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梦阳离去两个多月的时候,到了卫王护思与小郡主已经基本断定他已然无幸的时候,一个牧民打扮的人,一路打听着寻到了青冢寨。
这个打扮做牧民的家伙,告诉他们说,他是自燕京城的皇宫里赶来,受张梦阳都统的派遣,前来报告燕京城里的讯息的。
原来,那个被小郡主一直担忧一直牵挂着的张梦阳,之所以迟迟没有回来,竟是因为被她的德妃姨娘留在那里升了官了。
小郡主心头上这气便不打一处来,自己当初之所以会向父王建议由他来充当这个差使,就是觉得他是一个知道感恩图报的人,自己把他从那几个恶人的手中救下,又竭尽所能地给他疗伤,这才保得了他的一条狗命不致被小鬼勾了去。
哪想得到他,一到了燕京便找不着北了,把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把自己交给他的特殊使命,全都跑到了脑瓜儿后面,大模大样地留在姨娘身边做起官来了。还“张梦阳都统”,我呸,狗披上张人皮,就算得是人了么?真想让那个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老九再狠狠地损他,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才好。
听那个牧人打扮的侍卫说,那个臭小子之所以会被德妃姨娘升官,是因为他在天开寺里护驾有功。
护驾有功,可以赏金赏银,干嘛非得要升他的官?而且还是什么近侍局副都统。这官职虽算不上是什么大官,可是却能在皇宫里自由出入。难道,是德妃姨娘有意要把那臭小子留在身边?
一想到此处,小郡主莺珠的深心里,就会泛起一股不易觉察的酸酸的味道。德妃姨娘与淑妃娘娘不同,凭她那高傲得性子,才不会看上那个傻东西呢。
可是那个小子,既有着勾引人家有夫之妇的前科,想来他的身上,也自会藏得有一些迷惑妇人的手段了。花言巧语么,在小郡主看来,张梦阳倒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德妃姨娘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把他留在身边呢?
小郡主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在她的内心里,一想到张梦阳便是极大的不快。早知道他如此不忠的话,当初就不该救他,任由他被那些恶人们砍死算了。
再就是那个德妃姨娘,太也拿父王密信中所说的大事当儿戏了,这分明就是对自己和父王的不尊重嘛。难道,她觉察出了那封密信中,父王和自己的真正图谋了不成?
小郡主想到这里,便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心虚,再心底里默默地升起。
可是一想到他,就越想越觉着心中有气,甚至决定再见到张梦阳的时候,非得好好地打他一顿鞭子出出气不可。他的命是自己给他救回来的,他的伤也是自己派人给他医治好的。
“他如果不听话,敢对我不忠心的话,当初本郡主给他的,随时都有权力再给他拿回来。哼!反正他的护身符还在我手上,实在不行,就把他的护身符用剪刀给他铰一个稀烂,再不就丢到火力给他烧成灰。看看五台山上的神灵,到哪里给他护身去。”
……
这一天晚上,小郡主正准备就寝,突然侍女梅里一挑帘走进了帐子里来。
“咦,梅里?有事么你?”
梅里脸色苍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慌里慌张地走上前来叫了一声“郡主!”
小郡主见她的脸色不对,知道有事情发生,心情顿时也便紧张了起来。
“你怎么啦梅里?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梅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回头朝门帘处看了看,然后转过脸来低声道:“郡主,我……我猜测,张……张梦阳那家伙,可能回来了。”
小郡主听她一说,心中大奇,一张俏脸登时变得凝重起来。“他回来了?你怎地知道,你见到了他么?怎么不带他来见我?”
梅里无奈地答道:“郡主,我并没见到他。我刚才和月里姐姐走到帐子外面去解手,感觉走一道人影突然从我们的面前一晃而过。由于那人的身法太快,我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我一问月里,她也感觉有一个东西在眼前闪过,还以为是黑暗里的一只野兔呢。我们方便归来,回到了帐子里,就在月里的案子上,看到了这个。”
说着,梅里将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在了小郡主的面前。
小郡主接过来一看,这把匕首不是别个,正是两个多月之前张梦阳临行之时,害怕德妃姨娘见到了那封密信难以相信真假,自己交在他的手上以为信物的。
她把匕首从刀鞘里抽出验证,果然不假,高丽镔铁打造的刀身,泛着清冷的寒光,刀身之上,刻着自己的生辰八字,正是她周岁之时德妃姨娘送给她的宝物。
小郡主把匕首插回了鞘内,迈步来到了帐子的外面。到了帐外一看,见她的另一个侍女月里正手握护身宝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月里见小郡主出来,忙向她靠近过来,叫了声:“郡主!”
小郡主看了看她,又把目光朝四下的黑魆魆里扫了一扫,哪里见有张梦阳的半点影子?中军的各个营帐,只有父王的牛皮大账与旁边的两个毡帐里还见透出灯光,其余各处并看不到一点儿光亮。
只在中军外围,偶尔能听到前后左右各军营中的逻卒的口令声与巡防的脚步声。
小郡主不由地扳起了俏脸,扬声喝道:“张梦阳你这混蛋,本郡主命令你赶紧给我滚出来,再给我装神弄鬼,瞧我不把你大卸了八块才怪!”
小郡主刚一说完,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郡主莫要高声,王爷此刻正在秉烛夜读,莫要惊扰了他。”
小郡主与梅里、月里同时吃了一惊,一齐转过身来观看,只见月下一个身材瘦长,眉清目秀的家伙,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冲着她们微笑,却不是张梦阳是谁?
小郡主平白地吃了他的一惊一吓,心下好生着恼,抢上前去就是一个耳光,嘴上斥骂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深更半夜的装神弄鬼,成心的吓我们不是?”
张梦阳眼看着她一巴掌打下来,拥有了神行法“小追风”功阶的他,此时的身法已是颇为迅捷,本可轻易地躲开了她的这一巴掌,可他却是立在那里毫不躲闪,心甘情愿的受了她的这一巴掌。
耳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小郡主这一巴掌直打得他的脑瓜歪在半边,力道竟是颇重,张梦阳只觉眼前金星乱冒的同时,受力一边的耳朵也在嗡嗡作响。
张梦阳晃了晃脑袋,揉了揉耳朵,浑没想到小郡主下手居然如此地毫不留情,一时间心下颇为后悔。
这两个多月来一直对她日思夜想,好容易见到了她面,见她伸手要打自己,只觉给她打一下也算的是肌肤之亲,躲开了岂不惹的美人怪罪?因此不躲不闪地站在那里净挨了她这一下。
可他哪里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小郡主对他的怨恨,这一巴掌之中,实是使上了十成的力道。
小郡主自幼练习骑射搏击之术,身材虽甚是苗条,筋骨却是秉承了契丹人的强健之质,浑不似汉家女子的柔弱。这一巴掌全力打去,心理准备并不充足的张梦阳,怎能禁受得住?
还不等他在这一巴掌的疼痛中摆脱出来,小郡主的玉指一伸,利落地揪住了他的耳朵,像牵着一匹小马驹子般把他揪进了帐子里。
大金国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