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府港口上,一艘大船出海了。
船上带着不少的粮食、畜牧、器皿以及人员。
赵昀从船舱出来,望见大海。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海。
天是蓝色的,海水是浑黄色的,海鸟在蓝天中飞来飞去,浪花拍打船只,迎上船头。
赵昀觉得他轻松了,北宫就像是一座监狱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要不让他待在那座北宫。
现在他自由了。
幸好皇帝赵竑送他离开了。
赵昀感念赵竑的恩典,弯下腰朝着临安的方向一拜。
然后拿出望远镜看着大海。
现在陪他的有谢道清、唐安安以及他年幼的孩子。
船只起帆,继续朝着大海深处进发。
指南针的方向朝着南方。
唐安安对赵昀道:“我们就去南方吧!”
就在这个时候,海面上又出现了不少的大船,其中有不少是战船。
赵昀见到这些船只的时候无不惊讶。
“这些都是我大宋的战船?”
下人回答:“都是台湾府来的。”
“台湾府,那是哪里?”
下人便开始介绍台湾。
听罢台湾的发展情况,赵昀漠然无声,暗自失色,当年等史弥远死了他才亲政,以为励精图治可以收复中原,在端平年间的那场自大盲目的战略下,最后还是败了,蒙古入侵,边关叩急,大宋丧失了不少领土,他在位那些年,全国户口减少了大半。
而临安朝堂内经历了史弥远专政、四木三凶、阎马丁当的昏暗岁月,朝政越发混乱,奸人频出,导致民不聊生。
对史书以及后世的人来说,他不过就是个昏君而已。
“官家给我的谥号和庙号是什么?”他问边上的人,很想知道世人给他的盖棺定论。
“谥号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庙号理宗。”下人一副淡定的表情看着赵昀,心底则冷笑起来,他们的使命就是护送赵昀安然离开大宋,然后客死他乡,子子孙孙监视赵昀后代,终生不回宋土。
赵昀笑笑,痛哭流涕起来,他果然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
临安
赵信在赵竑的耳边道:“赵昀终于走了,在庆元府坐船走的。”
赵竑的神情松了下来,赵昀之死是他做给天下人看的,就是让天下人都以为赵昀以及他的子孙死了,将来对赵诵的皇位也不会有任何威胁。
解决了赵昀的事情后他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赵信问他:“北宫大火烧掉了不少的建筑,官家重建北宫么?”
“不了,我打算将来的武学就建在这边,靠近大内便于控制!”
接着赵竑道:“我打算禅位了,你觉得如何?”
赵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便惊恐道:“官家?”
“我并不恋栈皇位,现在就传给我儿。北宫已毁,你将原先的济王府改造成宫殿,我将来就住在那边。”
赵信走后,赵竑在福宁殿直接召见重臣。
听闻皇帝要禅位,百官有些惊讶,皇帝现在正值春秋之际,身体康健,想到之前临安北宫的大火让他们恐惧,因为那场大火来的就是这么直接,发生的实在太过诡异。
想到皇城司的监牢内虽然没有关押任何反对者,但修筑城池的罪犯大有人在,还有每天的劳动教育,看他们的表现酌情考虑,他们就觉得还是遵照皇帝的旨意。
吴潜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将皇位禅让给太子,实际上他是不反对的。
大部分臣子都不反对皇帝的主张,因为在他们看来赵诵仁爱有礼、体恤百姓、不苛责官吏。
赵昀看着重臣,他知道这些臣子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朕已让司天监择选吉日,不日就要在临安行大典礼。”
接着赵竑就将司天监挑选的日子,以及礼部拟定的程序给重臣看。
右相贾似道看完之后惊讶万分,第一个出来问道:“官家,这会不会太急了?将太子大婚与禅让登基大礼放在前后一日,这是旷古未有,也不符合礼制啊!”
“不急,一开始我打算同一日,但礼部的官员跟我说礼不可废,于是才改两日。如今国家危难,一切礼仪应该从简,我身为帝王更应做出表率,上行下效,这才利于大宋千秋万代之基业!”
听闻皇帝这般说,吴潜见此甚是欣慰,则站出来拥护道:“官家仁爱,是我大宋社稷百姓的福分!”
贾似道清楚皇帝乾坤独断,于是便也站出来赞同皇帝决断!
七月十五。
终于到了这个日子。
临安城内外张灯结彩,皇城大内同样也是如此。
在报纸提前的宣扬下,临安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太子大婚,而明日则是皇帝的禅位典礼与新皇的登基大典。
所有的商铺都开始低价打折。
这天早上,东宫,所有的地方都挂满了喜灯笼,门窗上都贴上了喜字,还有崭新的红色对联。
一个是才貌俱佳的女子,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儿子监国太子赵诵。
今日太子大婚,典礼一直忙活到深夜才落下帷幕。
赵诵觉得一整天晕头转向,竟觉得比打仗还累人。
赵诵身体踉踉跄跄,被宫女扶往后园走去。
虽身体难受,精神却偏偏处于兴奋状态、人几乎要虚脱。
外头的宾客实在太多了。
赵诵洗了一把脸,屏退周围所有人,才感觉不是做梦,这才脱得只剩下亵衣缓缓步入房内。
此刻灯烛之下,一个浑身大红绫罗珠玉满身的女子坐在床边等他。
她的头上顶着红盖头。
赵诵神色恢复过来,此时也忍不住笑着对苏婉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的小娘子你现在真美!”接着便将苏婉头上的红绸揭开了。
红绸落下,借着烛火,只见苏婉脸上红得厉害,见到赵诵目光看来竟低头不敢看赵诵。
“太羞人了——”她的藕白色素手紧紧拽着衣角。
“都见过无数次面了,怎还是如此娇羞?”
“赵大哥太无耻了我”
赵诵见那顶凤冠很重,干脆取了,顿时苏婉一头青丝披散成瀑布,搭在肩膀上。
“这”
赵诵一下子打起精神来,瞪圆了双目,久久凝视美貌无比的新娘子:“我赵诵还真是好运,竟娶到如此秀丽的小娘子!”
苏婉顿时羞涩一笑:“讨厌,官人,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赵诵俯下身时,只见苏婉皓齿明眸,顿时神情有些恍惚。
“把蜡烛熄了吧——”苏婉轻启朱唇,小声道。
“谨遵娘子之命!”
于是灯灭,顿时殿内漆黑一片。
屋外,吹来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