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天意

古青阳终究还是消失了。

那个男子的吼声也是一样。

……

唯有那听到这怒吼声的一众生灵们,它们纷纷瑟瑟发抖,哪怕天地恢复沉寂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而与此同时,在天穹最深处,满脸怒意的至高天正怒气冲冲地凝视着面前的棋盘。

洁白如玉的棋盘上,一枚枚棋子有序地排列着,全然熠熠生辉,就像是散落在天幕深处的万千星辰。

“还是无法找到这家伙吗?”

沉寂片刻,至高天脸上的怒意被他收敛了不少,他这才开口,以比较平静的语调发问。

被他询问的人也是一个男子,从容貌到身形都和他有八九分相似,但气质和他截然不同。

如果说至高天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巍峨至极,是任何生灵都无法触及更攀登的存在。

那么这个男子就像是一座无底的深渊一样,深邃至极,哪怕只是落下一颗石子也永远无法触底。

而后者,正是自在天。

“找不到。”

自在天回应着,言语中还显露着说不出的疲倦之意。但除了这份疲倦以外,他的言语中还有无奈之意。

他确实是无奈了……本来,自古青阳在北冥渊陨落以后,他就开始去品味体会他自己所渴望的生活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古青阳竟然还能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复活之后竟会比之前更为强大。

这让他的生活提前结束。

他不得不站出来,找到这世上的另外一个他——至高天,同至高天一起商议针对古青阳的大杀局。

想想当初,当初的他们明明是已经毁灭了古青阳的肉体、命骨还有灵魂,算是彻底斩灭了古青阳。

还有古青阳和大道法则之本源所建立的那份联系,也被他们拿准了时机彻底斩灭。

若是按照他们的认知来判断,那古青阳绝对是万万无法复活的人,是一个死到不能再死的人!

可古青阳偏偏就这么活了……

这的确已经不是古青阳第一次复活,可他们都能感受到古青阳这次复活的不同之处。

他们记得,古青阳过往的复活都是他们能理解的复活。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知道那复活方式的原理。

而这一次……

这一次,古青阳所用何法,又是以什么大道法则为凭据,他们对这一切都生出一种陌生之意。

这才是最让他们惊慌,最让他们为之恐惧的地方。现在的他们俨然是成了半个惊弓之鸟。

哪怕是明知道自己这边还有再度杀死古青阳的手段,在想到那种结果的同时,自己也还是会担忧……

这样的痛苦,他们两个都有。

不同的是,至高天会把这种担忧尽数化为怒火的一部分,然后再把这份怒火化成动力全力镇杀古青阳。

而他自在天则会选择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不断地思考,根据各种各样的猜测去不断地推演。

恐惧?

愤怒?

这样的言语根本就不足以用来形容自在天的心境,他很清楚,这不过就是他情绪的一部分。

他的情绪本就是复杂的,包括了恐惧和愤怒,以及很多用其他言语来形容的情绪。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拼命地研究古青阳。

悬棺古宗的因果杀局根本就不算什么,那只是一次试探。

自从古青阳凭借那座法阵离开冰原之后,他和至高天就一直都在寻找古青阳的踪迹。

但古青阳明显是已蜕变为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了。有很多手段,他们会用,古青阳居然也一样会用。

所以,自古青阳离开那片战场之后,他和至高天便很难找到古青阳的踪迹。

因为古青阳也引动了一种类似于他们力量的力量,用那种力量在整个北境布下重重迷阵。

不管他们怎样找寻,不管他们动用了怎样的手段,他们都很难找到古青阳的行踪。

他们的手段会被古青阳的手段阻隔,他们会受到那些迷阵的干扰,会一次又一次接连放过古青阳。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把那些逆天而行者的亡魂意志聚集在悬棺古宗的角落里。

以这些亡魂意志为鱼饵,以悬棺古宗的因果为鱼钩。

他这样做,本就是为了凭借因果引古青阳现身。

他很了解古青阳,他就知道,古青阳一定会为了两全的结果怒而奋起与天道相撼。

所以他还留下了重重后手,准备在愿者上钩以后就开始演化新的大杀局,一步步地镇杀古青阳。

对于这个计划,至高天当然是支持的。可让他们都没能想到的是,都这样做了,古青阳竟然还是没事。

他们确实是低估了古青阳屏蔽天机的能力,哪怕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到头来,他们竟还是抓不到他。

这也是至高天现在会愤怒成这样的原因。作为另外一个天道意志的化身,自在天也很无奈。

古青阳当然得杀,得被他们以雷霆手段彻底抹杀!可现如今的局势也确实是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掌控。

他们还能如何呢?

现在就连找不找得到古青阳都成了问题,他真的很难想象后面的杀局该如何继续演化下去。

本来,他对于悬棺古宗那件事得结果还是颇为满意的。因为他觉得这总算是让他抓住一个机会。

可现在看来,抓不抓住这个机会的意义好像都不是很大。

十几天的时间很短,对于拥有无限时间的他们而言似乎不算什么。

可偏偏就是这十几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得到了一个结果的他们还是和原来一样,还是无头苍蝇。

“呼——”

自在天突然举起一颗棋子,想要把这颗棋子落在棋盘上。但他举着这颗棋子举了很久。

最后,他还是没有痛痛快快地落下这颗棋子。他只是默默地长叹一口气,随即将棋子放回原处。

哗——

突然,至高天猛然一伸手,抓起一把棋子就摔在棋盘之上,而后便像是魔症了一样死死地盯着棋盘。

“你疯了!”

自在天对至高天的行为自然很是不满,他怒吼了一声。那个瞬间,他感觉这句话让他找到了宣泄之口。

但他还是忍住了那种想要宣泄情绪的冲动,怒吼一声之后,他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眼前之人。

答案,他在等一个答案。

至高天的脾气虽是比他火爆,却不是那种不分后果就做事的家伙。所以他需要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他相信,至高天这么做一定有至高天自己的道理。哪怕至高天这样做会毁灭他们已经布好的棋局。

“那个家伙已经快要超脱到规则之外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只是试图以规则来束缚他。”

“那样做是没有用的。”

“不管你我愿不愿意承认,那个家伙都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境地了。”

“接下来,如果我们再不改变过往的规则,如果我们不采取一些超乎常理的手段,我们会后悔的。”

……

至高天是解释了。

但至高天终究还是没有给出太过细致的解释,他只是当着自在天的面在缓缓诉说,说的特别笼统。

偏偏自在天在听到这一番话以后是恍然大悟,竟开始以那种兴奋至极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棋盘。

“我知道,我懂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应该拘泥于过去,不该再用那些陈旧的方式去对待他。我们也应该像他一样,于变化中杀伐。”

“过去的杀局都是要先设局,那我想,这一次我们大抵是不需要再设什么杀局了。”

“也许不去刻意设局就是最好的设局方式,以无道为有道,以无势为有势,以无形为有形,只求一杀。”

……

起初,自在天只是兴奋地自言自语。后来,自在天开始一边诉说一边不断摆动棋子。

但他不会轻易改变那些棋子的位置,哪怕很多棋子的位置看着根本就不对,他也不会去刻意地改变。

哪怕是拿起棋子,他也会放下。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在变,他在尝试接受至高天所说的改变。他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抹杀古青阳。

可就在不久之后,那棋盘之上的不少棋子竟都齐齐颤动。而后,它们就在他们的注视下生出无数裂痕。

紧接着,就连这方棋盘竟也开始不断地颤动。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在棋盘之上衍生,看得他们猛然一愣。

“这——”

棋子要碎,他们还可以理解。

可这棋盘也这样,这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