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正统

为了避免士气被对方压制,一旁的苏云清立即大声说道:“崔坚,你不愧是当了二十多年大汉丞相的人,竟然能将一场赤裸裸的叛乱美化的像是合理合法一样!既然你非要拿千百年前的事情讲道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三千年前,刘宗先祖合四宗而建炎族,以火神血裔的身份成为我炎族共主!那时候,你杨氏先祖还只是炎族默默无闻的普通族民,请问谁是主,谁是仆?

我大汉太祖皇帝平定百族、放逐魔族,一统大陆,称帝建汉的时候,你杨氏先祖只是因功受封于东北边陲小城的区区子爵,请问谁是君,谁是臣?

一千五百年前,三宗叛汉,炎都被围,大汉皇帝传旨各地诸侯勤王救驾,你杨氏先祖身为大汉天子册封的隋侯,不仅不派一兵一卒,反而趁乱大肆吞并周边各路诸侯,自封为隋王,请问谁才是乱臣贼子?

当大汉太子带着皇族宗室来到大陆东北,你杨氏先祖不思接驾护主,反而逼迫太子殿下向你们献出传国玉玺并屈尊称臣,请问是谁背叛了谁?

你杨氏末代隋帝残忍无道、荒淫奢侈、无故毒杀刘宗宗主,致使民不聊生、众叛亲离!我大汉世祖皇帝诛杀叛逆暴君,复汉归位,顺天意、应民心,何来叛逆之说!

如今,我大汉复国已一千五百年,炎神护佑、民心归附,你却拿着一千多年前只存在了二十多年的短命政权来妄称正统,想要欺骗天下人,真当天下万民都是傻子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城外所有官兵都听着,陛下有旨,不管是谁,只要能够诛杀逆贼崔坚,一律赦免一切罪责,并且赏万金,封一等公爵,世袭罔替,食邑万户!”刘远磊也趁势上前大声喊道。

“一群狂妄无知之徒!本座才是天命所归,大隋正统!众将士听令,立即攻城,第一个攻上城头的,封公爵,赏万金;斩刘询志头颅者,封王!”

崔坚见阵前理论没有占到便宜,很多普通士兵刚刚跟随军官背叛大汉,心中还没有完全接受新的效忠对象,继续让对方这么蛊惑下去,很可能会动摇军心,便立即下令攻城。

此刻崔坚占着绝对优势,犯不着非要在这口舌之利上争个没完。

这里的叛军主要是以原整编第三铁卫军团为主,这个军团原本都是重骑兵,为了攻城的需要,此刻大部分军队都下马步战。

随着整三军团都统制杜千林的一声令下,叛军的大型投石车开始准备射击,这些投石车每个都需要近百人操作。

叛军方阵前面的几十支重甲步兵以哨为单位,当先向护城河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些士兵每一哨都推着一具名为“壕桥”的器械,这壕桥用众多木板钉在两根长圆木上,做成桥的样子,两侧还有轮子方便推动,其用处就是架设在护城河上,方便士兵过河攻城。

而这圣都北面和东面护城河的河水是由裕河水引过来的,前一晚,叛军就已经堵住了引水的源头,此刻护城河中的水已经基本流光了,只剩下一条深十米、宽五十米的浅水壕沟。

“陛下、殿下、督帅,叛军已经开始攻城了,此处不安全,还是到城内休息吧,此处交给臣,臣保证不会让叛军攻上来。”聂闻天对刘询志、刘远磊和苏云清说道。

“陛下,聂将军所言有理,您和殿下先离开这里吧,老臣会在此坐镇。殿下,你照顾陛下离开吧。”

苏云清自己不打算走,但也觉得刘询志和刘远磊不该留在这里。

“好,父皇,咱们先下去吧,在这里只会给守城的将士们增加麻烦。”刘远磊也劝道。

“那就拜托诸位了,多加小心!各位将士们,朕在城内等着给大家庆功!”

