗号,唯恐认错了会生出麻烦,因此就把咱们的追云驹远远地拴在了一个隐蔽之处,趁着夜色,孤身一人偷偷地踅了进来,想要探查清楚此处驻扎着的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人马。
我躲避着巡哨的逻卒,接近了中军大帐,这时候碰巧看到梅里和月里两位姐姐出来净手,于是我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听他说到此处,梅里和月里顿时满脸羞红。梅里一向对他没有好感,愤怒地抬起脚来朝他踢去,嘴上骂道:“呸,流氓,你好不要脸!”月里也指着他骂了几句。
小郡主大怒,手上长鞭一抖,“啪”地一声抽在了他的身上,从肩头自胸口处,登时添出了一道血痕,疼得张梦阳龇牙咧嘴,呼痛不已。
小郡主骂道:“你这家伙好没羞耻,人家女孩子净手,你个大男人家跟过去干什么?”
张梦阳忍着疼痛解释道:“郡主,两位姐姐,你们都误会了,这也都怪我嘴笨没说清楚。我当时是看着走路的姿势有些像两位姐姐,但又不敢确认,于是悄悄地跟了过去,想要从说话的声音里辨别一下。
及至发觉两位姐姐乃是去行私事,便不敢再跟,只回过头来默默地潜入她们的帐子,把郡主借给我的那把匕首悄悄地地放到桌案上,想要通过她们回来之后看到匕首的反应,来确认她们到底是否梅里月里两位姐姐。
待到她们回入帐子里以后,果然发现了那把匕首不对劲,因此把它拿了来此惊动了郡主。我既见郡主跑出帐子来发声,哪里还更有怀疑,所以赶紧现身出来相见。
没想到这一番小心,竟惊吓到了郡主与两位姐姐,实在是万死莫赎。求郡主明鉴,我可不是有意要这么鬼鬼祟祟地吓到你们的。”
小郡主冷哼一声,说道:“没把本郡主借给你的匕首弄丢了,还算你小子识相,就凭着这一点儿微功,你这装神弄鬼的过犯,我这里先给你记下,以后有机会了再给你算!
我再问你,派你去燕京之前,我对你怎么说的来?让你一路上小心谨慎,快去快回。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怎去了这么久才见回来?德妃姨娘给你什么好处了,说!”
大金国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