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诵正起身从鼓楼上下来,碰到一位士兵从远处跑过来,周围的士兵立即拿着武器拦在那个士兵的面前。
那个跑过来的士兵气喘吁吁道:“左相有事要求见殿下。”
赵诵神色一紧,忙问:“原来是左相,可是北方的事情?”
“是郝经来了。”
“除了郝经之外,北边那边可还有其他消息?”赵诵指的就是两国的战争。
士兵接着道:“大胜关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吕文焕将军那边擒住了杨惟中,还有忽必烈的前军快要到大胜关了。”
“你速去打探其他消息,特别是忽必烈那边的。”
“是。”士兵立即走了。
听是郝经来了,赵诵立即赶去府衙。
……
此刻府衙内。
吴潜见到郝经道:“你就是郝伯常。”
郝经一脸正色道:“正是在下。”
郝经虽被宋人押着,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因为宋人若杀他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让亲卫一路押送南下,更何况一路上还好吃好喝招待着,再者郝经又听说一切是宋国太子下的命令。
既然贾似道那头说不通,郝经倒是想见见这宋国的太子殿下,想去说说这和议的事情。
郝经又见这老先生气度不凡,年纪一大把的样子,心道必是宋国高官,于是不慌不忙拱手道:“敢问老先生是何人?”
不等吴潜说话,边上的周元昌道:“此乃我家吴相公。”
郝经立马拱手:“原来是左相。”
吴潜瞪了周元昌一眼,周元昌知道自己失礼了立即退了下去,正要出门的时候就见到赵诵来了。
赵诵问周元昌:“这郝先生呢?”
周元昌道:“正与相公谈话。”
然而此刻周元昌见赵诵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外面听了起来,周元昌想问赵诵,赵诵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周元昌也就告退先下去了。
此刻赵诵就听见屋内吴潜对郝经道:“接下来恐怕要伯常受委屈了。”
郝经忙左右一看道:“吴相公,你家殿下怎么没来?”
“殿下正在忙两国备战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伯常就先坐吧。”然后吴潜就命人开始上龙团凤饼茶。
郝经反问:“为何你家殿下要备战,难道不想和议么?虽然此番宋国胜了我国,但日后可不好说。”
“伯常你应该清楚北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久北方恐有大变,而你家宗王北上不过就是为了争夺那个位置。再说如今你家宗王根基不稳,恐面临内敌。眼下和议不过是你们想要拖延而已,给你们宗王赢取北上的时间,而且你们也算准了我朝中有人会答应和议,但是你们万万没想到贾相会拒绝和议……如今我告诉你实际的情况,和议对我朝来说并不重要,我们只要将你们的人马困在大胜关下就行了。”
郝经站起身子,直视吴潜,不卑不亢:“北方的事情是你们宋人动的手脚吧!”
“伯常,话虽如此但那是你国之事,我们怎会插得上手?”
郝经听了笑了起来,继而道:“相公,这事我要当面与你家殿下说。”
“我已经派人去请殿下了,伯常先喝茶降降火!这一时半刻总会等到的。”
吴潜之前就已经去请赵诵回来了,但到现在赵诵还没过来,吴潜知道要么赵诵不会来,要么现在恐怕就站在屋内听他们谈话。
……吴潜与郝经说了很长的时间,但郝经却觉得这吴潜根本就不能说服,所以郝经也就没说其他话了,他依旧站在那儿。
吴潜道:“伯常还是坐着等吧。”
郝经仍旧站着。
此刻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后面的赵诵终于露面了。
赵诵忙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面前的吴潜道:“殿下你终于来了。”
郝经才看清楚赵诵,这是个八尺身高的青年,且面目稍微有些黝黑,看上去是个年轻小将,他穿着一身黑色窄袖口圆领袍子,从形式上来看似乎是唐代的样式。
郝经思量了一阵,还是觉得这人不像是宋国太子,与他印象中宋国太子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莫非?
郝经不知道面前年轻人是不是某个将领冒充的,但毕竟对方是太子身份,所以他还是拱手道:“伯常见过太子殿下。”
赵诵在方才的时候也在仔细打量着郝经,见到郝经不卑不亢的样子,就觉得此人甚合他心,于是道:“方才实在抱歉,明朗要处理鄂州事务,所以来迟了。据说伯常先生通晓儒家典籍,是北地着名大儒,曾师从赵复,久闻伯常先生大名,今日得睹尊颜,实在是我明朗三生有幸啊。”
郝经道:“老夫虽被押来了鄂州,但和议的事情还是要当面和殿下谈谈,不知殿下可否听我一说。”
赵诵却道:“伯常先生的和议我也看过了,我朝官家以北伐为志,将来必要收复中原,所以这和议的事情我想也就没必要了。”
郝经道:“殿下,老夫都还没开口,殿下怎么知道我说的你们没兴趣?”
“那伯常先生就免开尊口吧,我差不多已经知道先生的底细,也知道你们军中存在的危机。至于这次请先生来鄂州,只是仰慕先生的才华,希望先生能留在宋国助我。”
郝经一听赵诵的意思,有些不悦道:“我已事主,怎可背叛我蒙古国?”
“伯常先生一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还是先坐着喝杯茶再说。”
郝经听罢也就坐了下来。
赵诵继续道:“郝先生,我闻言北方即将大乱,先生留在北方恐怕不安全,所以还是待在宋国安全的多。”
郝经拿起茶刚要喝的时候,直接掷在小圆桌上,杯盏内的茶水都飞溅了出来,只见他一脸怒色道:“殿下这话怎讲,北方怎会乱?”
吴潜当机立断立即接过郝经的话,他立即道:“伯常啊,在你们北上之前我宋人就占据了大胜关,朝廷也派重兵却围堵你家宗王,说要将你们蒙古人留在南方。除此外,你家宗王为了争夺汗位,必然会付出代价。”
赵诵道:“朝廷也是这个意思,而且我也大致上了解蒙古王廷的情况,听说阿里不哥与你家宗王貌合神离,还有那些老贵族要与你家宗王……自古以来,王位空悬,王位之争必定会死不少人,而且我也听说你家宗王负了伤,不知伤痛如何?再说益都的李璮岂会放过这个机会。郝先生我说的对不对。”
郝经听着陷入了沉思。
赵诵说完抿了一口茶,接着看到郝经仍旧愤怒的样子,对他道:“郝先生,这茶要趁热喝,否则凉了就只能倒掉了。”
郝经感觉被威胁了,不过他还是不相信:“我蒙古骑兵纵横天下,岂能在大胜关下被你们宋人吓破胆子,再说如今胜负未定,我北方兵强马壮,迟早有一日会并吞天下!”
赵诵对郝经道:“郝先生还是第一次来鄂州吧,这次就在鄂州多待一段时日,自然就见证我说的一切了。”
“告辞!”郝经直接拂袖而去,边上的士兵则跟随左右。
赵诵并没有软禁郝经,但也派了人去保护郝经,生怕郝经自杀,或做出其他不利宋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