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铠甲脱掉,快把身上的纸质铠甲都脱掉!”
林大志的声音都变了。
“放箭!”
程仲谦见弓箭手们都已经点燃了箭头的引火之物,便立即下令了。
随着程仲谦的一声令下,上千道火光在夜空中一闪而至,纷纷命中禁卫军的士兵们。
而只要有士兵被命中,那小小的火苗就会迅速蔓延到整个铠甲,顷刻间将士兵变成一个火人。
就像林大志猜测的那样,程仲谦提供的这些纸甲,早已被浸过油料,是专门为第一旅的士兵们定做的催命符咒。
没有给禁卫军的士兵们更多的反应时间,催命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地射了下来。
一个个原本威武健壮的禁卫军士兵披着满身的火焰,在地面上翻滚嚎叫着,最后渐渐一动不动,变成一堆静静燃烧着的焦炭。
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没有中箭的士兵们都拼命脱着身上的纸甲,但是这甲胄无论穿还是脱,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更多的士兵还是没能在中箭之前脱掉纸甲。
于是,这些铮铮铁骨的汉子们一旦发现自己中了火箭,便大喊一声,抽出身上的马刀,吻颈自戕,以此减少自己的痛苦,也不让敌人看到自己哀嚎打滚的屈辱样子。
林大志等少数军官并没有像普通士兵一样更换纸甲,所以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敌人的弓箭还不能对禁卫军军官的重甲构成严重的伤害,以他们的武功,挥舞马刀暂时防守住要害不被射中也并不难。
可是他们看到自己的袍泽兄弟们被如此肆意屠杀,无不冲冠眦裂,林大志更是自责的近乎疯狂。然而,面对远在城墙上的敌人,他却又毫无办法,此刻是肝胆欲碎。
而那些战马们要么也成了箭下亡魂,要么则被眼前的景象惊吓的四处乱窜,悲鸣不已,整个瓮城之中犹如人间地狱。
看着下面的惨象,城墙上的叛军士兵们也都心有戚戚焉,弓箭手们拉弓的手都有些发软。
“都给我继续放箭,明日重重有赏!今日你们若是对他们心慈手软,回头他们就会毫不手软地砍下你们的脑袋!快,尽速杀光,一个不留!”程仲谦见到自己的手下放箭的速度有所减慢,立即吼道。
他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箭雨再次密集地射了下去。
林大志心如刀绞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抬起头望向城楼上的程仲谦,双目喷火,嘴里喊道:“第一旅的兄弟们,我对不起大家,上了程仲谦这个王八蛋的当!
今日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但是咱们禁卫第一旅的人,死也要死的像个爷们儿,督帅殿下和禁卫军的其他兄弟们会给咱们报仇的!”
“哈哈哈哈,林大志,你居然还指望刘远达来给你报仇,他已经在地下等着你了,你要真是那么想他,还是快点去地下陪他吧,哈哈……”程仲谦听到了林大志的喊声后,笑着说道。
“混蛋,你们竟然敢谋害督帅殿下!兄弟们,咱们不能就这么等死,咱们从东北角杀上去,用石头、铠甲和尸体堆出一条路来,杀啊!”林大志怒道。
“是!”此刻还活着的两千余名禁卫军士兵怒吼着答道。
随即,瓮城中的禁卫军士兵们顶着头上不断宣泄下来的箭雨,纷纷将身边能够找到的一切东西抱起来冲向瓮城的东北角。
禁卫军惊人的毅力和执行力再次展现了出来,石块、碎木、刚刚脱下的铠甲、战死的军人尸体以及战马的尸体,都纷纷被堆叠到东北角。
甚至很多已经受伤倒地的士兵们也挣扎着向东北角爬去,力争让自己也躺倒在东北角的尸堆上……
“快,快放箭,杀死他们,快杀死他们!”