刘询志没有坚持留在城墙上,鼓舞了一下士气之后,就在刘远磊的陪伴下走下了城墙。

刘询志与刘远磊刚一走下城墙,叛军投石车的第一轮攻击就到了。巨大的石块有的落在城外护城河中,有的砸在城墙上,还有的正中城头,将城垛砸坏后又将数名士兵砸飞。

“不要慌乱,各守岗位,弓弩手准备,火箭准备。抛石车标记射击。”聂闻天观看着叛军的动作,非常沉稳地大声下令道。

这一侧的城墙上共有着百余具抛石车,这些抛石车虽然不像叛军的那些投石车那么大,但因为城墙的高度优势,攻击距离也非常可观,而且相对轻便,只需要一队人便可操纵一具抛石车。

随着聂闻天的命令传下,这些士兵们将一堆堆用网兜捆在一起的黑瓦罐放在抛石车的弹窠上,并将其点燃,然后马上发射了出去。

这些黑瓦罐里面装的都是易燃且燃烧时会散发出浓浓黑烟的东西。而每一网兜的重量都事先经过计算,非常接近抛石车所用石块的重量。

这样这些黑瓦罐被抛射到城外地面上,冒出一股股黑烟,城墙上的士兵们就可以根据黑烟来大致判断出敌军是否进入了自己抛石车的射程以及石块的大致落点。

于是,在战场上,这些滚滚黑烟就像是一道界限,一道划分生与死的界限。

当叛军投石车的第二轮攻击落在城头上时,冲向护城河的叛军也已经进入了城头抛石车的攻击范围,一阵石头雨落在了叛军头上。

这些石头落在地上后,往往还都能带着巨大的劲道弹起或滚动一段距离。在这些密集的方阵中,每一块石头带走的都是一串士兵的生命,甚至还有一具壕桥被直接命中报废了。

叛军的投石车每次发射结束,操纵投石车的士兵们便会根据石头的落点来调整投石车前后脚的高度,增加或者减少拽索的士兵人数。经过两轮校准,这些投石车的准确度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巨石落在了城头上。

由于此刻城头上的士兵同样非常密集,每一块正中城头的巨石都可能会造成几十名士兵的伤亡,迫使聂闻天不得不让部分充当后备的士兵暂时到城墙下面待命。

但叛军随后的投石攻击又用上了燃烧着的石弹,刚躲到城下的士兵们又不得不立即调回来用沙子灭火。

这时,叛军的步兵顶着城上抛石车洒下的石弹雨,已经冲进了城墙一百五十米的范围内,城头的弓弩手们开始发力了。

虽然有着重甲护身,但叛军士兵们还是被一茬茬地收割着生命,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推动着壕桥的叛军士兵都弓着身子,尽可能贴在壕桥上,减少自己被射中的概率。

终于,付出了巨大伤亡的叛军士兵冲到了护城河边上,他们开始跳下护城河,或者站在护城河边操纵着一具具壕桥架在了护城河两岸。

聂闻天无视身边乱飞的碎石,死死地盯着城下那一具具正在架起来的壕桥。这些士兵也算训练有素,没过多久,大部分的壕桥已经架到了护城河上。

对面的杜千林也算是聂闻天的老朋友了,他已经命令负责冲城的步兵们抬着云梯,推着楼车和冲车开始冲锋了。

“目标护城河两岸,火箭,放!”聂闻天突然大声下令道。

只见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将一支支燃烧着的火箭发射了出去,但这些火箭全都射向了护城河两岸的地面上,而不是那些正在架设壕桥的叛军士兵或者壕桥的桥面。

起初,这些似乎毫无准头的火箭让叛军士兵们一愣,但紧接着,他们就惊恐地大叫起来。

护城河两岸的地面上有着不少低矮的灌木丛和茂盛的杂草,被火箭射中后,这些灌木丛和杂草竟然纷纷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火势蔓延的很快,不仅是那些刚刚架设好的木制壕桥,就连那些正在架桥的士兵们也大多来不及躲避,纷纷被火焰裹了进去。

原来,在前一夜,聂闻天一直在命人关注着护城河的水势,当叛军堵住由裕河向护城河引水的源头,导致护城河水位下降,河两岸的堤面开始裸露出来之后,聂闻天便下令将大量的火油倒在了护城河两岸和堤面的低矮灌木丛下。

炎黄文摘:“正统”之名是个很微妙的东西,看似只是一个虚名,不增加任何实际力量,但却在事实上左右着人心和士气,谁争得了“正统”之名,便能够让己方官兵士气旺盛、视死如归,谁丢掉了“正统”之名,瞬间就会军心涣散、众叛亲离。可“正统”到底是什么,谁才有权力去评判何为“正统”,这几乎是无解的,从大汉太祖最初带着汉邑小镇中的老百姓造反开始,历朝帝王哪个不是造反起家的呢!所以,宣扬所谓“正统”之名,只是既得利益者为维护自身地位、打压后来竞争者而采取的一种谋略而已。——摘自帝国政治学院某学生毕业论文《论九国鼎立时期诸国君主间无形的利益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