看着那越堆越高的东北角,程仲谦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即便他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城墙上也还有着远超下面禁卫军人数的士兵在保护他,但是他还是感到害怕了。
不仅是程仲谦,城墙上面的所有叛军都被下面这些禁卫军军人的表现,引出了心中的恐惧。
于是,更多的箭雨带着嗜血的火苗射向了仍旧活着的禁卫军士兵,更射向了那主要被尸体越堆越高的东北角。
即便东北角的方向成为了箭雨重点照顾的对象,但禁卫军的军人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里,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向那里堆砌的东西,他们就冲过去,把自己堆在那里。
东北角已经成了一个大火堆,而禁卫军的士兵们则像飞蛾一般纷纷扑向那个火堆。
不知过了多久,大部分的禁卫军士兵们都已经成为了大火堆的一部分,而这个尸堆也已经快要接近城墙的高度了。
此刻还能站立着的,就只有林大志和二十多个武功不错的军官了,这些军官没有更换纸甲,再加上武功比较高,能够更好地防御住射来的箭雨。
“兄弟们,冲上去,宰了程仲谦这个杂碎,给督帅殿下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林大志大喊了一句。紧接着,他当先解下自己的铠甲,用力扔到了火堆的最上方,然后奋力一跃,挥舞着马刀,冲上了火堆。
其余的二十多个军官也都跟他一样,解下铠甲扔上火堆,终于将火堆增加到了可以冲上城墙的高度,然后他们无视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奋力跃上了火堆。
这些军官都是高手,也都已经憋着满腔的怒火,他们几步就冲上火堆顶端,跃上了城墙。
不过当这些人冲上城墙时,身上都已经有火焰在燃烧,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在城墙上怒吼着对叛军们大砍大杀。
叛军们看着二十多个全身浴火的战神冲上来大杀四方,无不惊恐溃散,几乎无人敢正面迎战,逃的稍慢一点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快,调长枪手来,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亲卫,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程仲谦的脸色也吓白了,一边向后退,一边忙不迭地下令。
由于林大志他们冲上来的地方距离程仲谦站立之处并不远,他们一路向着程仲谦的方向杀来,距离程仲谦也越来越近。
不过这些军官们也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有的是被火焰烧死了,有的是被弓箭射中了要害,也有的是被长枪刺穿了胸膛。
只有最前面的林大志,一路杀到了程仲谦的身前,距离程仲谦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但他却再也无法前进了。
火焰已经遍及林大志的全身,几十支箭插满他的胸膛,而程仲谦的亲卫们也一拥而上,将一把把长剑刺进了他的身躯……
“哼,自不量力!”
程仲谦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的林大志,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在他的身后,是一群仍然惊魂未定、手抖脚软的叛军士兵们,虽然他们的敌人此刻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
黑夜慢慢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寒山城。
随着一阵吱扭扭的声音,寒山城的北城门打开了,一些行人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城门,开始新一天的外出劳作。
这时,几个穿着土布衣衫的年轻人出现在城外二里的地方。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停了下来,随后,他们拉住了一个刚从城内走出来的小商贩,商贩肩膀上还挑着装满商品的担子。
“大哥,大哥,跟您打听个事儿,我们哥几个刚从村儿里出来,准备投军混碗饭吃,听说寒山城里来了一支禁卫军,他们的军饷多,吃的也好,不知道还在城里吗,怎么找他们?”
这个堆着满脸的憨厚笑容问话的,正是刚刚从落龙岭中逃出来的胡凯。
“禁卫军?你们想投禁卫军?问别人去,老子还要忙着赶路呢。”
这个小商贩一听胡凯要打听禁卫军的事,便立即重新挑起担子准备离开。
“大哥,大哥,您就帮个忙嘛,我们在这儿等了半天了,就看着您像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我们也不白问,您发财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嘿嘿。”
胡凯说着话,便把几个铜钱塞进了小商贩的手里。
“唉,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帮不上了,禁卫军就别想了。如果听我的劝,你们就什么军队也别投了,老老实实回家种地,说不定还能好好活下去,这世道恐怕要乱喽。”
商贩说完这几句,便又要离开。
胡凯忙又一把拉住他,继续说道:“大哥,别急着走啊,我们好歹来一趟,到底禁卫军在哪,还在不在,您给个准信儿啊。”
他随手又塞了几个铜钱过去。
炎黄文摘:曾经有几个圣都城中的纨绔子弟在酒楼里开玩笑说:“若是无畏禁卫军吃个大败仗,那么整个圣都内城一半以上的府邸将会竖起引魂幡”。这句话终于在大汉乾佑二十七年的夏末秋初应验了,而且实际上挂起引魂幡的府邸远远超过了一半,只不过,这些白色的引魂幡很快便又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